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吾乃真神
護龍司。
“這小傢伙有意思。”
李隆夾起一片夔牛肉，在銅鍋裡涮了涮。。
夔牛一族居住流波島，曾經也有妖仙坐鎮，現在只是流波龍君麾下妖族。
自從得到周易編寫的食譜，李隆就迫不及待的一一試過，其中牛肉火鍋最合口味。
圍爐聚飲，百味消融，比什麼宮宴更適合拉近關係。
“貧道本以爲會是燕王。”
周易嚐了一口酒，李隆親手釀製的百年陳釀，活得久還是有些好處。
“老夫已經不在意誰當皇帝，只要是李氏子孫即可，好在九泉下有個交代。”
李隆忽然問道：“道友與這小傢伙關係不錯，可否與老夫說一說，這黃袍加身是計謀還是意外？”
“大勢所趨，衆望所歸吧。”
周易說道：“譬如這京城燕王府上下官吏，與燕王隔着千山萬水，唯一堅持的理由就是從龍之功。知曉燕王無心爭龍，也不能自認虧輸，這不就有了眼前一幕。”
爲李洵披上黃袍的人，正是王府長吏王勘。
縱使燕王遠在東南，身爲曾經與監國太子爭雄的皇子，明面隱形的力量遠非其他人能比。
如今全部匯聚在李洵麾下，他們其實不在乎誰做皇帝，只要從龍之功到手即可！
李隆點頭贊同，說道：“這只是開始，後面守住京都，說服各方勢力承認才難。”
周易詫異道：“道友這般看戲的模樣，難道不怕大乾混亂分裂？”
“只要老夫還活着，大乾就不會有問題，至於死後……”
李隆說道：“近些日想通了些事情，這天高地闊自有人撐着，無須擔心出亂子。”
“或許吧。”
周易眼中閃過精光，不清楚李隆是真的放下了，還是故意這麼說。
大乾傳承至今三代武聖，以其恐怖實力，很難說沒有後手。
“老夫今日請道友來，其一是感謝爲大乾剷除魔蓮，以其詭異奪舍神通，老夫應付起來極爲麻煩。”
李隆說道：“其二是想與道友商議，那九顆蓮子，能否賣與老夫？無論什麼條件，老夫一定拼死達成。”
周易拒絕道：“那蓮子已經入魔，服用後大概率會成爲魔頭。”
“那太可惜了。”
李隆沒有繼續祈求，此事本就是探探口風。
……
李洵在宮牆上黃袍加身，宣讀先帝遺詔的事，迅速傳遍了京城。
嘭！
茶杯摔在地上，化作粉碎。
先帝六皇叔李冀，聽到消息後，頓時怒火沖天。
“不知哪裡冒出來的皇族旁支，他怎麼敢稱帝？”
原本李洵部的口號是迎燕王，李冀即使心中不服，也不敢率先翻臉，誰曾想李洵黃袍加身。
“殿下，現在不是探究血脈的時候，必須阻止李洵登基。”
幕僚提醒道：“之前先帝登基一蹴而就，沒有爭龍之事，結果登基不久就以謀反爲由斬了三殿下一家。如今殿下已經表明爭龍之心，一旦登不上帝位，必遭清算。”
李冀聞言嚇了一跳，想到皇兄抄家慘狀，連忙說道。
“徐先生，您快說本王該怎麼做？”
“李洵此人號稱百戰百勝，難以兵卒交鋒。”
徐先生說道：“爲今之計只能聯合京中其他人，先合力覆滅李洵，再各自爭龍。”
“如此甚好。”
李冀取出王印，握着徐先生的手說道：“本王身家性命，就放在先生手中。日後登基，先生當爲首輔！”
“殿下放心。”
徐先生離開王府後，準備去康王府。
康王是大乾老牌王爺，景泰、弘德時候都曾執掌宗人府，在皇族中頗有威嚴。
此番康王也想爭龍，麾下匯聚諸多皇族，是一股不可小窺的勢力。
走出王府不久，一道遁光落在徐先生身前，拱手說道。
“樂山兄，好久不見！”
徐樂山認出來人，連忙回禮：“原來是程教諭，今日沒在學宮授課？”
大儒心思通透，如此敏感時期，久不聯繫的程教諭忽然出現，十之八九與爭龍有關。
程教諭說道：“今日京中起了刀兵之災，顏先生心中不安，命書院弟子來京中維持秩序，切莫讓百姓受到了傷害。”
“顏山長竟然也參與進來，不知支持哪位？”
徐樂山眼中閃過驚訝，他曾在學宮讀書，多次受山長指迷解惑。
“顏山長不忍刀兵蔓延，自然是支持李洵。”
程教諭勸說道：“樂山兄，如今李洵已經破開皇城，佔據大勢，不如一同支持，將來你我或可同殿爲官。”
