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天亮了。
雖然在臨近夜晚11點整的這個時間點，使用“天亮了”這組字眼稍顯怪異，可是事實確實如此。
斜上方的雲朵以慵懶的幅度與速度向兩邊分開。
一股潔白得像有聖潔之氣混雜在其中的月光穿透雲間的縫隙，射入試衛館的庭院。
黑暗的薄紗被揭開。
被照亮的院景，散發出一種寧靜祥和的氣場。
所有的東西都被抹上了一層銀霜。
院裡的樹、正在木製院牆上呼呼大睡的野貓、阿筆和井上每天都會來打掃所以一塵不染的緣廊、佈滿訝異之色的青登的臉。
雖然沖田光的話音已經徹底落下，音波已經散成無數融進空氣之中的微粒，但青登的耳畔卻像是被安裝了一臺復讀機一樣，將沖田光剛剛說的那句話來來回回、反反覆覆地重播。
沖田光以眼睛都不眨一下的銳利目光，直勾勾地看着青登的雙眼。
說罷，沖田光起身走向一旁的櫥櫃，拿出了自己的那套被褥——暫住試衛館的這段時間裡，沖田光一直是住在總司的臥房。
結果……這哪是什麼酒後亂語啊，這完全是理智得不行的深知崇論啊！
意味深長的視線，莫名地讓青登感到心裡發毛。
只不過……明明面臨的事件是完全相同的，青登的心境卻產生了截然不同的變化。
“我沖田家雖不是家祿以千、萬計的豪門大戶，祖上也沒出過值得一提的名人，但也是有武家的尊嚴的。”
總司的聲音很虛弱，可見她的酒勁未消。
房裡頭沒傳出任何的聲響，只有平穩均勻的呼吸聲依稀可聞。
性格大大咧咧、“社牛”程度絲毫不輸給土方歲三、原田左之助這些大玩咖的沖田總司，居然也會害羞到臉紅……這可是能在試衛館內轟動一時的大新聞。
“那時，我因勸小司放棄劍道而和小司吵得正凶。”
是時，青登、沖田姐妹、千事屋一行人、小千葉劍館一行人坐在同一桌。
——原來是這樣啊……
庭院被落針可聞的靜謐包圍。
沖田君親口說她很喜歡我？而且還是那麼早就說出這句話？
向沖田光提議好好地注視總司之前……這不就是在發現總司是女兒身之前嗎？
沖田光繼續發出吐息一般的輕語，青登抱持着近似忐忑的心情認真傾聽。
俗話說得好：貧賤夫妻百事哀。
見姐姐真的是一副準備睡覺的模樣，總司連忙用有些破音的聲調急聲道：
“姐姐，等、等一下！”
“突然要你與小司共組家庭，不論是對你還是對小司，都會感覺很困擾吧。”
目光遊移起來的總司，反覆發出毫無具體含義的擬聲詞。
——不愧是充滿理智的知性女人啊……
從青登的口鼻處飄出的氣味剛一接觸到寒冷的空氣就立即變化爲透明的白霧。
一邊是披着銀霜的房門。
“小司當時沒有立刻說話——她直接傻在了原地。”
說完，沖田光臉上的愉快笑容變化成五分真五分假的遺憾神態。“唉”的一聲發出貌似在爲什麼東西感到惋惜的長嘆。
總司露出洋溢着濃郁羞意的表情。
周圍的環境雖很昏暗，但總司臉蛋上的鮮豔紅霞卻依舊清晰可見。
“只是去了趟院子，坐在緣廊上吹吹風、聊聊天而已。”
正室——對這組字眼起反應的青登，頓時像是想起了什麼事似的，目光左右遊移起來，避開與沖田光的對視。
託了今晚這場漫長談話的福，青登對衝田光的瞭解又加深了幾分。
這樣的對話，來來回回地持續了近1分鐘。
直至現時，青登才驚覺沖田光原來也有那麼……小惡魔的一面。
“在某次爭吵中，也不知道我們倆姐妹是怎麼吵的，話題在不知不覺中偏到了小司的婚事上。”
按江戶時代的價值觀來看，青登無疑是秒殺九成九的同齡人的人生贏家。
“啊？小司，你說什麼？我沒聽清。”
先前是被金澤忠輔詢問“要不要娶他的妹妹”。
先前，青登一直以爲沖田光和總司這對姐妹的性格差得很遠，前者是成熟沉着的御姐，後者是開朗活潑的陽光少女。
“我跟沖田君的關係和感情，很難用簡單的三言兩語來界定……”
沖田光如此說的時候，身子微躬，向青登輕施一禮，。隨後不帶半分躊躇地沿着緣廊揚長而去。
