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鬼娃可沒空看着他思考人生。
它張開血盆大口,咆哮一聲,一瘸一拐地向冷沫撲來。
冷沫的思緒被叫聲打斷,這才猛地意識到:這不是沉思的時候,是時候展現真正的……逃跑技術了。
當機立斷,他扔下長矛,轉身便欲衝向門口。
轉身的一瞬間,兩個女孩出現在他的視線。
他停下了腳步。
不行,不能撇下她們兩個獨自逃跑!
管她們幹嘛?都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了!
不,不,我做不到……
冷沫彎腰,撿起長矛,轉過頭來,擋在了顏蘿二人的面前。
昂首挺胸。
“當遇見危險的時候,男人的後背,就是老弱婦孺的希望。當男人們比她們逃的還快的時候,離她們越來越遠的後背,是男人們的狼狽。”
“——也是她們漸行漸遠的希望。”冷沫想。
“我不想那樣活下去。在這個危險的時刻,我希望,她們看到的,是一個堅實可靠的後背……”他在心中自言自語道。
癱倒在地上的顏蘿喜極而泣。
彷彿突然間渾身充滿了力氣,她敏捷地從地上爬起,三步並作兩步,撲向面前那個瞬間讓她有了安全感的後背,從後面緊緊地環抱住那個人。
在冷沫目瞪口呆的注視之下。
“這個傢伙又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他驚愕地打量着第二個突兀出現的不速之客:虎背熊腰,身材高大健壯。頭上戴着一頂帽子,手持雙槍,槍聲大作。
等等,雙槍?
冷沫目光一凝,揉了揉眼睛,再次望了過去。
他妹的雙槍!
不過是右手拿着一把手槍。
他的左手,拿着的是手機!
槍手的右手食指扣在手槍扳機之上,卻一直沒有扣下去。
那噼裡啪啦的槍聲,來自他右手大拇指的動作。
在手機上的動作!
這傢伙居然在打遊戲!
不遠處,邊打邊跳的黑顏蘿衝着槍手喊了些什麼,聲音很大,但是卻被淹沒在了鬼娃們的嘶吼中。
黑顏蘿滑動着腳步,跳到了他們的身旁,他手持長矛,氣喘吁吁。
一側頭,剛好瞄見這一幕,不禁火上心頭。
“你能不能別玩了?!可不可以認真聽我說?”
槍手顯得很不耐煩:“你想說什麼你說啊!我不是在聽嗎?”
看着這一幕的冷沫忍不住在心裡吐槽起來:“都什麼時候了,還在玩手機遊戲!”
槍手突然大罵了一句:“艹,這麼多人!”悻悻地收起了手機。
肯定是掛了吧?冷沫心下暗暗想到。
槍手舉起手槍,瞄都不瞄,“砰”地一發點射,在瘸着腿逼近的鬼娃腦袋上留下了一個大洞,打得鬼頭猛地上揚,旋即整隻撲倒在地,顯然是死透了。
一槍斃命。
槍口微轉,扳機再扣。
又一隻鬼娃心口中槍,頹然倒地。
槍聲接二連三地響起。
這一次,不再是手機裡發出來的。
鬼娃們也接二連三地倒地。
密室內,原本黑壓壓如喪屍大軍一般的鬼娃們,經過了黑顏蘿和槍手二人的兩輪掃蕩,數量大減。
放眼看去,只剩下小貓兩三隻。
“砰、砰”兩聲,又倒下了兩個。
僅剩的一隻錯愕地低下頭,看了看滿地同伴的屍體,似乎一時難以接受自己是唯一倖存者的事實。
也許吧,這確實難以置信。
它或許在想:“明明我們數量衆多,我們包圍了他們,我們優勢很大,我們A了上去……”
“噗”!
