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夜遇伏攻
莫憐奇問道:“一羣道士圍攻一個女子?那女子是個妖魔嗎?”常笑道:“妖魔倒算不上,不過那羣道士倒像是妖魔。”
林夕道:“楚更雨的屍體你要的嗎?”常笑道:“屍體就不要了。你喜歡便拿去吧!”
林夕道:“我拿去做什麼?你不要便就地埋了。”忽又想:“這楚更雨畢竟是聶雨晴喜歡的人,此時埋了楚更雨……倒不如一起帶到玉棺中,若日後找到楚更雨的魂魄也可助他還了魂,讓他與師姐長相廝守去。”當下也不急於去取玉棺,問道:“常笑,你說的有一幫道士圍攻一個女子是怎麼回事?”
常笑哈哈一笑,道:“這事倒好玩得緊!我看在山谷邊有一幫道士口口聲聲嚷着要將一個妖女殺了,可那幫道士倒更像是妖魔。”
莫憐道:“還在打嗎?”常笑道:“之前還在打的,現在就不知道了。”莫憐奇道:“那女子打得過那些道士嗎?”
常笑嘿嘿笑道:“不見得,不見得。那女子武功着實高強,但未必打得過道士們。要不咱們再去瞧瞧。”這三人也是無事生非的主,一聽此事便想去瞧瞧。
林夕微一思索,道:“我們三人去的話未必太過冒險了,若那幫道士……”常笑道:“沒事兒,咱們遠遠瞧着便是。”便引路在前,拔開林樹,往一側行去。林夕也收了屍體跟上,走不多久,聽前面山上一邊有人大聲叫道:“不管你是誰,她殺我掌門,我師門上下弟子便饒不了她去。你再敢阻攔,休怪我不客氣了!”
常笑道:“還沒打完。”都避到一片林木後去,只見一個小山頭上圍着兩幫人,向陰的一邊圍着許多道士,向陽的一邊躲着兩個人,躺着幾具屍體。正立着斜日,將那兩人的身影拉長了。
只聽山上一人朗聲道:“高師叔,且慢動手,你怎說貴派掌門已逝?馮正風馮師叔不是剛剛纔走的嗎?”這聲音林夕聽着倒熟悉,仔細一看,原來山上站着兩人,一個是那抱琴女子,一個正是李青蓮。
李青蓮雖然山門不同於高某等人,但總算是同道,故稱高某一聲高師叔。那高師叔滿臉氣憤,喝道:“你問問你後面那女子,不是她殺的我師兄?”
李青蓮低頭問道:“你可曾……”那女子搖頭道:“我沒殺過。”李青蓮高聲道:“高師叔,在下已明白問過了,她並沒有殺馮師叔。”
高師叔尚未說話,旁邊一人冷嗤道:“憑你問她一句,她便肯說實話嗎?何況她還殺我武當三名弟子,那屍體便是見證!”
李青蓮抱拳道:“陳師叔。她雖殺了武當三名弟子,但總算是迫於無奈之舉。但絕無殺害貴派掌門之事。馮正風馮師叔武功高強,劍法精妙,胸襟寬大,容納如雲。誰又敢對他動手?”
那陳師叔道:“我師兄雖然劍法厲害,但看她是個女子便不注意,才被她詭異劍法所殺的!”高師叔厲聲道:“殺我師兄,我武當上下與他誓不兩立!”手下弟子一個個須立發豎,眼瞪牙咬,刀劍映光,只恨不得衝上去殺了李青蓮兩人。
那姓高的,姓陳的正是武當第二把手,第三把手。一個叫高至玄,一個叫陳萬福。此次聽聞掌門馮正風在鬲國被人所殺,氣沖沖帶着一幫弟子便來尋找殺人之人。
李青蓮沉吟道:“高師叔,陳師叔,二位息怒。你們從哪聽知是她殺了馮師叔的?”高至玄道:“是我師弟……”陳萬福喝道:“從哪聽說的還要告訴你嗎?高師兄,他們殺了掌門,現如今又胡言亂語意在狡辯,我們豈可信了?”
李青蓮道:“師侄並無此意。高師叔,要報仇還得尋到真主,莫要錯殺了人。”
高至玄道:“師弟,你跟他說,你是怎麼知道是那女子殺了掌門的。”陳萬福哼道:“那女子使劍詭異,又用奇招,聽說單家七雄也有幾個讓她以這種劍法殺了。師兄死時喉嚨只……只有一個血洞,若非是她殺的,又能是誰?”
李青蓮笑道:“原來陳師叔只是聽說,並未真正看過,她的劍法確實很快,但殺人的未必是他。”
陳萬福冷笑道:“除了她有這種劍法,還有誰會?”李青蓮道:“這種快劍嗎?也不希奇,師侄便會使。”高至玄瞪視李青蓮,道:“你使來看看。”
李青蓮擡頭看去,見有株大樹長到半天,因風搖動落下不少樹葉。他隨手提劍一刺,劍鋒過處,純鈞劍上便多了十多個葉子。
李青蓮道:“兩位師叔可看到了?”高至玄愕然失色,道:“確實快劍。師弟,或許掌門的死另有隱情,要不然我們……”
陳萬福憤然道:“師兄,你怎麼能被他騙了?你難道不想爲掌門報仇嗎?”高至玄大聲道:“我何嘗不想抓到兇手碎屍萬段!只是那女子未必是真兇,我們殺一個無辜的又有什麼用?”
