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墨聖歸來
墨聖境界高深莫測，早已得證長生。
世上幾乎沒有人能殺死墨聖，除非他自己作死。
周易初聞墨聖已死，本以爲是與白蓮有恩怨，故意躲着不見。。之後見到洞天情景，製造機關族人，竟可以將真靈打入機關傀儡體內。
此時就心生懷疑，猜測機關族人真靈有異。
果然，湮滅墨一機關核心之後，妖魔圖鑑沒有任何反應。
周易詢問白蓮真靈異樣，它曾以善念斬出白蓮聖母，其中就涉及真靈分化之法。
白蓮聖母比墨一等木仙人還要玄妙，真實經過了輪迴轉世，屬於天地承認的獨立生靈。
白蓮思索片刻，說道：“貧僧曾與墨曲論道，據他所說，墨聖試圖通過機關傀儡之法，斬去血肉之軀，實現真正的永生不死。”
墨聖、白蓮等人真靈不滅，需要肉身輪迴，一世又一世。
周易恍然道：“所以那十尊木仙人，是墨聖真靈分化而成？”
“不止如此！”
白蓮說道：“貧僧根據墨曲所學推演，那洞天中千萬機關族人，都是墨聖真靈。唯有將它們屠盡，融真靈成唯一，或許能見到墨聖。”
“屠戮千萬？”
周易嘴角微翹：“道友可曾想過，千萬生靈因果，仙佛也難以承擔。”
“阿彌陀佛！”
白蓮高宣佛號：“佛曰，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你我爲人族昌盛，可滅天地萬族！”
“甚善！”
周易對白蓮防範之心，又加深了十倍。
世上最瞭解你的人，不是你的朋友，而是你的敵人！
白蓮總是不經意間挖一個坑，用最合適的辦法誘導，讓你不得不跳進去。
六魂幡上，合該有阿難之名！
此時。
周易屠盡十城千萬生靈，吞噬萬里洞天，機關族人僅存十尊木仙人。
墨一它們的儲備身軀，在黑洞吞噬過程中，盡數湮滅粉碎。機關洞天剩下的數十里方圓，盡數籠罩天罡雷法，鬥法廝殺避無可避。
周易笑着說道：“該送你們上路了！”
“仙長，我不想死！”
墨二仍不死心，祈求道：“我知曉墨聖一切傳承，只要饒過性命，盡數奉上。其中有證道成聖之法，如今墨聖已死，仙長完全可以佔據此道。”
“貧道對長生不感興趣！”
周易法力運轉，天降數百道雷霆，將墨二轟成粉碎。
一縷真靈之光飛出，無處憑依，不入輪迴，就在洞天中隨意飄蕩。
墨一等人見此，驚駭欲絕，紛紛化作遁光逃逸。
“垂死掙扎。”
周易話音落下，數之不盡的雷霆，充斥洞天任何一處角落。
天上地下，無一處不在雷法範圍。
墨九率先身死道消，隨後是墨七，墨四……
洞天之主墨一藉助權柄，逃竄最快，然而隨着洞天越來越小，最終淹沒在雷海當中。
十道真靈之光出現，互相吸引融合，化作拳頭大光團。
光團迅速拉伸變化，如同常人大小，面容清瘦，膚色黝黑，身穿粗布麻衣，腳踏草鞋，似乎就是個尋常老農。
“墨聖？”
周易叫了一聲，不見迴應。
老農掐了個玄奧法訣，只見一縷縷微不可查的真靈，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
隨着真靈融入老農體內，原本茫然呆滯的雙目，逐漸閃爍智慧光芒，看向周易眼神有感激，有好奇。
千萬縷真靈盡數融爲一體，老農已經與常人無異，拱手說道。
“老朽墨子，謝道友救命之恩。”
“恰逢其會罷了，以道友神通，終有一日重生歸來。”
周易看看四周，只剩下數裡方圓的洞天，說道：“不得已吞噬道友洞天，還望寬恕。”
墨子爽朗笑道：“區區身外之物，再花個幾萬年煉化即可，這洞天就送與道友了。”
“此處不是說話地方，去貧道洞天詳談。”
周易打開洞天入口，化作遁光進入其中。
……
日月洞天。
仙桃樹旁多了株茶樹。
高不過丈許，粗不過手腕，然而樹皮乾裂如鱗片，彷彿生長了千百年。
茶樹僅僅兩百餘片葉子，比仙桃樹還要稀疏百倍。
茶葉形狀各異，似人似獸，山紋水紋，如鍾如鼎。
仙株，悟道茶樹。
“道友請坐。”