猶如被洪水擊垮的堤壩，青登大腦的思考能力擊得支離破碎。
青登聽到這，聽出端倪來了。
“你喜歡小司嗎？”
她彷彿是有好多話，想和現在笑吟吟地俯瞰着她的沖田光說。
走廊上的月光順着被一點點拉開的門縫泄進房內，落在正呼呼大睡的總司身上。
總司活像一條不斷噴塗泡泡的金魚，小巧的紅脣反覆張合。
語畢，總司雙目緊閉，緊抓被沿的雙手像是想把自己給悶死一樣，將被子死死蓋住自己的大半張臉。
青登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他現在的心境。
話說完，沖田光以輕盈的動作蹦下走廊，在庭院的地上輕伸了下懶腰，站直身子。
總是以“成熟的社會人士”示人的沖田光，也有很調皮愛鬧、很像總司的一面。
語畢，沖田光不再言語。安靜等待青登的回答。
被月光輕撫的庭院，此刻只剩青登一人仍呆坐在原地不動彈。
“我可是將你一手拉扯大的姐姐，你只要撅起屁股，我就能知道你要放的是什麼屁。”
“這個……該怎麼說呢……”
“什麼推心置腹？”青登當然聽得懂沖田光口中的“好好談你的想法”是何意。
“呼……”
總司臉上的線條更緊張了些。
“哪怕是拼上我這條命，也絕不會放過所有膽敢欺負我妹妹的人。”
沖田光的算盤打得可真是噼啪響啊！
現在的青登既不缺錢，也不缺人脈與社會地位。
沖田光不假思索地低聲作答。
“我今晚跟你說這麼多，只是想要確認你對小司的心意而已。”
沖田光連用了3個“絕對”。
夜風吹跑了他的頭髮與思緒。
“小司當時所露出的表情，跟直接告訴我：‘我好喜歡橘青登啊’又有啥區別？”
但那個話題實在是太難回答了。
青登聽了嚇一跳。
沖田光全程觀察着青登的表情。
今夜的會談比青登與沖田光先前的任何一場談話的時間都要長。
沖田光貌似並沒發現青登現下的異狀，她自顧自地接着往下說：
只見她側臥在牀，露在棉被外面的可愛後腦勺正對衝田光。
“你以爲我是誰啊。”
“橘君的回覆還挺讓我意外的。”
“啊？你明白什麼了？”
這仨“絕對”的語氣一個比一個重，一個比一個嚴肅。
“雖然我那時因剛認識你沒多久，對你還不是很熟，但已經非常地欣賞你的爲人與才華。”
在提到木下舞和佐那子的名字時，沖田光眼中的眸光微微晃動了幾下，視線裡蘊藏的意味深長之色加重了幾分。
將心比心一下，換做是青登有個待字閨中的妹妹，他也決不會允許自己的妹夫是一個沒有本事、窮困得只能帶家人去喝西北風的窩囊廢。
“呃……唔呣……”
兩隻膝頭與榻榻米相觸的下一瞬間，沖田光以篤定、平靜的語調說：
“小司，別裝了，我知道你醒着，起來吧。”
“沒聊什麼大不了的。”
青登的身體微微顫抖了一下，目光沒有固定軌跡地四處亂瞟。
現在看來，這樣的想法真是大錯特錯。
“橘君，我們來談談你的想法吧。”
他以發怔的目光直勾勾地看着前方空無一物的空氣。
光小姐年輕的時候，應該也是個像沖田君那樣的鐘愛玩鬧與惡作劇的俏皮女孩……青登不由得這麼心想。
這個時候，爽朗的笑聲介入進青登的思緒。
沖田光抱着厚實的被褥轉回身，饒有興趣地打量總司的臉。
一萬對夫妻裡可能找不到一對這樣的樂天派鴛侶。
總司的紅脣停止了張合。
“我已開誠佈公，現在輪到你推心置腹了。”
最終——她像是放棄掙扎了一樣，默默地用兩隻小手緊抓棉被的被沿，將棉被往上提，蓋住自己鼻樑以下的部位，只留一對眼睛在外。
在沖田光突發“和小司成親吧”的暴論時，青登還以爲沖田光是不是也喝多了，在那胡說八道。
從她目前這副帶點悲憤色彩的神態來看，要不是因爲血液裡的酒精未消而暫時失去了行動能力，否則她此刻很有可能會立即從牀上跳起來，揪住沖田光的衣領。
儘管已經過了一些時間了，但青登的心神還未從沖田光在總司臥房裡拋出的那番直白提親中緩過勁兒來。
難回答到青登本能地選擇逃避。
在青登剛把醉酒的總司揹回房時，沖田光就敏銳地發現總司的意識已經甦醒。
