洧之的受傷猶如無聲號角, 吹響了傅淮衍與背後之人的最終戰鬥。
兩人來來回回糾纏數久,從器冢出來更是讓傅淮衍瞧見他露出的那一截尾巴。如今不過試探一二,竟讓洧之受如此重傷?!
傅淮衍與唐棠一同扶着人找到一處偏僻的房屋, 唐棠自覺承擔望風的工作, 傅淮衍張了張嘴想說什麼, 卻直接被她推回去:“公子還愣着幹什麼?外面有我, 你快去看看他。”
傅淮衍摘下意懷秋之前給他的玉佩塞唐棠手裡, 鎖着眉頭閃身進去。
唐棠雙手攥緊傅淮衍給的玉佩,心底無名惶恐感越來越烈,在這無端的靜謐中漸漸吞噬她全身。
洧之做了什麼纔會被人傷成這樣?
她不知道洧之的本事有多大, 可能傷的了他的絕非善類。
唐棠低頭看着玉佩,上面只有一個看不懂的符號, 她總覺得公子當初帶自己入器冢, 不只是因爲之前的原因, 可具體是什麼,好像又無從可知。
等待一向都是如此艱難與漫長, 唐棠飄忽的思緒轉到了她自己,從她來到這個世界,不斷有各種各樣的事情接踵而來,讓她無暇顧及。
如今,來此近三月的時日, 她仍沒找到來這裡的契機與緣由, 她更是無暇去知道, 被她佔據身體究竟是什麼人……
他們找到的這屋子是鄴城一片貧民住所, 房屋大多低矮破舊, 越是貧瘠的地方越是拼命的爲自己爭取那一寸寸生存之地,導致這片房屋一座挨着一座, 彼此之間的距離僅僅能容一人可過。
唐棠託着下巴,任由思緒翻飛,心底不常有的念頭再次被掀開,被重新重視,重新去被排着隊等待一件一件處理。
連接在一起的房屋方便了一人的飛檐走壁,輕功了得的白衣男子蒙着面,背後揹着包住的劍,一路快速飛馳。
身形如燕,踏風而來,一雙狠厲黑眸鎖定目標便死死咬住,絕不鬆口!
唐棠坐在小板凳上靠着門口,腦袋輕抵在門板上,瞧着被屋檐圍成一個正正方方的四邊形天空,任由眼前視線在藍天白雲中浮現出傅淮衍的臉。
“咚。”一聲手刃重砍下去,唐棠脖頸處被人砍出一聲悶哼,沒等她扭頭看清人臉,意識已陷入沉睡中……
白衣男子瞧了眼唐棠脖頸處兩個不起眼的黑點,那是之前被莫奕霜用銀針戳下的傷疤。
“小命還真是硬。”男子低聲道,輕哼一聲扛着人消失。
“咣噹。”唐棠懷中的玉佩不慎掉下去,男子不慎在意,也沒仔細去瞧那玉佩,任由那玉佩摔地上碎成兩半。
……
合上門的屋內已是一片狼藉,洧之不停流血,體內勁氣大損,雙鏈斷裂,能撐着回來已是全憑心底那口氣掉着。
傅淮衍戾氣大赫,體內壓制的鬱氣更是受不住的往外冒,有人敢如此傷他的人!
這已是赤條條的挑釁了,比干巴巴的扔紙條威力更甚,你傅淮衍不是很牛皮嗎?
你不是號稱無所不能嗎?
怪物不是都是不死之身嗎?
你死不了,傷不了你,既然如此傷你身邊人你是不是會更痛?
無所不能的傅淮衍護不住身邊的人,豈不是比他親自甩他兩巴掌還讓他沒面兒,傷自尊?
傅淮衍毫無保留的將體內勁氣全數去補充洧之這個大窟窿,此時的洧之如同漏了底的布袋,有多少“米”都充不滿。
可他不得不如此,他不能讓洧之就這樣,他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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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黑暗醒來的唐棠第一時間就感受到了痛,伸手想揉脖子卻發覺眼睛睜不開,手腕也動彈不得。
怎麼回事?
綁架這麼狗血的事情爲什麼要落她頭上?!
唐棠嘴巴只能發出“嗚嗚嗚”的哼唧聲,心底忍不住的暴躁讓她心裡忍不住翻了上百個白眼。
扛着她的男人沒走多久,七扭八拐的走到一處臭氣熏天的地方,唐棠這下更是拼命的撲騰,猶如一條瀕死的魚。
“嗚嗚嗚!嗚嗚嗚嗚!”我不要!我不要在這裡啊啊啊!
“嗚嗚嗚!”你走開!
唐棠心底真的慌了,現在慌的一匹,這味道實在讓她想吐,就算讓她死,也起碼不要帶一身臭味死吧?!