周易恬不知恥的攝過兩片茶葉，煮沸靈水沖泡，說道：“沾了道友的光，才得以品嚐這悟道茶。”
墨子笑着說道：“老朽道派覆滅，無立足之地，已經養不起這仙株，暫時就由道友保管栽種。”
“道友放心，貧道一定照顧的無微不至！”
周易連忙點頭，輕輕一抿悟道茶，只覺獨特芬芳浸透陰神，頓時精神抖擻。
杯中茶水飲盡，陰神微醺似醉，偏偏又清醒的很，參悟神通道法有如神助，同時向着陽神境界邁了一大步。
仙桃葉終究不是正經茶葉，遠遠比不過悟道茶葉。
可惜只有兩百餘片茶葉，用來增長陰神，有些太過奢侈。
周易問道：“不知這悟道茶樹的仙實爲何物，有何神效？”
“這茶樹不結果實，只生長茶葉。”
墨子指着茶樹葉子說道：“這茶葉形狀共有周天之數，大約三五年生長一片，盡數服用之後，天下諸般功法附拾可用。”
周易目露驚異，悟道茶樹功效絲毫不比九幽仙蓮差，隨後說道。
“貧道此番來拜訪，其實有一事相求。”
墨子點頭道：“但說無妨。”
“如今妖庭將立，必然擠佔人族生存空間，貧道欲建地府以對峙……”
周易知曉墨子困在洞天千年之久，先行講過如今天地情形，隨後說道：“現在只差將忘川河支脈，融入地府各司建築，白蓮言稱世上精通此術者，非道友莫數。”
“白蓮那廝！”
墨子冷哼一聲，說道：“老朽未去尋他報仇，竟然自己送上門來。”
“道友且息怒，地府須白蓮牽引忘川河，暫且饒過那廝。”
周易直言道：“貧道與他亦有深仇大恨，待地府執掌輪迴之後，再一併算過。”
“也好，便依道友所說。”
墨子剛剛從輪迴歸來，實力百不存一，與白蓮鬥法難說勝負。
“道友此時孤身一人，不若先加入地府，我等共同謀劃輪迴權柄。”
周道詢詢誘惑道：“待事成之後，未必不能將道友弟子牽引轉世，再好生教導！”
“是該好生教導！”
墨子聞言，冷笑道：“老朽將那逆徒引渡轉世之後，就投入道友所說十八重地獄，輪番鎮壓一千年！”
周易面露疑惑之色，說道：“貧道見那祠堂中有牌位，本以爲尚有師徒之情……”
“那是當年一時心軟，沒捨得將那逆徒打死，只是逐出了門牆，對外宣稱意外身死，所以立了牌位。”
墨子解釋道：“之後老朽爲修爲更進一步，於是將真靈分化千萬，融入機關傀儡當中。原本一切順利，只需等待真靈壯大，再融合爲一可增長本源。”
“誰曾想那逆徒瞅準時機，竟然潛回洞天之中，對機關傀儡誦讀白蓮邪經。”
“那邪經可異化神魂念頭，機關傀儡逐漸生出了自我意識，於是墨一就出現了。”
墨子弟子墨曲，陸陸續續異化了十尊機關傀儡，正是墨一到墨十。
墨一等人可以說是墨子的特殊分身，有洞天之主的權柄，墨曲試圖通過控制它們，間接執掌機關洞天。
然而，生出自我靈智的墨一，表面屈服墨曲麾下，暗中開始同化其他機關傀儡。
洞天中所有機關傀儡，體內都有墨子一縷真靈，本源相通，天生親近，短短時間就感染了千萬之數。
之後的事情，與周易搜魂所知差距不大，
墨一等十尊木仙人偷襲墨曲，將其打的魂飛魄散，然後宣佈接管機關洞天。
洞天中墨家弟子數量太少，完全不是千萬機關族人的對手，鬥爭失敗後成了階下囚。
墨一勸說他們轉化不成，盡數送入輪迴，墨家覆滅在祖師分身手中。
“幸好貧道修行之前，爲免真靈遺失在外，對所有傀儡下過禁制，絕不能踏出洞天。”
墨子說道：“否則以墨一的性格，必然對外發動戰爭，試圖將所有生靈轉化爲機關族人。那樣一來，老朽真靈散落天地各處，再想凝聚就千難萬難了。”
“原來如此。”
周易心思電轉，琢磨白蓮拉攏墨子的緣由。
此等深仇大恨絕難解開，天下精通機關傀儡之道的絕不止墨子，白蓮將仇敵拉入地府，必有其他算計。
左右思索不出來，周易暫且放下，與這些老怪勾心鬥角，他確實還嫩些。
索性任爾施展陰謀詭計，我自秉持一心建造幽冥地府，功成之日六魂幡拜走，萬般算計皆成空。
周易忽然問道：“道友如今真靈，可否全部迴歸？”
“那是自然。”
墨聖自信道：“如今老朽真靈本源壯大百倍，無需藉助墨道至寶，亦可在忘川河中遨遊！”
