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都是一羣帶着寂寞奔跑的人,只是在奔跑的過程中,有的人幸福了,有的人卻被寂寞圈住了腰。
七月,我遇見了她。
遇見她的那天,太陽大的我想‘射’日。
她跟着一個白衣男子從一家咖啡館走出來,眼睛紅紅的,似是受了什麼委屈,白衣男子沒有理他,只是只顧自的往前方走去,她在跟了幾步後就停了下來,然後朝着那個背影大喊你個死沒良心的,然後哭,一邊罵一邊哭,直到那個男子消失在了她的視線。
我笑笑,潑‘婦’罵街,我終於見識到了,只是正當我饒有興趣的看着這一幕時,她轉過了身,一瞬間,四目相對。
“很好笑嗎?”她開口。
我有些尷尬,只能一個勁的搖頭說沒有。
她沒再說話,只是從口袋裡拿出了兩個‘棒’‘棒’糖,一邊一個塞進了嘴巴里。
我看了看她,眼角的淚水已經乾涸,臉上也早沒了難過的表情,嚼着‘棒’‘棒’糖的樣子似乎還帶有略微的小滿足,好像剛纔那個哭得一塌糊塗的人根本不是她似的,我不禁對這個‘女’子感到好奇起來。
她忽然又轉頭看我:“很奇怪嗎?”
“啊,沒有。”我有些不自在,似是偷窺然後被抓了個正着。
“你不是本地人?”頓了頓,她又開口。
我點點頭:“我只是旅行經過這裡。”
她有些‘激’動:“一個人旅行?”
我又點頭。
她的語氣有些小羨慕:“我也曾經想要這樣過。”
我看到她說完這句話時眼底一閃而過的落寞,那種落寞,我很熟悉,是因爲期盼落空後的孤寂。
“一起喝一杯吧?”她提議。
“好。”事實上我不愛喝酒,只是此時不知道爲什麼,總想陪着她喝一杯。
我跟着她來到了一家叫‘七月’的酒吧,七月,真適合這個季節,我笑笑。
因爲還是下午5點,所以酒吧還沒有開‘門’,店裡很安靜,她熟絡的和酒吧的服務生打了招呼後就往一個包廂走去,看的出來,她是熟客。
只是我沒有想到的是,一起喝一杯,不是和她單獨喝一杯,而是,和一大羣人一起喝一杯。
“呀,七月,你來了。”一個喝的有些醉醺醺的‘女’子搖搖晃晃的走到她的面前,抱住了她,“你再不來,可就沒人付賬了。”
原來她叫七月,如同於這個酒吧,這個季節的名字。
她輕輕的推開了那個‘女’子:“你就認定一定是我輸?”
“呵,”那個‘女’子有些好笑的搖了搖頭,“不是我認定,而是你從來都不想贏。”
“你又知道了。”笑着將那個‘女’子扶到沙發上,她轉身拉着我坐到了一邊。
包廂裡的其他人,都似是沒看見她般,只是自顧自的玩樂着。
“其實我和他們打賭了,賭我能帶他來,就是剛纔你見到的那個男人。”她忽然開口,“不過我輸了。”
她說,那個男人是有‘女’朋友的,他們得知他的‘女’朋友出差了,於是她便和他們打了一個賭,說是兩個星期的時間,他就會屬於她,她會把他帶來這裡,於是便有了剛纔的那一幕。
說完這些後,整個過程她都沒再說一句話,也沒有喝酒,只是那樣安靜坐着,略帶笑意的看着另一邊嬉鬧的人羣,我也沒有說話,也沒有喝酒,也只是安靜的坐着。
只是,她看的是他們,我看的是她。
22點55分,他們準時的離開了酒吧,在各自告別後,那個喝的醉醺醺的‘女’子給了七月2塊錢硬幣,然後朝我笑了笑,那個笑容,略顯苦澀,我也朝她笑笑,她點了點頭然後又‘摸’了‘摸’七月的頭髮,她說我們七月啊,怎麼能不幸福,然後在七月的罵聲中上了的士。
那‘女’的的士一走,七月說了一句等一下就轉身跑開了,再回來的時候手上多了兩個冰‘激’凌,她將其中一個遞給我:“給你,草莓味的,正真的男人就該吃草莓味的冰‘激’凌。”
我笑笑,接過。
“其實她剛給我的是回家的公車費,因爲我的全部家當剛剛都捐獻給那幫土匪了。”在我咬了一口冰‘激’凌後七月開口,“只是最後一班公車也在我去買冰‘激’凌那會開走了。”
“我送你。”我搖了搖手中的冰‘激’凌,誰讓我吃了她的車費。
“就等你這句話了!”她笑,“一個人回去多孤單啊。”
我忽然發覺七月笑起來很好看,她的笑容,有讓人深陷的魅力。
我說:“走吧。”
“嗯。”
路燈把我們的影子拉的很長,在轉角的時候總能重合,我看着我們的影子,忽然有了想要一直走下去的想法。
“七月。”我喚。
“嗯。”
我說:“我叫阿梏。”
“噢。”
我叫阿梏,你要記住我。
“到了。”在一幢公寓前,七月停下了腳步。
我點頭:“進去吧。”
“嗯。”
敲了敲‘門’,開‘門’的是下午見到的那個白衣男子,只見那個白衣男子看了看七月,又看了看七月身後的我,然後朝我笑笑便把七月拉進了屋裡。
我沒有想太多,只是覺得七月這樣做有她的理由。
回到旅館已經凌晨了,洗完澡躺在‘牀’上想到今天發生的一切,覺得好似一場夢,拿起手機才發現有一條新消息,一個陌生的號碼。
“其實,人本就是孤獨的,兩個人在一起,只是爲了排除寂寞而已。我從來都不相信會有從一而終的人,你看,我也驗證了,事實上,在第二個星期開始時,我就贏了。下午是我故意無理取鬧惹他生氣,這樣我纔有和他們一起玩鬧的藉口。輸贏的結果其實並不重要,我們都是一羣因寂寞而聚在一起的人類,我喜歡看着他們嬉鬧,喜歡在結束聚會後看着他們離開,蘇每次都會給我兩塊錢,我也每次都會去買兩個冰‘激’凌,然後自己走回去。謝謝你陪我一起吃冰‘激’凌,也謝謝你送我回來。還有,阿梏,你要安好。七月。”
合上手機,我輕輕的嘆了一口氣,七月這樣的‘女’子,怎麼可以不幸福。
上午10點,我離開了這座城市,去往了下一個目的地,其實在離開之前,我有去過昨天我送七月回去的那個地方,想要最後和她告個別,只是我沒有見到她,我只見到了昨天的那個男子,以及一個拉着行李箱出差回來的‘女’子。
或許七月說的對吧,人本就是孤獨的,兩個人在一起,真的只是爲了排除寂寞而已。
我給七月發了條短信,我說:七月,你也要安好。
很快,她就回復了我,她說:阿梏,再見。
我撥過去,卻已是關機狀態。
這個七月,我遇見了一個叫七月的‘女’子,她帶着寂寞奔跑着,微笑着,這樣的‘女’子,怎麼可以不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