見房裡頭靜悄悄的，沖田光一邊啞然失笑，一邊擡手拉門。
開了個小小的玩笑後，沖田光以像是準備發表什麼極重要新聞的架勢，深吸一口氣，挺直腰桿。
“我是絕對、絕對、絕對不會讓小司成爲他人的情婦或小妾的，即使對方是徵夷大將軍也不行。”
“有些困了……我們等明天再慢慢聊吧，反正我是朝五時（早上8點）才啓程回家，我們倆姐妹到明天后還有很多時間聊天。”
“其餘之事，就交給緣分吧。”
沖田佯怒道。
“我並不強迫你立刻與小司結婚，這種事情太不現實。”
“嗯……要不要跟你說呢……”
沖田光以鄭重其事的老成語氣投以正中直球。
“光小姐，我……”
“你喜歡小司嗎？”
在注意到青登臉上的那抹由茫然、驚愕、困惑混合而成的複雜神態後，沖田光像是覺得有趣一般，兩隻嘴角高高咧起。
“姐姐……你剛纔……都和橘君去哪兒了呀？”
不過出於某種壞心眼的理由，沖田光並沒有將此事戳穿，任由總司接着裝睡。
“算了，反正都已經對你開誠佈公了，也沒必要再在這種事情上遮遮掩掩的了。”
“原來如此，我明白了。”
“不論你未來和哪位優秀女人結合，我都會誠心地給你送上祝福。”
沖田光將懷裡的被褥再榻榻米上鋪好。
說罷，沖田光無視青登露出的傻眼表情，雙臂高舉過頂，用力地伸了個懶腰。
青登的兩隻眼睛霎時圓睜，瞳孔縮成針孔大小，微張的嘴巴噴塗出大量白氣。
各式各樣的想法、記憶，在腦海裡四處紛飛。
“就只是問了下橘君，他喜不喜歡你而已。”
在彷彿時空驟停的靜謐之中，那條靈動的纖細高馬尾、那張總能使人聯想到太陽的笑顏、那位先前被青登認定爲好兄弟，後來被改爲好姐妹的少女的模樣，不受控制地自動出現在了青登地眼前，出現在了青登的腦海裡。
就在這道清妙倩影即將在青登的目送之下，消失在連接院外與院內的拉門另一端時——
像是想要逃避現實一般，青登哭笑不得地作出與現狀完全無關的心理活動：
——最近是怎麼了……爲何熟人們接二連三地來找提親……
短短不到1個月的時間內，先後被2位“家長”找上門來說媒。
“橘君。”
沖田光的連續質問，一次又一次地打斷了青登的思緒，她似乎誠心不給青登任何的思考時間與空間。
“想做什麼？這還用問嗎？當然是想給你找戶好人家咯。你看，橘君他和你多相配啊。”
最終停在了總司的臥房門前。
對於明顯動搖到如此失態地總司，沖田光依舊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樣，語調中多了幾分只有在面對家人時纔會流露出來的輕佻音色。
“姐姐……橘君他都回答了你些什麼啊？”
“小司她真的很喜歡你——對於此點，我敢拍着胸脯對你打十成十的包票。”
總司的音量雖細若蚊吟，可供沖田光卻也綽綽有餘。
若能傍上青登這條大腿……即使是醜小鴨也能一飛沖天！
爲了能讓總司過上好日子，所以想撮合青登和總司——沖田光這樣的想法，乍一看貌似很市儈、充滿銅臭味，但卻無可厚非。
沖田光擡手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好了……漫長的講故事環節，就先到此爲止吧。”
她的氣息與足音穿過走道，繞過拐角。
“想跟什麼人永結同心是你的自由。”
沖田光朝青登投去“你這就不懂了吧？”的眼神。
“不許裝傻。”
“怎麼，小司你也對這個話題感興趣嗎？”
……
情感尚仍未追上現狀，就受到了全新的“衝擊”：
橘君，你喜歡小司嗎？
不帶半點委婉的措辭。
“哎呀，看樣子……橘君你確實是沒有這方面的自覺呢。”
一邊是依舊被陰影包圍的靠窗戶的半個房間。
“爲了防止你再裝傻，我說得再簡單直白一點吧——你喜歡小司嗎？”
可這樣的夫妻完全是鳳毛麟角。
……
“小司回我：沒有，她目前沒有結婚的打算。”
沖田光停頓了一下，隨後快聲補充：
“我偶爾會覺得我說不定有當說書人的天賦。”
可現在……現在……
