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延壽千載
轟隆。
天魔話音剛落，一道雷霆劈落，將山峰轟成粉碎。
“這賊老天現在忒小氣，連話都不能說了！”
天魔雙眸化作赤紅，魔氣沖霄將陰雲掃散。
“待道友明悟衆生皆苦，再來尋本座，共舉聖教！”
餘音渺渺，已然消失在天際。
“衆生皆苦……”
李芝喃喃自語，她自幼在妖國掙扎求活，修行有成後幾經生死，封神之前的大半生，稱得上艱難困苦。
如今聽了天魔的遠大志向，忽然感覺自己活的太過淺薄！
“莫要受天魔蠱惑，他剛剛過來，就已經施展了心魔大法。”
周易身形顯化，聲如雷霆驚醒李芝。
“這廝到底是繼承了魔祖遺產，實力遠超尋常仙佛，貧道剛剛生出殺心，便暴露了氣息。”
道行達到十萬年後，諸般道法神通的威能大幅增長，天罡正立無影與地煞掩日同時施展，仙佛當面遇上也不識。
紅鸞星光閃耀，一縷魔氣飄散。
李芝雙目恢復清明，說道：“天魔說的似乎有些道理！”
“那是當然，單憑心魔大法，怎麼能讓道友中術？”
周易說道：“然而道理與現實完全不同，譬如佛門有許多支脈密宗，只看他們教義都是好的，有的修成了白蓮邪佛，有的成了妖庭走狗！”
李芝活了上百年，自是明白這個道理。
天魔能悄無聲息的種下心魔，是因爲李芝拜入千幻宗，受到的教導就是拯救人族，這才被天魔的救世之法擾亂了心神。
李芝疑惑道：“爲什麼不殺了天魔？以道友神通至寶，他怎麼也逃不走的。。”
“貧道最是講誠信！先前答應了天魔，交出黃泉聖界的陣法核心，那就放他一條生路。”
周易看到李芝笑意盈盈，顯然是不相信，面上頗有些尷尬。
“當然，這只是表面緣由。”
“魔自心生！貧道不能斬盡萬靈，那就不能阻止魔道復甦。終有一日，又會有新的魔祖誕生。”
周易說道：“既然如此，不如依照貧道引導，至少將魔道經義中殺戮血腥去了。”
李芝微微皺眉：“沒了殺戮，那還能成就魔祖嗎？”
周易解釋道：“魔道根本真意，是無法無天無拘無束的大逍遙，血腥殺戮只是過度自由逍遙產生的行爲！況且，天魔既要覆滅所有仙神，無論是救世還是滅世，他都是大魔頭！”
李芝聞言，目露驚駭之色，顯然聽懂了周易的潛在意思。
天魔若真能滅了所有仙神，就可以直接改魔爲仙，前者成了救世的神仙，後者是禁錮人族、阻礙自由的魔頭。
史書由勝者書寫，道統正義與否亦如是！
“道友所求，驚世駭俗！”
“道友且看着，一個完全是凡人的世界，其實挺好的。他們也能上天入地，也能日行萬里，或許有階級的存在，卻有着公平的歸宿！”
周易沒有隱瞞自己的想法，李芝與地府裡的仙神不同，一是真靈受封神榜掌控，二是凡人在她眼中與仙人一般重要。
或許大乾太祖建立十二宗的目的，是拱衛洛洲不受妖魔入侵，最終卻造就了一批純粹的人！
“此間事了，貧道準備回地府潛修，遵守與妖庭的約定，仙神禁止在凡間行走。”
李芝贊同道：“道友作爲地府之主，人族興衰繫於一身，絕不能有任何閃失。妖庭畢竟是天命所歸，還是小心些的好！”
千金之子，不坐垂堂！
自古至今多少號稱無敵的存在，現在只活在古籍記載中，反而天道恆久遠。
“貧道最是謹慎，非必要不會踏出地府。不過離開之前，還需去洛京走一趟，免得那老傢伙以後不辦事！”
周易說完就向洛京飛去，並沒有讓李芝、張誠等人去地府任職，他們與正常修行的真神不同，並沒有真正的神體。
真靈寄託封神榜，實力由香火功德決定。
李芝只需散去香火凝聚的軀體，真靈與魂魄回到封神榜，不會影響迴應信衆祈願，只是以後不能隨意臨凡神降。
周易如此做法，也有防備地府仙神的意思。
妖庭覆滅之前，人族諸聖能合力對敵，待將來人道大昌，人族成爲天地之主，至少世尊和玉清道主會互相翻臉！
況且府君之位，更是讓人眼熱！
周易從雲端看向洛京城，街上行人如織，半年多時間已經恢復了五六成繁榮。
洛京經歷一場大劫，上百仙佛神魔鬥法，方圓千里大地打成了粉碎。
與妖庭鬥法時，周易無力顧及所有人，眼看着餘波毀滅無數城池村鎮，至少數十萬人族化作飛灰。
唯有幾處大城有李芝、張誠等人施法庇佑，竭力阻擋鬥法餘波，方纔保住了城中人族性命。
