這是一座完全由堅硬的冰塊雕成的宮殿,不,並非雕成,而是從地面生長出來一般連成一個整體。
說是宮殿,在林澤看來這更像是一個巨大的倒扣的透明碗蓋,碗蓋圓潤,被厚厚的雪層覆蓋,只有中間位置留出一大片空白,夕陽順着天窗照進宮殿,映得整個世界火紅一片,冰女湛藍的頭髮在反映的落日光輝中顯得微微發紫,異常美麗。
地面並不平整,而是形成一個巨大的六角形冰晶狀地板,見林澤露出驚歎的神色,冰女顯得很是開心:“這是我按雪花的樣子做的,好看嗎?”
“嗯,很好看。”林澤四處看看,卻沒有發現牀鋪之類的東西,“你平時睡在哪裡呢?”
林澤能夠感覺到冰女的身體微微一僵,卻沒有多說什麼,帶着林澤朝宮殿深處走去。
宮殿深處有一間跟巨大的空間顯得格格不入的房子,同樣是由冰塊構成,卻表現出茅草之類建造普通房屋的材料的形狀。
冰女握緊了林澤的手,不知道在緊張些什麼。
兩人進入狹小的冰屋,林澤看到冰牀上還坐着一個人影。
“她是?”
房間內有些昏暗,不過林澤還是能看出這是一個婦人的冰雕,惟妙惟肖。
這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婦人,長相一般,身材一般,衣着也僅僅是普普通通,村鎮上常見的服飾。
“她是我的母親。”冰女走近冰雕,語氣非常複雜,“她爲了保護我...”
林澤腦海中突然閃過一道亮光,冰雕的婦人讓林澤生出一絲熟悉感,他回想起看到的冰屋樣式,終於記起這些熟悉的感覺從何而來。
“你是,那個村子裡的人?”林澤問,卻是用了篤定的語氣。
“嗯,母親本來可以跟着你一起離開的,不過爲了我還是留了下來。”冰女撫摸着冰雕的臉龐,“之後死在了我父親的手裡。”
林澤無言,他知道當初遇到的那個村子裡還有不少被拐的女子自願留下,只是那是她們自己的選擇。
“那個男人,殺死了我的母親,不過就在當晚,我擁有了現在的這種力量,也算是給我的母親報仇了。”冰女的話語中並沒有仇恨,或者一切的恨意都已經隨着父母的逝去隨風飄散。
“那你恨我嗎?”林澤將心裡的話問了出來。
“當然不。”冰女轉過頭,“你已經做了許多,我發自內心地感激你,在你來之前,我跟母親就過着艱難的生活,我的母親曾經不止一次地被殘忍對待,毆打只是家常便飯而已,只能說,當時沒有做出決定是我們犯下的最大的錯誤。”
林澤欲言又止,冰女坐在牀沿,靠在冰雕身上,一時無言。
又過了許久,冰屋內已經是一片漆黑,許是冰女跟黑火異狼戰鬥有些勞累,她已經貼着冰雕睡去,絲毫沒有顧忌林澤的存在。
看得出來,這或許是她這數月來最常用的休息方式,黑暗中傳來輕緩的呼吸聲。
林澤看左右無事,乾脆開始投入到修煉中。
他想要試着在分身中同樣凝聚一顆內丹,新極道只描述了合體期的大致結果:分身以人形融合進本體,卻沒有詳細解釋通過何種過程達成這一目標。
或許有些異想天開,不過林澤覺得若是能在分身中凝聚出一顆類似內丹的核心,到時候再以此爲突破口,先將核心融入本體內丹中,之後就能夠以此爲憑,將內氣分身整個拽入本體之中,以人形的狀態。
雖說已經有過一次凝聚內丹的經驗,不過那是由數次機緣巧合共同作用之下的成果,若是沒有搭上天地異變帶來的便利,他根本不可能完成這一步,就算讓他再來一次,也可能無法做到同樣的事情。
這一次,他準備利用從安安身上得來的方式嘗試凝結內丹。
安安的魔力運轉方式與尋常法師不同,或許是因爲她是術士,體內的經脈與常人不同,不過好在林澤此時的身體盡數由內氣構成,並不受經脈制約。
林澤在安安嘗試修煉的途中便將其魔力運轉的路線記了下來,此時以內氣構成虛擬的經脈,內氣按照一定的路線運轉。
在本體內丹存在的位置,林澤強行凝聚了一小團更高密度的內氣團,將其作爲基點,內氣不斷運轉,對基點施加均勻的壓力。
隨着時間的推移,基點的密度已經超越了林澤以心神壓制能夠達到的極限程度,變得更加緻密,在林澤的感受中甚至比本體內丹還要更加圓潤。
第二天,透過冰塊的折射,陽光照射在林澤臉上,他將注意力從體內收回,冰女也在此時睜開了雙眼。
“對,對不起。”冰女慌里慌張地快步走到林澤身旁,想要將他扶起,她幾乎要哭出來,“你在地上坐了一整晚?都是我的錯,我不應該睡過去的,都是我的錯。”
“沒事的。”林澤輕聲安慰道,或許是因爲林澤的存在讓她感到非常安心,冰女昨夜睡得非常安穩。
霜白的臉上露出一絲紅暈,很快又消失不見,不知道爲什麼,冰女的外貌跟她自己所說的年齡很難對上,她本應該是一個跟齊君一樣十歲出頭的青稚女孩,此時看上去卻像是一個即將成年的少女一般。
魔力似乎改變了她的肉體,讓她變得比原來的樣貌更加美麗,更加成熟,湛藍的長髮跟雙眸透着驚人的美感,點綴得霜白的皮膚晶瑩剔透。
“你願意跟我一起離開嗎?”
“嗯!”她幾乎在林澤問出口的瞬間便答應下來,“我不想再一個人了。”
在這空曠的宮殿裡,這一間狹小的冰屋裡,她已經獨自生活了足夠令她感覺到孤獨的時日。
“不過...”她有些遲疑,“我還不能控制好自己的力量,我的身體會無意識散發寒氣,要是...”
“無妨,我並不會受寒氣的影響,你不會影響到我的。”
“嗯。”冰女藍色的眼睛亮晶晶的,透着對新生活的嚮往。
“你能說說是怎麼擁有這種程度的力量的嗎?”林澤突然問道,按照冰女所說,她最初覺醒的時候,無意識的爆發僅僅只能凍結一間房屋而已,短短數月時間,影響範圍從一間房屋到整座巨峰,她的力量增長了何止數倍、數十倍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