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着,老教授陡然疑惑起來。
“我記得:上一次你拿了他那首不堪入目的作品給我看,跟我說:他誇下海口,要和你爭奪一部電影主題曲的資格,是不是?”
劉亞鵬點頭:“是的,老師。”
“我還記得:在我看了他的作品之後,直接篤定他不會是你的對手,因爲以他的填詞水平,只配整一些口水歌,讓你不用擔心。”
“是。”
“但你還是不放心,因爲你說這個路遙,是知名導演童成剛的兒子;而童成剛所執導的那部電影《虎踞龍盤》,還未定下主題曲,你們要競爭的,就是這個主題曲!
你在擔心:他們會因爲父子血緣關係而暗箱操作,讓路遙的作品入選,而將你的曲子排除在外。”
“嗯。”
老教授眯起了眼睛。
“你和他的競爭,是你輸了?他的作品被選做了主題曲?”
劉亞鵬:“……是,是我輸了。不過……”
老教授嘆了口氣,打斷了他。
“亞鵬啊,我明白了。上次我也跟你說過:雖然從作品的優秀程度上講,你不輸於他;但現在的藝術圈,畢竟跟資本、人情關係掛鉤太嚴重。
所以啊,如果你贏了,那是實至名歸;如果你輸了,只能說明現在的社會太過扭曲,資本、人情給作品的加成太大。
我知道你心裡不好受,不過有時候,這世道就是這麼不公平!
看開點吧!”
劉亞鵬:“……”
老師,您好像誤會了?
上次的確是我輸了,但我輸的心服口服,並不存在什麼暗箱操作問題啊!
看來,上次我拿那首《下海灘》給老師聽,把他變成了一個堅定的路黑啊!
“你這次又帶着他的作品來找我,想必是心中不忿,要我給你評判吧?”老教授繼續道:“其實不用看了。既然你都覺得不服氣,想必是童成剛做的太過分、太明目張膽了些。
你我心知肚明即可,倒也不需要從我這找安慰。
面對現實吧,亞鵬。”
“老師,您誤會了!我不是那個意思!”
劉亞鵬終於忍不住說出了實話。
“哦,是嗎?奇怪,怎麼這一次,聽你的口氣,和上次諷刺、貶低他的口吻完全兩樣?
你說你不是那個意思,那是幾個意思?”
“老師,上次我的確是輸了,不過這場對決,他是堂堂正正地打敗我,並沒有什麼走後門、暗箱操作。我是輸的心服口服!”
老教授愣住了。
“什麼?你再說一遍?你是說:他的作品,讓你心服口服?”
“是的。”
“這怎麼可能?”老教授喃喃自語:“你把他上次打敗你的作品放給我聽一下!”
劉亞鵬掏出手機,找到路遙與柳葉第一次的直播錄像,直接跳到唱歌部分,點擊播放。
“我劍何去何從
愛與恨情難獨鍾
我刀劃破長空
是與非懂也不懂
我醉一片朦朧
恩和怨是幻是空
我醒一場春夢
生與死一切成空
……”
不等聽完,老教授已是神采飛揚。
“好詞!好曲!亞鵬,你敗的不冤!”他不吝溢美之詞:“雖然按照他的說法,這首作品的詞、曲均出自他朋友之手,但他的唱功也的確了得,配上這首歌,相得益彰,的確比你那首要強上不止一個檔次!”
他曾經因爲劉亞鵬的引導而深深厭惡路遙,成爲一個堅定的路黑。
但如今,劉亞鵬坦誠布公,將自己以前的小心思公開,同時也把路遙的優秀作品呈現給他,讓他改變了看法。
這個年輕人,還是很有實力的嘛!
“老師,您被騙了。或者說:我們所有人都被他給騙了!”
“哦?此話怎講?”
劉亞鵬一五一十地將他從老張那裡聽到的話講給了老教授聽。
“老師,實際上,上次我拿給您看的,只是他的一首惡搞作品。您很少上網,可能不知道:他其實還有很多厲害的作品……”
“什麼?你是說:這傢伙有人格分裂症,是個天才和瘋子的結合體?已經作了好幾首經典歌曲、鋼琴曲?!”
“是的,老師。”
老教授一時有些目瞪口呆。
“所以,你這次帶他的作品過來,是想幹什麼?”
“老師,我是想請您評價一下,看看學生和他之間的差距有多大,是否可以通過努力學習來彌補?
如果可以,需要多久時間?”
老教授看着這個略顯消沉的學生,心中無限感慨。
當年,他可是心高氣傲,除了老師,從不把其他同學放眼裡的主。
現在,居然主動詢問自己:他和這個人有多少差距了!
看來,他受了不小的打擊啊!
“把譜子拿給我!”他吩咐道。同時從一旁的桌子上拿起老花鏡戴上。
看了幾眼之後,他微微點頭。
“這首歌,看填詞,還不錯啊!
這歌詞,有很多佛家詞彙。
比如指月、三千世、十方,拈花舞劍,雜念,紅蓮,一炷香,無二無別等,以佛的世界觀和智慧描述、解答人世間的愛恨情仇。
不錯,不錯!”
劉亞鵬接道:“老師,您再看一下整首歌的旋律!”
老教授對着譜子哼了幾句,越哼越是心驚。
“這旋律,他是怎麼想的?
整首歌音域從低音‘啦’到超高音‘發’,近乎三個八度!
三個八度是什麼概念?
普通人日常哼個小曲兒,一般在一個八度多一點。
合唱團成員的音域,至少要有一個半八度。
專業的獨唱者,會至少要達到兩個八度以上才能勝任!
而三個八度,恐怕只有花腔女高音才能挑戰!
他是給那個女歌手寫的?
我估計:除了那幾個殿堂級的女歌手,沒有誰能完美駕馭的了這歌啊!”
劉亞鵬搖頭:“不是寫給別人,是寫給他自己的!”
“什麼?他自己?!開什麼玩笑?他能唱出來?”
劉亞鵬沒有立刻回話,只是掏出手機,找到直播錄像,播放給老師聽。
老教授聽地眼睛逐漸發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