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殿頓時飛沙走石, 地動山搖。
閔行錢陽等人怎麼也想不到前一秒還在討論的人,怎麼下一秒就會出現在眼前?
奧柯握緊自己的九環棍,孔毓也現出自己的鞭子。
徐長白輕點腳尖, 從某角落閃身落了下來。
蔚璟季笠二人面色沉重, 體內徒生惴惴不安之感, 他怎麼老是有種被人算計的感覺。
好像自從入這器冢之後, 就有一雙眼睛再看着他們。
看着他們一步一步走向神殿, 走向他設好的局。
只是,爲什麼呢?
如果是想將他們一網打盡,他大可在入陣的時候動動手指隨時可以。
所以爲什麼呢?
奧柯纔不會管這些, 胳膊掄了一圈把棍子磕地上,他目光不善的盯着前面的人:“閣下此時冒出來, 是……”
面具之人輕笑一聲:“諸位在器冢做客已久, 我這半個主人在最後不露個面好像有些說不過去。”
“少廢話, 你到底想做什麼?”孔毓也冷着一張臉道,手裡的鞭子捏的咯吱咯吱響。
面具之人輕輕擡起手, 手中的玄杖緩緩擡起,被一團金色的光芒圍繞着,橫着轉了好幾圈後整個玄杖如同被剝落外皮一般,現出原本的形狀。
玄杖上方鑲嵌這一透明的水晶球,球內景色變化多端, 閃着七色光芒。
閔行整個人都驚呆了, 與他手裡的玄杖相比, 他手裡的那個彎刀根本不值一提。
面具之人冷冷掃了他們一眼, 右手一揮, 玄杖已握在他手中橫在衆人面前。
他微擡着下巴道:“想出器冢,也得問問吾放不放爾等走——”
奧柯一聽, 運着自身勁氣飛快的調動九環棍,堪堪接住他隨手掃來的勁氣。
閔行等人掩面抵擋,腳底還是撐不住後撤了幾步。
好強的勁氣!
徐清暗自驚道:“傳聞中的燕淮山人果然厲害!”
徐長白陰鬱着一張臉,勾起嘴角露出他一顆獠牙:“少廢話,今天這器冢我們非出不可。”
話畢,徐長白拿出他剛得的神器,運足勁氣,衝那人砍了過去——
“神殿不是爾等想來便來,想走就走的地方!”面具男子握着玄杖迎了上去。
奧柯跟着加入進去,可那燕淮山人防守的密不透風,怎麼也近不了他身。
“爾等也不過如此,一起上吧!”燕淮山人再次開口。
孔毓聞言也甩着鞭子加入進去:“你這賊人,口出狂言,實屬狂妄至極!”
止若汐閔行等人也聞言也紛紛加入,他們算是明白了,今天若是打不敗這人,就休的想要出去。
燕淮山人玄杖一擺,低聲念着咒術,催動玄杖,不斷的放出更大的保護層。
錢陽揮劍砍過來,還沒近身直接被那層光罩彈出去,整個人身子在地上拖了數米,在掉下去的邊緣才勉強停住。
“你這怪物,十年前的事情別以爲沒有人還記得!”
“十年前的帳,我要替秦緒算一算——”孔毓揮着鞭子,餓狼撲食一般飛來。
“算吧,往日舊賬,今日就一併算了吧!”燕淮山人玄杖一收,輕點足尖,一個翻身直接落到他們十餘人周圍。
奧柯孔毓等人直接將他圍在中央。
“你可莫要說我們以多欺少!”蔚璟季笠二人觀望多時,見他幾人漸漸不支,也紛紛加入。
燕淮山人嗤笑一聲:“吾不怕爾等動手,吾只怕爾等殺不了我……”
燕淮山人一句話,猶如火上澆油,點燃在場所有人體內的怒氣。
繞是這樣,他們衆人合力,也才只是勉強與他打個平手。
每個人與他交手後,內心都是極度的動盪,更多的是害怕。
害怕這樣逆天的人存在,在極度強悍的力量面前,畏懼中夾雜着渴望與嫉妒。
他爲何能如此厲害?
傳說中的怪物,傳說中的不死之身,竟是真的,竟是真的這般逆天存在。
怎能讓他存活於世?
徐長白一邊躲閃,一邊尋着這人的弱點,他不相信他沒有弱點!
好在,沒過多久他就發現了。
徐長白在黑暗中露出一個得逞的笑容後,找準空隙逮着機會,拿着神器重重的朝他側腰刺去。
“唔——”燕淮山人一時不查,竟被徐長白得逞。
那是他受重傷舊疾還沒好全乎的地方,被他這麼一刺,鮮血瞬間噴了出來。
奧柯孔毓等人見狀,趁他分神之際給了幾下重擊。
“噗——”燕淮山人從嘴裡噴了口血出去。
整個人往下倒了一點,雙手緊緊攥着手中的玄杖,不過那面具後的目光依舊如刀如箭,銳利逼人。
唐棠聽着動靜過來時只能看到奧柯那一堆人對着一個男人打。
這人是誰?
爲何蔚大俠他們都要打他?
唐棠跑過來後,來不及問他們,只見眼前那個陌生男人的勁氣再次掃過來。
蔚璟眼疾手快的拽着唐棠閃在一旁:“你怎麼這個時候過來了?快躲一邊,這裡危險!”
“蔚大俠,我找不到公子……”
“這人是誰?你們爲什麼要打他?他是壞人嗎?”