“閉嘴!安分點兒!”那男人拿了根棍子照她屁股就是一棍。
唐棠屁股瞬間傳來火辣辣的痛,這下眼淚再也忍不住的流出來,侵蝕了眼皮上的布條。
被打的唐棠被扛着稍微離那惡臭遠一點後扔在地上,男子扔她的神情猶如扔垃圾一般。
唐棠被這猝不及防的一扔,四肢摩擦地板的痛隨即愈演愈烈,鼻腔更是鑽進去無數的粉塵粒子,嗆的她咳個不停。
男子走過來伸腳踢了踢唐棠,讓她翻了個身後見人還活着又是一聲嗤笑:“你說你的命怎麼就這麼大呢?恩?”
男子說着蹲下來看着她:“葉月白,你手段不小啊,都混到燕淮那廝的身邊了?”
“嗚嗚嗚!”你滾蛋!
唐棠回他的依舊是那句三字經,雖然她沒能罵出去,也不知道那人聽不聽得懂,可她都想罵!
“嗚嗚嗚嗚……!”你奶奶個腿的,小王八蛋!
她又沒惹他,憑什麼綁我?!
唐棠嗚嗚嗚的罵着,正罵的歡突然怔住,她才反應過來這人剛剛叫她什麼?
葉月白?
葉月白是誰?
“葉月白……”男子低頭唸叨着這名兒,“怎麼?你是不是想說你不姓葉,實際是姓秦呢?”
“作爲秦緒的種,你就是換十個名兒,身上也還留着他的血!”男子突然拔高聲音怒吼道。
“嗚嗚嗚……”唐棠又是忍不住想罵人了,這人神經病似的抽風,到底在說什麼?
什麼秦緒,什麼葉月白,管她屁事啊?!
“哈哈……”男子背對着她輕聲笑了一聲。
看着她再次止不住輕咳起來,又快步走了過來,揪起她胸口衣服咬着牙道:“你說……要是孔毓那老女人知道你沒死,呵……她會是什麼樣的表情?”
“肯定特別好看……”
男人撂下她,又低聲重複一遍:“對……肯定特別好看……你不能死——”
“你不能死——”男人逼近她道,鼻息間急促的氣息全撒到她臉上。
“你不能死……”男人又是低聲琢磨着,她要是死了,那豈不是看不到孔毓那女人扭曲的神情了嗎?
孔毓這輩子執着着她師哥秦緒,可執着到最後卻把人越推越遠,遠到她癡心妄想的男人娶了別人,還生下了她!
太慘了哈哈哈哈!
雖然這事不管他的事,可一想到孔毓有他沒體會過的痛苦他就好開心!
唐棠瑟瑟發抖的看着眼前突然放聲大笑的男人,簡直跟個神經病一樣,他這是瘋了吧?
男人笑了好半天才止住,瞧見縮成一團的唐棠,又好像想到了什麼,雙手把人再次揪起來放到一張桌子上,還找了塊草蓆蓋下去。
湊她耳邊道:“你得活着,你得幫我把孔毓那老女人解決掉,然後我再扒了你皮,然後送給燕淮怎麼樣?”
“他看到你的皮,會不會特別開心呢?”
“呵。”男子輕哼一聲,眼底透出極其渴求的光芒:“沒了燕淮支持的意懷秋,又算什麼呢?”
到那時候,他一個一個解決了……
整個江湖就該輪到他做主了!!!
“你放心,我會帶着你的一雙眼睛,讓你跟我一起……”
“陪我一起登上盟主之位,享受所有人臣服的聲音……”
“哈哈哈哈……”男子說到最後再也忍不住放聲大笑。
那扭曲尖銳的聲音鑽入唐棠腦海,任由她拼命躲藏,拼命抵抗,拼命了半天卻於事無補!
唐棠待那個神經病走了之後才重重的緩了口氣,全身忍不住的發抖,心底被大掌扭開害怕的開關,那些不可想象到的害怕、無措再次無影無形的追隨她。
他剛剛說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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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扒自己的皮給燕淮……?
燕淮……是說公子嗎?
不可以!
唐棠開始晃動自己的身軀,不可以!他殺了自己沒關係,他不可以傷害公子!
她不容許,他拿自己去傷害公子!
唐棠攥緊的手指緊緊扣着自己的掌心,掌心已被摳破了皮悄悄地流了血,而她卻毫無察覺。
唐棠,冷靜,冷靜一下!
可她越是想冷靜,就越是冷靜不下來,體內勁氣漸漸不受控制的到處亂竄。
她道行太淺,體內勁氣過於強勁,之前有傅淮衍護着調息着從不會失控,可現在——
鼻子呼吸越來越急促距離,胸腔大幅度的上下起伏,腦袋嗡嗡嗡的開始止不住的充血,嘴巴里與舌頭都開始漸漸發麻……
在唐棠看不見的衣服下方,四肢皮膚隱藏下的蓮花圖案再次一點點浮現,開始隨着那急促的呼吸漸漸佈滿她全身,甚至染紅了她那雙黑色眼眸。
唐棠皮膚上的圖案顏色漸漸濃烈,紅如殘血,烈如灼日。
瞳孔漸漸開始渙散,眼底的光芒一點一點被紅色吞噬,她大腦彷彿無數螻蟻在撕咬。
淮衍……
傅淮衍……
唐棠心底的聲音一遍一遍喚着,彷彿這樣,她眼前傅淮衍的身影纔不會被紅色代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