總司活像一個欲與人爭辯，卻又苦於不會說話的啞巴，嘴巴開合得厲害，卻又遲遲說不出一句成型得話語。
下一刻，黑暗裡多出了2道微弱的光。
她忍着巨大的羞恥心，以更響亮的音量，把適才所說的那句話又重複了一遍：
“姐姐，橘君他都回答了你些什麼啊？”
撐成“O”形的嘴巴，與同樣撐成“O”形的雙目，共組成一張滑稽的臉。
在聽到金澤忠輔問他有沒有意願與他們家的金澤琴喜結連理時，回絕的措辭與情緒近乎是在瞬間冒上青登的心間。
“再不說話，我可就真的要睡了。”
彷彿想封鎖退路，彷彿想將青登逼入退無可退的絕境一般地連續發出直白的質問。
“因爲橘君你意外地挺受歡迎的，跟那兩位大美人……千事屋的木下舞小姐與小千葉劍館的千葉佐那子大小姐的感情都挺好的樣子，所以我才這麼提醒你——我可以接受小司未來的丈夫納妾室，但我不接受被納爲妾室的人是小司”。
“不知不覺中，時間都這麼晚了。橘君，我有些乏了，就先行一步了。”
“啊，對了……橘君，我姑且還是……再跟你多說幾句體己話吧。”
橘君，晚安，祝你有個好夢——這麼說道後，沖田不再作半點停留，其身影在二息內消失在了拉門的另一端，消失在了青登的眼前。
——沖田君……很喜歡我……？
大腦遲鈍地做出自問。
“我……我……”
青登詫異地看着沖田光。
然而，沖田光卻將腦袋一側，把一邊的耳朵對準總司，抑揚頓挫地反問：
話說回沖田光那頭——
“小司的這套說辭可能騙得了別人，但卻騙不到身爲她姐姐、同時也曾年輕過的我。”
“橘君你也知道，小司今年已經16歲了，對女孩子而言，這已經是一個可以考慮婚事、考慮該和哪個男人結合的年紀。”
“你喜歡小司嗎？”
沖田光的背影驟然靜止。
“姐姐……你怎麼知道我醒着……”
……
沖田光眨了眨眼。眼眸眨動間，撲閃出別有深意的狡黠光芒。
不帶半點回轉的餘地。
“當然，如果結婚對象是我家小司的話，我會更加開心。”
房間被月光分成恰恰好的兩半。
青登相信愛情，相信這個世上存在即使窮得叮噹響，也能以“愛情”爲食糧，每天過得樂呵呵的美滿夫妻。
不僅是語氣，就連眼中、臉上也沒半分笑意——這位深愛妹妹的姐姐是認真的，沒有在跟青登開玩笑。
青登感覺全身的關節都像被鎖鏈給捆住了一樣，僵硬得厲害。
“我只希望自今夜之後，你能將更多的目光放在小司的身上，在未來的哪一天，你想要結婚時，腦袋裡能夠浮現出小司的臉與名字——若能如此，我便心滿意足了。”
直覺得腦子亂成一片漿糊的青登支支吾吾、結結巴巴，不斷髮出沒有任何具體含義、宛若呻吟的聲音。
“緊接着，她的整張臉變得撲紅撲紅的，過了好一會兒纔回過神來地斥責我：姐姐你都在說些什麼呀，我跟橘君只不過是普通的好朋友而已。”
沖田光睜大雙眼，將臉靠得青登更近一些，用眼神詢問青登：“你猜猜看？”，眸光明滅間，帶着幾分調侃的意味。
可奇怪的是，這個動作放到沖田光的身上卻意外地合適，一點兒也沒有違和感。
自知沖田光這是在整什麼鬼把戲的總司，哀怨地咬了咬牙，對衝田光的這種故意捉弄她的行爲很有成見，卻又無可奈何。
“雖然我很歡迎你迎娶小司……但我只接受你將小司收爲正室哦。”
“你肯定知道我指的是什麼——說吧，你對小司怎麼看？”
沖田光是見過二女的——在近藤勇的婚禮上。
沖田光伸出蔥白般的右手食指，撐着線條緊緻、沒有任何贅肉的下巴，仰面看天。
“你喜歡小司嗎？”
只見總司調整睡姿，從側臥改爲平躺，與正俯視着她的沖田光面面相對。
“呃……沖田君……她……她……”
青登半闔雙目，“嘶”地吸氣，默默地爲自己先前的誤會自慚。
“我雖只是個弱女子，既沒有過人的伸手，也沒有手眼通天的背後勢力，但‘匹夫一怒，血濺五步’的道理，我還是明白的。”
她只將上半身靜靜轉過來。
“正室必須得是小司。木下舞小姐、千葉佐那子大小姐、或是別的什麼人，都不能在地位上超過小司。”