徐樂山面色不變，他早就料到，程教諭是來做說客。
“殿下對我不薄，正值關鍵時候，豈能……”
“樂山兄有所不知，支持李洵的不止學宮，還有世家大族、佛道宗門。”
程教諭緩緩說道：“這麼多人等着從龍之功，李洵登基爲帝，已成定局，樂山兄何必與大勢逆？”
“學宮，世家，佛道，宗門……”
徐樂山喃喃片刻，說道：“程兄相邀，徐某豈能拒絕！殿下無人君之相，爲免府上遭劫，徐某就向陛下去求情。”
說完，二人化作遁光，向皇宮方向飛去。
李冀左等右等不見徐先生回來，連忙遣人去請，方纔知曉左膀右臂正爲李洵駐守皇宮東門。
此等情景，在洛京各處發生。
大乾頂尖讀書人基本都出自四大學宮，互相之間都能稱呼師兄弟，有顏元正支持李洵在先，勸解其他人就容易了很多。
世家大族以崔家爲首，宗門勢力以裴諭爲盟，見李洵破開皇城後，不用去請，紛紛派遣高手支持。
此時站隊，仍然是雪中送炭。
佛道兩教並未表態支持誰登基稱帝，然而仙俸司佔據皇宮西面數座坊市，言稱其中有妖魔潛伏，嚴禁任何人在此通行。
原本各方勢力對李洵罵聲陣陣，認爲他不過是得了失心瘋的軍閥。
誰也沒想到，李洵竟然能獲得學宮世家佛道宗門的支持！
一時間各方勢力沉寂下來，眼中盡是不可思議，同時暗中合縱連橫試圖與李洵決一高下！
皇帝之位，豈能不流血而得之。
縱然李洵聲勢浩大，然而有些爭龍之人早將生死置之度外，萬一可能也敢揮戈一擊去賭。
與此同時。
李洵的親戚們開始散播消息，核心就是拉攏中下層百姓，認可新皇之位。
這些年李洵所作所爲，稍稍誇張一下，比如景泰帝推行的皇田出租，乃利國利民的好事，其源頭就是李洵在菩提郡所做之事。
之後李洵更領兵征伐世家，清查田畝。
四捨五入之後，皇田出租功在李洵，足見其愛民如子！
另一個宣傳重點就是天命所歸，仙佛神魔的世界，天命真實存在且信者極多。
於是京中各處，開始顯化祥瑞，稍加宣傳就是上天恭賀李洵稱帝。
至於李洵百戰百勝的故事，早已無需宣傳，各種話本已經誇張成了在世戰神。
短短數日，經過各路大V宣傳。
京中百姓自認爲對李洵，有了很是清晰、深刻的印象，畢竟是親耳從鄰居的二大爺的堂弟的泰山處聽來的內幕消息！
一致認可了李洵，至少不是壞事，總好過老頭登基，總在早朝時候打瞌睡！
……
康王府。
書房。
皇室宗親匯聚一堂，又有諸多朝廷百官。
議論聲紛紛，神情各異，或糾結，或焦灼，甚至有人滿臉猙獰兇戾。
李洵已經開始準備登基大典，年號都已經出了，聽說是隆慶，也不知什麼寓意。
皇宮外面仍然暗流涌動，護國武聖沒有發話，爭龍就還未結束。然而經過李洵一方的各種分化，以及自行投誠，如今爭龍之人僅剩一掌之數。
康王府就是其一。
今日宗親百官齊聚，便是康王相邀，共商反洵大計。
“諸位議論了這麼久，可有什麼結果？”
康王示意諸人安靜，說道：“再拖下去，武聖老祖不見我等有動靜，或許就認可李洵了。”
“王爺，我家殿下的意思是合兵一處。”
端王府長吏說道：“李洵勢大，卻也並非不可戰勝，只需我等齊心，成敗未可知。”
“既然合兵，須拿出章程，至少不能各自爲戰。”
康王緩緩說道：“如今有意爭龍的只三位王爺，兩位先皇之子，誰能做這主事之人？”
“自是我家王爺！”
說話的是漢王府長吏：“王爺少時從軍，更是官至鎮北軍都督，最擅領兵打仗。”
“哼哼！漢王殿下雖知兵，與李洵也差了太多。”
又一道聲音響起，是個不陰不陽的內侍：“咱記得漢王在鎮北軍時候，暨洲魔道來襲，連連兵敗，才被先帝撤了職。李洵那廝，可是領兵縱橫妖國，百戰百勝的戰神！”
漢王府長吏怒道：“劉公公什麼意思？”
“咱家就是提醒諸位，正面領兵作戰，不要再想了，等於以己之短攻敵之長。”
劉公公說道：“唯一擊敗李洵的法子，就是召集所有高人，聯手破開皇城。如此做法，等於抹平了與李洵部兵卒差距，勝券更大。”
“有道理。”
