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市。
蘇銳的手機忽然亮起。
他伸手接過電話。
是李若冰的。
“喂？”蘇銳笑了笑，語氣溫和問道：“怎麼了？”
聽着許久未見的李若冰的聲音，蘇銳並沒有表現出情緒有什麼波動。
實際上重生了億萬次之後，世界上能讓蘇銳產生驚愕情緒的事和人，幾乎已經爲零了。
李若冰的聲音倒是平靜中壓抑着一絲悸動，她用盡量清冷的聲音說道：“有件事必須要現在告訴你……葉城的大伯到通州來了，他要把葉城帶走。”
就在五分鐘之前，李若冰接到的那個電話就是林肖打來的。
自從葉守業被審判槍斃之後，葉城就一直被關押在軍區監獄裡，而昨天，燕京軍區的葉守疆親自來到通州，在軍區辦公室和林國華談了半天。
雖然具體結果未知，但林肖也能通過林國華的隻言片語得知兩人交談的結果。
林國華自然不希望葉城被放回去，因爲燕京葉家已經死了一個家主，和蘇銳是不死不休的仇恨了，現在把葉城放回去是縱虎歸山。
但葉城所犯的罪是指使槍擊服役軍官。
最終決定葉城命運的是軍事法庭。
但林國華對軍事法庭宣判葉城死刑的判決，卻並不抱多大希望。
因爲軍事法庭是一箇中立機構，它不和通州軍區親近，也不和燕京軍區有親密關係。
但葉城是燕京葉家的唯一繼承人，葉守疆又是燕京軍區舉足輕重的人物，而葉家已經死了一名大人物，已經算是受了極大損失。
而林肖雖然也遭受了襲擊，但他並未出什麼大事，而葉守業也死在了通州，算是給了林家人一個交代。
軍事法庭，也一定會考慮到這一點。
它不會把燕京軍區得罪的太死。
葉守業已經死了，葉城如果再死在軍事法庭上，那燕京軍區就徹底和通州軍區對上了。
上層不會看到這件事發生。
所以在兩家之間，它一定會尋找一個平衡。
葉城就算上了軍事法庭，最後的結果有百分之八十會被判決無罪，或者是緩刑。
這和證據、或者後果之類的都無關。
這純粹是爲了平衡兩大軍區之間的關係。
單從這件事上看，通州軍區佔了便宜。
而燕京葉家吃了大虧。
如果繼續逼迫葉守疆，最終讓他做出什麼喪心病狂的事就得不償失了。
上層考慮的事很周到。
在軍事法庭上放了葉城，最壞的結果是林國華罵幾次大街。
因爲林肖沒死，所以林國華不會喪失理智，就算再憤怒，也會有底線！
可如果判決了葉城死刑，那再也後繼無人的葉守疆可能會用自己的權力，給境內造成極大的混亂。
兩者之間，如何去選？
上層早已做出了決定。
是的，當位置做到一定高度的時候，思考問題的關鍵就不再是單純的對錯。
而是影響。
有些人犯了錯，但卻不能處理。
因爲處理掉他，會有很嚴重的後果。
就像宋朝的某位國舅，平日裡爲非作歹、無惡不作，證據確鑿卻無人敢審判他，沒人敢斬他。
最終，還是那位包青天舍了頭上的烏紗帽，帶着同歸於盡的念頭鍘了這位國舅的腦袋。
這個故事如今被做成戲曲，傳唱了很久。
可上下五千年來，出過幾個包青天呢？
所以葉城這次……死不掉。
現實就是這麼殘酷。
“我知道了。”蘇銳點了點頭。
有關這個葉城，蘇銳原本就沒想過能靠判決弄死他。
因爲葉城不是常人。
他犯的錯也不是像葉守業那種掩蓋不住的，人盡皆知的罪行。
所以只要上層想保他，那他就死不掉。
給通州軍區點面子，上層可能會找林國華促膝長談，說老林啊，你看你孫子也沒什麼事，爲了境內的安定維穩，這件事你就不要再追究了，我讓葉守疆給你賠禮道歉！
如果不給通州軍區面子，上層可以直接讓葉城改口供。
你說葉城指使手下槍擊服役軍官，我偏說葉城是屈打成招，他的手下是私自行動，一切行動都和葉城無關。
甚至還說你通州軍區抓錯了人，還要給葉城一點精神補償呢！
別說這種事是天方夜譚。
萬事只要牽扯到了大人物，那一切皆有可能。
上層要考慮的事情太多了。
他們不可能爲了單純讓林國華出一口氣，就讓燕京軍區陷入不可控的混亂當中。
“你打算怎麼辦？”李若冰揉着眉心，輕聲問道。
這個葉城如果回到燕京城，那肯定會和蘇銳死鬥到底。
畢竟他爹死在了通州啊！
雖然是死於判決，但歸根結底，是因爲蘇銳。
葉城肯定會把這筆賬算在蘇銳的頭上。
“判決不了他，那就殺了他唄。”蘇銳笑眯眯，輕描淡寫的說道。
李若冰愣了一下。
“葉城被關押在軍區監獄裡，如果出了點什麼事的話，上層可是要找軍區麻煩的，你不要這麼衝動！”李若冰臉色凝重的警告了一句。
“呵呵……開個玩笑。”蘇銳笑道。
李若冰卻並未感到輕鬆。
她知道蘇銳從來都是說話算話的。
他說要殺了葉城，那葉城就肯定無法活着回到燕京。
但他究竟想怎麼動手？
葉城從軍區離開，到上軍事法庭之前，一路都有士兵護送。
而出了法庭之後，他就立馬會被燕京軍區接管，直接回到燕京。
蘇銳根本沒有動手的機會啊！
“好了，不說這個了。”蘇銳笑了笑，然後問道：“通州商會會長的競選搞得怎麼樣了？”
“我正在拉票……但是白政民這段時間也很活躍，勝負……六四開吧。”李若冰揉了揉眉心，輕輕說道：“不出意外的話，我比他勝算高。”
蘇銳輕輕嗯了一聲，然後說道：“在等我一段時間，商會會長競選開始之前，我會忙完這裡的事。”
……
與此同時，鍾萍接到了自己手下的電話。
“老闆，剛剛鍾曉的人過來，說要覈查我們之前的賬目，還讓我們把公司賬目內所能動用的全部資金，都轉到他指定的一個賬戶上！”
鍾萍眉心緊皺，沉默了足足半天，才說道：“按照他說的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