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4章 神入花屍
林夕轉眼見那張阿大已逃出了十多步,飛身追去,森然道:“你想逃去哪裡?”那張阿大駭得肝催膽破,看也不看便鑽進一片密林。林夕正想跟進,突聽那張阿大“啊”的一聲慘叫,聲音戛然而止,彷彿憑空消失了。林夕趕上前去,只見前面三、四步後生了一棵血紅色大花,那大花長着兩瓣花葉,此時正合在一起,中間吐出兩隻腿,卻已不動了。
莫憐從後面追了上來,道:“那人呢?”林夕道:“別靠近!”看着那株大花。莫憐道:“這是什麼?”
林夕道:“不知道。”將鬼眼一睜,見那張阿大的魂魄已經出來了。他將乾坤袋一張,便把那魂魄收了。
莫憐道:“那人被它吃了嗎?”林夕道:“嗯!是了。這種花我曾聽說過,叫食人花,張口能吃活物。”
那食人花突然將兩瓣花葉動了動,將那兩隻腿也吞了下去。林夕走開去,往裡看過,只見那林深處又長了十多株食人花,不少是隱在草叢中的。
林夕道:“我們過去看看,小心點。”他此時爲魂魄鬼體,自然不畏食人花,借風便飄了進去。莫憐跟在後面,也不敢大意。只見草叢中隱隱搖曳着一抹血紅色,那些食人花便長在深處。
他們越往裡進,食人花便越多。突然從不遠處跳出只孩童大的怪物,正經過一株食人花,那食人花花瓣一合,便把那怪物吞食了。
只看得林夕背生冷汗,道:“要是我的身體落在這裡面,豈不是早要被化光了?”又想:“此處怪物甚多,要是身體沒落在食人花中,落在別處了,遇上什麼老虎獅子那豈不是更糟。”
忽聽莫憐道:“咦!這裡邊還有一棵好大的花。”林夕往裡看去,只見叢林中長出一道寵然大物,也與之前的食人花一般,長着兩片花葉,一根直杆。只是卻比之前那食人花大上數倍,將杆立起來,也有十多丈長。
莫憐正笑道:“這麼大的花要是想吃人那一定很容易。”就當此時,那食人花將葉打開,猛然便將莫憐咬吞進去。只驚得林夕臉青脣白,叫聲“莫憐”,飛身進了那食人花。
只見食人花中四下黑暗,滿壁黏液,也不知死了多少屍體在裡面。林夕慌了三分,叫道:“憐兒。”忽聽莫憐叫道:“我在這。”
林夕將拘魂鏈一幌,將她拉了出來,藉着透過花瓣的微光見她身上沾了些黏液,卻無什麼事,鬆了口氣。莫憐笑道:“你幹嘛也進來了?這花想吃我還早着呢!”林夕道:“我怕你一下子便被化光了。”
莫憐笑道:“你才被化光了,我被它吞進來,可它未必吃得了我。”竟往裡走去。林夕叫道:“哎!你……”也跟進去。兩人唸了個訣,通明瞭眼,便看見那花中東西。只見四下裡都沾了些黏液,卻沒其它東西。走到那中間,黏液中卻沾住了一具屍體,那屍體尚且完好,沒被消化了。
莫憐道:“咦!這裡有個人,不過看來是活不成了。”林夕見那具男屍身上衣服已化了些,只是皮肉尚未壞。心念一動,道:“這具屍體還未化了,正好可以取來用。”
便將那屍體抱起,道:“我們出去。”與莫憐飛到花瓣口,踢了兩腿,將花瓣打開,飛了下去。
莫憐道:“找道溪水洗洗。”正好不遠處有條溪流,林夕便把屍體帶了過去,放到溪水中洗去黏液。又將魂兒投進屍中,立了起來。莫憐在旁邊洗了把臉,見到林夕這副模樣,咯咯作笑道:“你現在長得比以前好看多了。”
林夕伸手摸了摸臉,覺得臉龐光滑,對着水面一照,卻也比原來好看許多。他也不計較這個,伸手在衣服中一掏,卻搜出了幾件東西。兩張破損了的黃符,一個小圓鏡,還有一塊牌子,反面寫着“飛雲山”,正面寫着“楚更雨”。他活動手足,走了幾步,覺得合身,道:“暫且便用這副屍體,若是找到我原來的身體再換回來。”
莫憐走過去捏了捏他的臉,笑道:“你變成這模樣倒不習慣了。”林夕道:“這屍體的主人多半誤闖進食人花羣,被那大食人花吃了,魂魄也不知散了還是走了。正合我借用幾天。”他既已得了這副屍體,也不急於找到原來的。去溪邊捧了把水喝,又將身上鬼氣收斂住了。
一邊裡突然走出三個人來,正往這邊趕來。一人高聲叫道:“更雨,是你嗎?”搶到林夕身旁,將他拉起,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道:“你……你去哪了?”
林夕愕然。莫憐道:“喂!你幹嘛?”上前拍開那人的手。後邊兩人尋了過來,都道:“更雨,你怎麼樣了?”林夕方想起之前在屍體上搜出了一枚牌子,上面便有“楚更雨”三個字。他心念一轉,暗道:“這名字想必是這身體的主人,這三個人又與他有什麼關係?”卻見這三個人穿着道袍,揹着長劍,模樣都是三十歲左右。
那前一人厲眼瞪着莫憐,猛然抓起她的手,厲聲道:“你是誰?爲何和我徒弟在一起?”莫憐道:“我……你放開我!”