仙神大戰之後，大乾隆慶帝祭奠地府，祈禱死者輪迴，又從其他州府移來百姓填充。
“這筆賬，貧道要妖族十倍償還！”
周易遁光落在伏龍殿，邁步進去，值守的修士視若罔聞。
“老朽還以爲道友忘了，正打算去斬妖司提醒。”李隆的聲音中充滿疲憊，氣息奄奄，與魔祖大戰中受了重傷。
魔祖晉升上古神帝，實力暴漲，出乎所有人預料。
尤其是臨死拼命，太陰大道毀天滅地，李隆幾次肉身崩碎，靠着一把一把的吞服仙丹才撐了過來。
“貧道最講信用！”
周易感覺最近信譽下降了不少，還是要養一養誠實可靠的名聲，才能更好的坑人。
三千年蟠桃出現，輕輕一削，半顆落入李隆手中。
鬥法饕餮，圍殺魔祖，這是答應給的報酬，另外半顆還需斬殺混沌與檮杌。
仙桃芳香沁人心脾，仙靈之氣逸散四周，桌椅板凳、房樑立柱紛紛生出綠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
片刻時間，伏龍殿成了鬱鬱蔥蔥的林中房屋。
“吸溜！”
李隆口水流了三尺長，顧不得擦拭，直接將仙桃吞入腹中。
“啊！就是這個味道，三百年後老朽又嚐到了！”
李隆一臉舒爽愜意，當年服用仙蓮子時，沒想着怎麼感悟武聖之道，反而將口味記得清清楚楚。
之後三百年間窮搜天上地下，煮過妖仙，烤過妖神，幾次落入生死險境，仍然滿足不了口腹之慾。
不老青松子吃的硌牙疼，李隆好懸沒忍住，要打上玉清山撒氣。
今天吃到仙桃，人生大憾終得解，頓覺念頭通達！
一道身影從李隆體內躍出，劍眉星目，丰神俊朗，身穿雪白長袍，腰間別着木劍，氣息溫文爾雅引人親近。
“道友武道天賦，當真……讓人羨慕嫉妒啊！”
周易轉世爲五德之體後，自認爲初代人族體質，天賦可與諸聖相提並論。
現在見到李隆，吃半個桃子都能斬出善念，方纔明悟，體質與悟性並不是一回事，如同總有些玩家倒逼着遊戲版本更迭！
“老朽寧不要什麼天賦，活得久纔是王道！”
李隆說話時已經煉化半顆蟠桃，轉瞬從老態龍鍾化作了黑髮青年，與善念分身生得一般無二，氣息朝氣蓬勃。
千載壽元，等同多活三世！
周易說道：“道友實力，已經不能在人間停留，可願意去地府任職，十殿閻羅之位虛席以待！”
李隆的境界遠不如人族諸聖，尤其是壽元區區千年，本不能擔任閻羅之位，不過周易主動邀請，其他閻羅也不會反對。
或許其他人還會支持，將來爭奪府君之位，等於少了個對手！
李隆聞言不禁心動，竭力忍下答應的慾望，拒絕道：“德不配位，必有災殃！老朽沒什麼追求，只想着吃好喝好，活着的時候大乾不倒！”
“地府裡面強人太多，老朽就不去了，不過道友放心，定不會在凡間停留就是。”
“道友活的通透，貧道遠不及也。日後有事，直接來地府即可！”
周易留下陰界出入令牌，身形化作遁光離去。
李隆怔怔然望着周易消失方向，許久之後，猛的一巴掌抽在臉上。
“幾百歲了，要什麼麪皮！多少人求不來的長生機緣，就這麼放棄了，活該被罵蠻子……”
李隆懊惱不已，又舍不下臉面去追周易。
善念分身微微搖頭，他與李隆心思一體，心中也是後悔。
十殿閻羅位高權重，執掌部分輪迴權柄，真靈永生不墮。
況且李隆已經延壽千載，再修行幾百年，自信實力絕不弱於人族諸聖，又何來德不配位！
“老朽還是年輕啊！”
李隆忽然嗅到一股熟悉的芬芳，才發現伏龍殿的花草樹木，由於是仙桃催生而出，散發出相似的香氣。
“只能嘗一嘗仙桃味道，來撫慰老朽破碎的心！”
李隆正要將草木拔了，煎炒烹炸一番，身旁的善念分身出聲阻攔。
“這些草木受仙靈之氣點化，天生通靈，念在它們在殿中陪伴這麼多年，僅僅是口腹之慾，莫要……”
善念分身還未說完，李隆就出聲打斷。
“你這廝與那惡念無甚區別，老朽說過，不喜歡有人反對，即使是我自己也不行！”
李隆不管善念分身目瞪口呆，張口一吸吞入腹中，體內真氣瞬間增長數成，可謂實力大進。
“嘖嘖嘖！這傢伙味道不錯，以後想吃了，便斬出一道嚐嚐！”
李隆冷眼掃過殿中，再次張口，將所有草木精靈吞了個乾淨。
真氣運轉，將其中蘊含的仙靈之氣煉出，壽元又增長十餘年！
“老朽體會過壽元不久的絕望，可不會浪費分毫，一月一天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