陳萬福道:“我看你就是不想爲掌門報仇了!以他一番話你就信了嗎?”向李青蓮瞪去,喝道:“姓李的,你能一劍穿過十多片落葉,卻未必是快劍。此番你定要護她,我們也管不得其他了,你敢護她,便護她去十八重地獄那吧!”
李青蓮沉默不語。陳萬福道:“錢軍,陸爲!”他叫兩聲,便有兩個武當弟子拔劍衝出。這兩人正是馮正風的徒弟,平生待若親生。這兩個弟子聽聞師父被殺,早便怒發如雷,聽師叔示意動手,便拔劍上前。
李青蓮知道不能殺他們二人,但見兩人來劍奇快,急抽劍刺去。只“噹噹”兩聲,隨即“啊啊”兩聲。地上落下斷劍,錢軍、陸爲兩人手腕受傷,向後飛退。
李青蓮道:“佛前種青蓮,開落唯一天。一夜芳華盡,相走不相憐。兩位師叔,不知魔界第一快劍顧問州是不是使快劍的?”
高至玄臉上變色,道:“你……你……”李青蓮道:“請高師叔率領弟子回去,貴派掌門之死定有他兇,望查明真相後再向真兇尋仇,莫要尋錯了人,報錯了仇!”
高至玄沉吟道:“好,我暫且信你。師弟,我們回去,報仇之事另待商議。”陳萬福道:“什麼?師兄你……”高至玄道:“都和我回山,掌門之仇,日後再報。”他平時威望甚高,雖然武當衆弟子個個憤怒滿懷,但此時也不敢違抗,個個垂頭喪氣,收劍而回。有幾個要去收了被女子殺的三名弟子,高至玄道:“不用了!生死如葉,何必掩埋?”
李青蓮道:“多謝了!”拉着那女子的手,低聲道:“我們走。”從後頭走了。當時落日愈斜,兩人身影相靠,往南邊而去。
常笑見兩夥人都走了,鑽了出來,搖頭道:“我只道有什麼打仗可看,竟然停了。”林夕道:“憐兒,我們去浮母墩。”莫憐道:“好,我來帶路。”
林夕道:“常笑,你要去哪?我們去浮母墩找人,你呢?”常笑望着西邊落日,怔怔無語,忽然打了個寒噤,顫聲道:“這人總是要向陽的,若不向陽就要向黑了,只是怕黑的人只能向陽了。你們瞧,這輪日頭要落了,明天雖然還會有,但我能不能看到還不知道呢!哈哈,哈哈!”笑聲卻沒有高興之意,反多了一種寂寞悲涼之情。
林夕奇道:“你跟我們去不去?”那常笑不聽不聞,向着落日方向走去,速度極快。林夕叫他不停,只好不管他了。
莫憐道:“別管他了,我們去浮母墩找江晴煙。”林夕點頭道:“好。”兩人往回行去。天色漸暗,兩人駕風快行,也漸辨不了方向,只好在一片黑樹林中歇息。歇到半夜,忽見前面有火光移近。林夕拉醒莫憐,讓她噤聲,又指了指頭上大樹。都爬到大樹上去了。
只聽前面有人走來,聲音很雜,倒有二十來人。那夥人愈行愈近,其中一人氣忿忿的道:“你看你帶的路,又繞錯了,什麼時候才能護送掌門的軀體回山?”
又有一人怒道:“我怎知這林裡彎道多,走錯了能怨我嗎?掌門死的不明不白,我這不是悲怒難遏嗎?”另一人聲音愈大了起來:“不能怨你,是不能怨你,能怨誰?要不是你白天放了那兩人,我們早報了仇,又怎麼會走到這?”
後一人怒道:“你可知那白衣男子是誰嗎?有他護着那女子,我們就算打也未必能勝。再者掌門之死另有原因。”這兩人不是別人,正是武當高至玄、陳萬福。
只聽陳萬福冷笑道:“另有原因?另有什麼原因?你便是不想爲掌門報仇。就算那姓李的是崑崙山少主,金烏國明皇,殺了掌門便要報仇!”
高至玄怒道:“你……你……我何嘗不想報仇?”陳萬福道:“你除了說這句話還會什麼?”
林夕聽得聲音越來越近,他們正往這邊走來。高至玄大喝一聲,向衆弟子道:“你們說,我今天的做法有沒有錯?”卻見衆弟子都低垂着頭,不言不語。
陳萬福哈哈一笑,道:“好,好,好!高至玄你倒是來威喝弟子們了,不如這樣吧,我們各自分了,想報仇的帶着弟子去報仇,不想報仇的縮回窩去永生不要出來了。”
高至玄怒得鬚髮皆豎,指着陳萬福道:“你你……”這時,只聽夜空中有人嘻笑道:“分了分了纔好哩!免得留着不好玩哩!”聲音十分古怪難聽,令人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