唐棠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傳到蔚璟耳朵裡,整個神殿不斷的有衝擊聲傳出。
咚咚咚的跟打仗現場似的,唐棠覺得她耳朵都要聾了。
“……怪物……燕淮……殺了他……”
“出去……殺了他……壞人……”
蔚璟衝她吼了兩聲後就把人拽到一旁,自己撂下話後再次加入戰鬥。
唐棠只能從聽到的隻言片語猜測整句話的意思,所以……
他是壞人?
所以要殺了他嗎?
是殺了他才能出去嗎?
公子會不會不小心出去了,只是沒辦法告訴自己?
她出去了會不會能見到公子?
諸多疑問盤旋在她腦中,可沒人告訴她該怎麼辦。
“噗——”孔毓剛剛用鞭子纏住那人的玄杖,還沒進一步行動竟整個連人帶鞭被甩在地上。
“孔令主……”唐棠急忙跑過去,扶起孔毓才發現她嘴角已經有斑斑血跡流出。
唐棠看着眼前帶着面具的男人,心中怒火狂燒,太過分了!
這人真的是想要他們死——
她答應公子的,她要平平安安的出去的。
唐棠扶起孔毓後看着地上的寄沉,抖着手拿了起來。
所以她要動手打人了嗎?
就像在幻化之境之中一遍又一遍的將公子打倒一樣要打倒眼前的那個人才行嗎?
刀光劍影的血腥江湖,唐棠早已踏入這條不能回頭的路了。
……
唐棠不懂招數,不懂那些架勢,只能一邊躲一邊幫忙打,體內的勁氣竟被她熟練調動。
她腦海中浮現的依舊是傅淮衍教她的各種招式,用在這裡居然是出奇的好用!
唐棠衝到他面前,趁他不注意時將寄沉飛出去。
“你——”唐棠湊近了突然一時間愣住,嗓子眼裡之後的話怎麼也說不出來。
她竟從那面具之中,看到了一雙熟悉的眼!
那燕淮山人竟也直直站定,他看到唐棠那幼稚的手法,但他沒躲。
“噗——”他沒躲,任由那繞後的寄沉插入他後背,刺進他胸口處。
“你……怎麼會……”唐棠整個人都愣住了。
其他人一個個喘着粗氣站在一旁,也沒料到他們十人合力都打不到的人竟然被這莽莽撞撞的小姑娘歪打正着了?
“唔……”燕淮山人嘴角流出一絲鮮血,可他卻絲毫不介意,嘴角扯出一絲笑意。
他好像……終於可以不用再活在這個世上了。
燕淮山人身形晃了一下,一個趔趄對着唐棠的臉倒了下去。
唐棠也不知道哪根不對勁,伸出手接住了他倒下的身體。
她剛剛看到的那雙熟悉的眼還不停的在她眼前晃悠,讓她無端生出一絲後悔的念頭。
燕淮山人倒在唐棠身上,腦袋上戴着的面具繩子突然斷裂,面具掉了下去,露出他一張蒼白的俊臉。
“呼——”衆人定眼一瞧,所有人都驚呆了。
唐棠扭頭看着他們一副被雷劈的神情,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將視線移到身上之人時,她瘋了——
他,竟是傅淮衍!
唐棠足足愣了五分鐘,才眨巴着眼皮把眼底的淚憋回去,動着手把人扶在地下。
“公……公子……”唐棠輕輕的開口喚他。
唐棠叫出口後卻聽不到他的迴應,鼻頭一酸眼淚吧嗒吧嗒的還是掉了下來。
顫抖的手畏畏縮縮的撫上他的臉:“公子……爲什麼會是你?”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居然親手傷了公子?
唐棠不知道,其他人見到傅淮衍那張熟悉的臉,都懵逼了,都沒緩過神來。
“敢情,這人跟了我們六七天?”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居然就是燕淮山人?”
奧柯蹙着眉往前邁了兩步,陰沉着臉問:“現在,怎麼辦?”
徐長白咬着牙道:“什麼怎麼辦?他現在也深受重傷,眼下正是處理他的最好時機。”
孔毓也才緩過神來,燕淮山人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一定要殺了他,替秦緒報仇!
唐棠抱着傅淮衍,感受到徐長白騰騰殺意不斷逼近,整個人雙眼都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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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沉突然升空,傘尖對着衆人,唐棠放倒傅淮衍,將他護在自己身後,一步一步靠近他們。
“你們,誰都不準動公子。”
“你們要殺他,就從我身上過!”
蔚璟季笠二人覺得他們倆的腦細胞都快不夠用了,剛剛還跟他們一個陣營的唐棠瞬間就倒戈相向了。
“唐姑娘,你別傻了,你怎麼能護着這個怪物呢!”
“你怕是不知道他之前做過什麼事,別被這人一張皮相受了騙。”
“唐姑娘,那人不值得你護。”
“你現在還看不出來嗎?我們都是被他算計了的,你也是他算計的棋子一個,你竟還要護着他?!”
……
甭管他們說什麼,唐棠任然站在傅淮衍面前,一步不動。
她就要護着他。
她纔不信公子是這樣的人,這裡面一定有什麼誤會!
傅淮衍身體動不了,可他意識還在,唐棠那一劍戳的夠深,但她沒用內力,還是不夠那個度。
他還是死不了。
是他失誤了,教她的時候忘記告訴她擊斃敵人的時候要用勁氣了。
傅淮衍深深的在心裡嘆了口氣,掀開一點點眼皮,從那縫隙裡只能看到唐棠的背影,堅毅又倔強。
他好想對她說話,可嗓子眼裡全是鮮血,堵住了他所有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