林夕急上前推開那人,護在莫憐身前,道:“憐兒。”那人臉上神色又是愕然,又是驚怒,道:“更雨,你怎麼了?敢推你師父?”林夕心念電轉,忙道:“師父,我……我之前落入一片食人花中,是她救了我。”
那人道:“你落入食人花中?那食人花怎麼奈何得了你?”林夕道:“開始那些我沒去注意,後來碰見了一棵大的,不小心被它吞了進去。若非……若非憐兒救的我,我便要喪命在裡面了。”
那人仔細打量着林夕,見他不似說慌,舒了口氣,道:“這便好了。我和你兩位師叔得知你不見了,可慌壞了,四處找你,你沒事便好。”林夕道:“是。”暗暗打量另外兩人,心道:“原來他們還是師叔……”
那人道:“更雨,此處不能亂闖。此處妖鬼衆多,你豈有不知?我們此次來便是應崑崙山法令來降那妖王,你怎敢四處亂闖?”
林夕忙應道:“是,我不敢了。”那人“嗯”了一聲,道:“我跟我走吧,你師姐還在等你。”想去拉林夕的手,卻被他閃開了。
那人眉毛微皺,也不拉他,與另外兩人向前走去。林夕與莫憐互視一眼,只得跟了上去。那三個道土帶着林夕、莫憐回到一處山坡,便有一個女子兩個男子從山上衝下來,叫聲“師父”,“師叔”。那女子撲過去拉住林夕的手,道:“你……你沒事吧?”
林夕暗道:“這想必便是師姐了。”只道聲“沒事。”另外兩個男子過來叫了聲“師哥”,林夕也隨口應過去。
那師姐道:“你……你去哪了?你知道我多擔心嗎?”林夕見這師姐臉上憔悴,眼睛紅腫,也不知是不是剛哭過了。暗道:“我怎麼知道你擔心不擔心?”卻將之前的慌話又說了一遍。那師姐走到莫憐身邊,道:“多謝閣下救我師弟,此恩飛雲山必當厚報!”
莫憐斜見林夕向她打眼色,兩人早生默契,便已領會,道:“沒事,不用謝了。請問你是……”那女子道:“我叫聶雨晴,是更雨的師姐。”莫憐道:“我叫莫憐。”向林夕笑道:“喂!你怎麼不說你有師姐?”
林夕道:“忘了說。”那聶雨晴道:“我師弟不會說話。”她答謝了莫憐幾句,便過去拉住林夕的手,道:“師弟,你……”卻被林夕甩開了手。
聶雨晴怔了一怔,道:“你……你跟我來。”林夕“哦”了一聲。與聶雨晴往一邊林子行去。離遠了後,聶雨晴才停下身來,看向林夕,道:“師弟……你以後斷不可這樣生氣就走了,我……我那是故意氣你的。”
林夕淡淡的道:“是。”聶雨晴見他這副冷淡模樣,開口又止,道:“我……我……”林夕道:“師姐,你還有什麼事嗎?”
聶雨晴道:“沒有了。”林夕道:“那我先走了。”轉身欲走。聶雨晴道:“你……你等等!”
林夕轉過身來,道:“什麼事?”聶雨晴看着他怔怔無語,久久才吐出一口氣,道:“沒事了。”林夕道:“師姐,那我先走了。”走了回去,見莫憐正在原地等他。那兩個師弟見他回來,卻湊上前去,拉住他道:“師哥,師姐呢?”
林夕道:“在後面。”那兩個師弟相對愕然。林夕撇開他們,又被那“師父”叫去。那“師父”正站在山上,望着西邊日落之地,道:“更雨,今晚便在此宿下。你那把劍可是丟了?”林夕道:“是。”
那道士從袖下取出一把劍,嘆道:“這把劍下次不能再丟了。”林夕接了過去,也道聲“是。”那道士道:“此處已近那妖王之地,今晚可要小心。”頓了一頓,道:“你出去罷!”
林夕依舊道了聲“是”,轉身要走。那道士突道:“等等!”林夕道:“師父,還有什麼事嗎?”那道士道:“救你的那個女子……”沉默了片刻,道:“沒事了,你記得要小心,出去吧!”林夕告辭走了。
當晚那兩個師弟便在山腰間紮了營。林夕沒法離開,只得跟着住了營。見山腰上有株大樹,大樹下便紮了幾個營。那聶雨晴烤了只兔子,拿給林夕吃,林夕說了聲謝,順手便把那兔子給了莫憐。
次日清晨,聶雨晴來尋林夕,打開他營帳卻見他正與那女子莫憐坐在一起,正吃着乾糧。頓覺一陣天旋地轉,差點氣昏了過去。忍住了道:“你要吃什麼嗎?”林夕道:“不用了。”
不多久,那道士便將徒弟們叫齊了,吩咐拿好長劍,往山中而去。路上那道士見楚更雨始終和那女子走在一起,卻對聶雨晴不屑一顧。那道士心中暗惱,道:“那個畜生,你師姐對你那般情意,你卻對那妖女這般……”
又想:“已到了這裡,不能把他怎麼,待除了那妖王再叫他去向晴兒認錯!”這道士本是飛雲山掌門,名叫聶亮,正是聶雨晴的父親,其他五人,兩個是聶亮師弟,一個是定風劍張烈焰,一個是誅風劍白灩。那楚更雨正是他的關門弟子,平日惜愛之極,早有意將女兒許配給他。另外兩個韓更樓、韓更慈也是他徒弟。
那道士雖然道行高深,林夕卻早服了三枚神丹,鬼氣收斂自如,因此纔沒看出此徒弟已不是原來的楚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