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Z市。
某房產中介的大廳裡,坐着一個略顯頹廢的青年。
青年不斷的翻着手中的房產資料,每每看到心儀的房子時,他總會注目許久之後,纔會小心翼翼的把目光下移。
當那鮮紅色的字體出現在他眼中之後,他的手會不由自主的抓緊一分,良久之後才慢慢鬆開,然後,繼續翻動着。
杯裡的水,不斷的續着。
許久,當太陽就要落坡的時候,青年終於放下了手頭的資料,戰戰巍巍的站了起來。
他的身影,更顯頹廢。
“禹哥,還沒看見合適的嗎?”
說話的是一箇中介經理。
他的聲音雖然很熱情,他的臉上依舊掛着職業化的笑容。
但他,早就從第一次看見禹文星來店裡時的迫不及待,變成了現在如同打發乞丐一般的心態。
他看的出來。
這小子想買房子。
但是沒錢。
“呵,看完了。”
“怎麼樣,有合適的嗎?”中介經理略帶戲虐的問着。
禹文星仿似不察,搖搖頭,“還沒。”
“那下週再來看看?”中介經理呵呵一笑,毫不掩飾的開始送客了。
禹文星平靜的點點頭,“那打擾了。”
走出了中介店,走到了大街上。
庸庸碌碌的人羣,禹文星突然覺得好累。
他已經三十三了,
可以說一事無成。
別人都只知道他讀了博士,留學兩年。
在省級醫院上班,卻沒人知道他在這背後,到底付出了多少。
並不長的間隔時間的夜班工作讓他有些疲於奔命的感覺,他想有個家了。
至少是一個他可以休息的港灣。
但很遺憾。
他沒有,
他甚至連去渴望的自由都沒有,他只能無時無刻埋在醫院裡,安靜的當着住院總。
今天,是他每週一天的休息時間,早上查了房,就跑來中介撿漏了。
結果,情理之中。
他沒有撿到漏。
看着遠遠能看見樓頂的醫院,禹文星琢磨了許久,才放棄了坐公交或者騎個單車的想法,安步當車的向着醫院走起。
在醫院門口買了一點吃的,回到科室,接過同事遞過來的住院總專用電話。
下一瞬間,
他的世界,完全被工作完全包裹。
接不完的急會診電話,講不完的溝通,上不完的手術,禹文星仿似一條狗一樣,在明亮的燈光下,揮霍着人生。
凌晨三點半,當禹文星終於將整個身體甩在住院總值班室那狹小的單人牀上的時候,他拿起手機,在網上參與着與自己毫無關係、甚至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具體經過的罵戰。
也只有這樣。
他才覺得。
自己還活着。
自己,還有少許反抗的機會。
今天的罵戰特別瘋狂,是關於人生的。禹文星的雙眼透露着紅光,他的臉色越來越蒼白,當某一刻,一陣尖銳的刺痛從胸前傳入腦海的時候,禹文星緊繃的神經,陡然凝固。
仿似還能聽見電話在響。
仿似還能聽見某個病人家屬的大吵大鬧。
但這些聲音,越來越小,直至.....
消失不見。
......
......
“禹文星,快起來,病人麻好了!”
“禹文星,快起來!做了手術再睡。”
迷迷糊糊之間,禹文星被一個聲音吵醒,伴隨着身體的搖晃,睜開承重的眼皮,當眼前的畫面印入眼簾的時候,禹文星楞了一下。
你看這個燈,它又大又圓。
“我什麼時候跑手術室來了。”
禹文星皺着眉自語。
“大概昨天早上9點吧。”
說話的是一個瘦高的男子,皮膚有些黑,帶着口罩帽子,帶着厚厚的眼睛,一臉疲憊的嘆了口氣,“幹我們這行的又有什麼辦法呢?只要來病人了,再晚再累也得處理啊。”
瘦高男子雙手撐地,從地上爬了起來,見禹文星依舊一臉茫然的看着自己,又開口了,“別發愣了,起來洗手吧,這應該是今天晚上最後一臺了。應該.....”
說着,伸手來拉依舊躺在地上的禹文星。
禹文星下意識的伸出手,問了一句:“你是誰啊?”
瘦高男子的手僵在了空中,表情一下子好看了起來,“禹文星,你是不是睡傻了,我是李孝軍啊,你帶教老師!”
“走吧,洗個臉就好了....我以前實習的時候,跟着做手術,也曾經做懵過.....”
“李孝軍?!”瘦高男子仍舊在嘮叨,禹文星卻沒有聽進去半句,當記憶慢慢的甦醒了之後,他赫然發現。
自己穿越了!
穿越到了這個“禹文星”的身體裡。
沒想到如此俗套的情節竟然發生在了自己身上。
更沒想到的是!
自己穿越了竟然還得當醫生!
“艹!”禹文星對着洗漱池裡吐了一口口水,已經有了脫衣走人的想法了。
既然穿越了,就要有穿越人士的氣質。
定個小目標。
先賺個一個億!
“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東.....”
禹文星還想發表一下自己的穿越感言,李孝軍開口了。
一邊洗手,一邊嘿嘿的笑着。
“怎麼了?不高興?別抱怨了,當外科醫生就是這樣的,每日每夜的做手術,不過也沒辦法,誰讓這一行是最講究資歷的呢?等以後混到主任的時候,嘿嘿.....”
“混到主任怎麼樣?”禹文星沒好氣的問道。
“就可以想什麼時候做手術就什麼時候做手術了!想做什麼手術就做什麼手術了。”李孝軍笑的很知足。
“哎。”
禹文星嘆了口氣。
燕雀安知鴻鵠之志哉!
一個小醫生又怎麼能理解自己這個準億萬富翁的心思呢?
“別嘆氣了,這樣吧,你在普外科實習也快一個月了,這臺闌尾炎你來主刀,我給你當助手!”
李孝軍已經洗好手了,用肩膀撞了一下禹文星,旋即得意的笑着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