一根長矛準確地貫穿了它的心臟部位。
最後一隻鬼娃也緩緩倒地。
密室的地板上,擺滿了鬼娃的屍體。
屍體或躺或臥,離遠點看去,依稀可以看出似乎是“GG”的形狀。
黑顏蘿喘息了一口氣,看了看槍手,以及躲在他身後的顏蘿,臉色變幻莫測,猶豫了一下,向他們走去。
槍手猛地將手槍指向他:“站住,誰讓你過來的?要不要我請你到派出所喝一杯?”
黑顏蘿停住了腳步,盯住槍手,眼神轉冷:“這就是你的態度?”
槍手更冷淡:“未經允許,闖到別人的空間,你以爲你是對的?”
冷沫在一旁看得心驚肉跳,趕忙打圓場:“哎哎哎,大家剛纔還是同一個戰壕裡的戰友,怎麼轉眼之間就同室操戈了呢?冷靜、冷靜!”
黑顏蘿仰天大笑。
良久,笑聲才漸漸停歇。
他緩緩舉起手中長矛,與槍口針鋒相對。
“是敵是友,悉聽尊便!”
槍手眯起了雙眼,食指微微用力,扣動了扳機。
不過在槍聲想起之前,冷沫敏銳地看到,他將槍口往一側微調了一下。
子彈貼着黑顏蘿的耳朵飛過,在牆上留下一個彈孔。
“不要自尋死路!”
黑顏蘿並未躲閃,臉上又露出了一絲冷笑。
電光火石之間,他猛擡手,丟出長矛。
長矛同樣貼着槍手的耳朵飛過,紮在了牆上,晃晃悠悠。
黑顏蘿縱聲大笑:“我倒想瞧一瞧,是你們自尋死路,還是我自取滅亡!”
槍手大怒,對着黑顏蘿“砰砰”連開兩槍,黑顏蘿一邊躲閃,一邊擲出長矛還以顏色。
“我嘞個擦,來真的啊你們?”冷沫大駭。
剛剛和平沒幾分鐘,便又陷入在槍林彈雨中,他與顏蘿二女皆是大驚失色,不得已,三人趕緊跑到了一個角落,瑟瑟發抖。
兩人的戰鬥很快便告一段落,槍手肩膀和大腿上各中兩矛,靠在一邊牆上,顫抖着一隻手,從兜裡摸出彈夾,準備更換;而黑顏蘿也不好受,身上有三個彈孔,汩汩流血,拄着長矛,呼呼喘氣。
眼見槍手馬上換好彈夾,黑顏蘿咬了咬牙,猛地揚起長矛,向槍手甩出。趁槍手閃身躲避之時,奪門而逃,轉眼便消失不見。
槍手閃過長矛,本待追出,才一邁步,便“嘶”了一聲,捂住了腿。
冷沫戰戰兢兢地上前:“你沒事吧?唉,好好的,怎麼突然就打起來了?”
槍手咬了咬牙,道:“沒事。”隨後擡起了頭。
然後他的臉色變了一下。
下一刻,冷沫便看到,他和槍手二人之間,多出了一個黑洞洞的槍口。
冷沫猛然意識到:自己剛纔和黑顏蘿並肩作戰,槍手肯定是把自己當成了她的同夥。
要辯解嗎?
問題是:他會聽我的解釋嗎?會相信嗎?
“快跑啊,蠢貨!”
黑顏蘿的聲音從遠處響起。
槍手與冷沫均是一愣。
冷沫率先反應過來,轉身便跑。
留給槍手一個背影。
男人的背影。
他一邊跑,一邊惶急地扭頭向後看。
槍聲響起。
子彈的速度應該很快吧?可爲什麼我能看到它一點一點地靠近我呢?
冷沫心裡想着,一邊眼睜睜地看着子彈旋轉着向自己飛來,目標,是他的大腿,一米,半米,二十公分,十公分,五公分,越來越近。
“我不想死啊……”
劇烈的疼痛自大腿上傳來,他慘叫一聲,撲到在地。
地上,原本結實的地面突然如地陷一般現出一個大坑,他慘叫着墜落下去。
“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