真靈壯大不同法力增長，與邪佛斬念、融合之法亦不相同，更類似於提升先天跟腳，將未來修爲上限大幅提升。
仙佛修行至第三步之後，再無前路，墨子、白蓮都是獨創法門，試圖突破境界。
“恭喜道友道法大成。”
周易疑惑道：“貧道在機關洞天外，遇到了一羣機關族人，難道不是道友真靈？”
墨子眉頭微皺，連忙閉目感應，隨後說道：“老朽真靈圓滿，沒有任何缺失。”
“那是……”
周易與墨子對視一眼，同時化作遁光，飛出日月洞天。
洞天出口，正在墨家村祠堂當中。
距離周易進入洞天，已經過去半月之久，金一等人仍然等在原地。
機關傀儡與血肉生靈不同，無父母親族，無需進食修行，亦無因果慾望，偏偏壽元漫長，所以原地不動數年數十年都是尋常事。
周易出現瞬間，諸多金甲漢子紛紛睜眼。
“見過仙長，見過……墨祖！”
金甲漢子見到墨子模樣，觸動銘刻在體內禁制，當即明白其身份。
“有趣有趣！”
墨子揮手攝過一尊金甲漢子，感應其核心，連連稱奇。
“這傀儡核心中的真靈，並非老朽所有，連接軀體的禁制也不相同。真靈與傀儡融爲一體，渾然無缺，彷彿就是先天生成。”
周易目露異色，說道：“所以它們是真的機關族人？”
“或許是。”
墨子點頭道：“洞天中千萬機關族人，其種族願力若能感染天道，有可能化生出新的種族。具體緣由，還需仔細探尋。”
墨子是真正的科研狂人，見到新奇事物，尤其是與機關傀儡相關，恨不得當場切開金甲漢子頭顱。
周易說道：“不如將他們帶回地府，道友可以隨時研究。”
“甚善！”
墨子一揮袖袍，將數十金甲漢子收入其中。
二人旋即化作遁光，向東方飛去。
……
洛京。
菩提寺。
後院不似前面香火鼎盛，信衆如熾，卻是真正佛門高人靜修之地。
其中一處僧房當中，主持見聞神僧正在誦經。
佛光閃耀，化作漫天金蓮。
周易與神僧相對而坐，雙手合十，靜聽經中真意。
許久之後。
見聞神僧誦經結束，一品神僧竟然生出疲憊，說道：“這篇菩提本願經爲本寺密藏，可渡一切災厄，得證菩提，不知周居士心障化解否？”
“未曾。”
周易無奈道：“千萬生靈哀嚎，猶在耳側。”
見聞神僧面露苦澀，前些日這位指揮使大人，拜訪菩提苑解惑。
見聞神僧雖爲一品，卻不敢有任何怠慢，不止是朝廷一品大員，更是當今陛下故交，更是真仙傳人，更是真神好友。
聽聞周易屠戮千萬生靈，再感應到那恐怖妖魔煞氣，差點以爲真魔附體。
見聞神僧見此魔氣，當仁不讓的發誓渡化，結果將佛門經典、秘傳唸了個遍，魔氣毫無削減。
受此打擊，見聞神僧佛心不穩，開始懷疑佛門教義究竟有沒有用。
“周居士放心，貧僧尚有一卷壓箱底的佛經，定能助你化解魔氣！”
“大師莫要費力氣了。”
周易說道：“貧道只是心生疑慮，過些時日就好了。”
屠戮千萬機關族人時候，周易心中並無掛礙，一心尋得墨聖。
事後回想起來，忽生恐懼。
若是將機關洞天看做一方世界，周易爲達目的，直接將一界生靈滅絕。
周易不至於因此心生魔障，卻也要再三反省。免得殺着殺着不知不覺落入魔道，待身死道消，登上了妖魔圖鑑。
於是尋訪洛京附近佛道高人，聽經論道，明悟本心，試圖化去幾乎凝成實質的妖魔煞氣。
周易此時想起妖魔圖鑑，斬殺後強制讀取記憶碎片，之前還心生怨懟，有此限制不能放開手腳，去域外屠戮百萬千萬妖魔。
現在看來，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免得爲了增長法力墮入殺道。
周易思索模樣，落入見聞神僧眼中，就是不信任佛法渡化魔障。
“阿彌陀佛！”
見聞神僧宣了聲佛號，揮手佈下禁制隔絕內外，從懷中取出一卷佛經。
“周居士，這卷佛經乃域外無上經典，可斬殺一切邪魔念頭。暫且借與你一觀，切記不可外傳，貧僧可不認賬！”
“大師放心，貧道不是多嘴之人。”
周易接過經書，看到封面寫着《斬業護生經》，不禁嘴角抽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