“何必與李洵打仗？”
“修士，纔是決定勝負的根本！”
“區區兵卒不過是凡俗而已。”
“如此甚好……”
衆人議論紛紛，認同劉公公的方法。
召集上三品高人，實施斬首行動，只需將李洵擒殺了，其麾下兵卒無需理會。
原本環繞李洵周圍的各方勢力，沒了主心骨與一致利益，自然會潰散。
“那就這麼辦。”
康王說道：“本王得到宮中傳出的消息，李洵麾下上三品高人有十至十五位，沒有一品露面。我等想要穩穩勝過，至少要召集二十位。”
“這麼多……”
劉公公眉頭微皺，說道：“這就有些麻煩了，李洵看似沒有一品，然而有三悟真人與裴劍主支持。爲免意外，我等需要請來兩位一品，方能有勝算。”
“原本想勝過李洵頗爲艱難，如今不同了。李洵那廝爲登基，匯聚了諸方勢力，又散播流言哄騙京中百姓，偏偏對三位首輔視而不見，也不知是什麼意思？”
康王輕咳一聲，隨後四道流光落入書房。
爲首的正是龐吉龐相公，面色陰沉，聞言冷聲說道。
“人家兵強馬壯，或許是看不上我等！”
次輔費元皮笑肉不笑說道：“先帝乃護國武聖欽點，也未曾動過內閣，如今這位還沒登基，就要撇去我等這些老臣了！”
次輔楊忠接着說：“或許在等我們這些老傢伙，自己知趣的騰地方，免得無職封賞從龍之人！”
落在最後的正是王伯安，上前與康王施禮，說道：“王爺，下官不止請來了三位閣老，還聯絡了朝中十餘位上三品大臣。”
“王大人不愧是兩朝元老！”
康王隨後朗聲道：“有三位閣老與諸位大臣，再加上我等府上高人，李洵敗局已定！”
書房衆人眼中閃過奇異之色，互相對視一眼，頓時明瞭爲何康王發出邀請，原來是暗中拉攏了內閣與朝中大臣。
聽王伯安說話，似乎是他從中穿針引線。
“事不宜遲，兩位長吏還請傳訊王爺，兩位公公亦通知府上殿下。”
康王站起身來，俯視衆人一眼，頗爲霸氣的說：“明日一早，我等兵圍皇城，將那旁支庶子趕出去。”
“謹遵王命！”
王伯安率先躬身施禮。
其餘人眉頭微皺，至少名義上康王是大乾一品王爺，既然有人帶頭躬身，也只得有樣學樣行禮。
“王先生當真是本王肱骨！”
康王頓時心花怒放，原本王伯安投身過來，他更看重的是王家的影響力。
誰曾想王伯安奔走百官之間，竟然將朝中閣老拉攏過來，成了自己麾下能定勝負的力量。
難怪王先生能受兩朝陛下恩寵，待本王登基後，同樣要倚重！
……
清晨。
張誠在宮牆上巡邏，時不時施法看向遠處。
“怎麼還不來？難道這些傢伙就認慫了？”
這些日張誠早晚期盼，京中爭龍勢力聯合起來圍攻皇城，待皇宮岌岌可危之時，自己高呼一聲立地成神，挽狂瀾於即倒扶大廈之將傾！
“張哥在說什麼？”
崔元跟在身後，隨時催動留影法器，記錄張誠一舉一動。
“沒什麼。”
張誠睨了崔元一眼，疑惑道：“元哥兒這幾日爲何總跟在老張後面？”
“自然是覺得張哥親近。”
崔元努力忍住笑意，忽然感應到一道道陌生氣息飛速接近，隨即屈指一彈數十道法力落在張誠四面八方。
這些法力會無死角的將四周情景記錄下來，日後每一個角度，至少要換十顆仙丹。
“爲何親近……”
張誠總感覺哪裡不對，正要說話，已經看到遠處飛來的三十餘道遁光。
“終於來了！哈哈！”
這些遁光正是康王等勢力匯聚的高人，其中半數爲朝中大儒，爲首的三道氣息最爲強橫。
端王、漢王知曉康王說服了三位閣老，再也不隱藏麾下勢力，盡出府上高手，五方聯合起來竟然有三十六位上三品。
刷刷刷！
皇城中升起一道道法光，其中兩道最爲強盛。
其一爲裴諭，另一道並非三悟，而是長春真人。
龐吉等人停下遁光，隔着城牆與裴諭對峙片刻，也不說狠話，各自運轉法力就要比拼高低勝負。
這時。
一聲大笑從宮牆上傳來，只見張誠站在雉堞，倒揹着雙手。
輕蔑的掃過龐吉等人，聲傳四方。
“吾乃真神！爾等竟敢冒犯本座，還不速速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