在與青登告別後，沖田光並沒有回她的房間。而是踩着不緊不慢的步伐，來到試衛館的頂樓。
沖田光反手關門，任由房間重新沉入深海般的黑暗，然後聽聲辯位地走到總司的牀頭，按着和服的下襬屈膝坐下。
現在是被沖田光詢問“要不要與總司結婚”。
所有問題的緣由全都弄清楚了。
“因此我就半開玩笑地反問小司：‘不考慮一下橘君嗎？橘君這人我覺得挺好的，跟你年紀相仿，目前也還是獨身一人，與你的關係也很不錯，你們若能結成夫妻倒也挺好’。”
未等青登發表任何迴應，沖田光就將雙臂往身後伸，玉掌撐住地面，腦袋微微斜歪，笑眯眯地看着青登的眼睛。
因此沖田光親眼看見過青登和木下舞、佐那子的關係有多好。
“忘記具體是在什麼時候了，反正就是在8月份……大概就是在勇君的婚禮還沒有開始，而伱也尚未向我提議‘好好注視小司’的時候，小司告訴我：她好喜歡你。”
任由試衛館裡的哪個誰在場，見到總司刻下的這副模樣後，都定會大呼稀罕。
半晌後，她像是回過神似的端正神態，營造出拘謹的氛圍，表情緊張。
沒有建立再金錢上的愛情，就是一棟空中樓閣，一推就散。
沖田光以像是在說着什麼值得驕傲的事情一樣，面帶自得之色地微微挺高胸脯。
沖田光掩嘴打了個哈欠。
煥發愕然、不敢置信之色的眸光，活像2朵活靈活現的火苗。
“怎麼了？你還有什麼想問想說的嗎？”
“？！”
黑暗已遮不住總司臉上的紅霞。哪怕僅用肉眼觀察，也能以看出總司的面部溫度正高得厲害，活像一直被煮沸的大蝦。
總司就身處在光與暗的間隙之中。
“……”
說到這，沖田光“哈”地發出像是放下了內心的什麼重擔的欣愉聲音。
“我一眼就看出來了——小司對你的感情絕對不一般，她如果不是非常地喜歡你，是絕對不會露出這樣子地神情的。”
青登苦笑着搖搖頭，道：
“光小姐，在這種關鍵部分賣關子，未免也太詐了吧？”
茫然的神情支配青登的臉。
“沖田君是我重要的同伴，唔……所以……”
“所以我就順嘴問了小司一句：有沒有相中哪個男人？”
“小司，我進房咯。”
“？！”
至此，沖田光總算是稱心滿意地微笑點頭。
“太好了，你和小司兩情相悅呢。”
“姐姐……你你、你到底想做什麼啊？幹嘛無端端地對橘君說那種……那種……說那種話……！”
“她如果真的只把你視作感情單純的普通友人，絕對是一邊嘻嘻哈哈地笑我：姐姐你想多了，一邊從懷裡掏出金平糖來吃。”
“……”
“橘君，雖然你剛纔什麼話也沒說，但你的表情已經告訴我一切了。如果你討厭小司，或是對小司無感的話，不可能會露出這樣子的神情那麼久。”
沖田光朝青登嫣然一笑：
“我明白你也很喜歡小司。”
“聊天？”
不論青登如何手足無措地搪塞，沖田光的迴應永遠只有一句——你喜歡小司嗎？
一副不得到“喜歡”或“不喜歡”的回答，我就絕不會收手的架勢。
“然後呢……你猜猜小司作何反應？”
沖田光對着面前的門板，做出單方面的告知。
這種充滿爛漫氣息的動作，比較適合由總司、艾洛蒂這樣的元氣少女來做。
一個年近30的成熟御女來做這種動作，應該會很怪異才對。
不過，有件事情是可以確定的——他並沒有像當初金澤忠輔提親時那樣，立即心生“拒絕”的情感。
邏輯全都理清楚了。
“你們都聊了些什麼呀？你、你應該沒對橘君說什麼奇怪的事情吧？”
是總司的眸光。
青登並不知道……可能永遠也不會知道：沖田光無端端地在總司臥房裡突然向他提親，有相當一部分原因，是因爲總司那時恰好正醒着……
“等等，光小姐，總司好像並沒有親口說她好喜歡我啊。”
“婚姻乃人生大事，我無權對你的未來婚事指手畫腳。”
“他告訴我：他好喜歡你。若不是眼下忙於仕途，無暇顧及家事，否則與你成親之事，未嘗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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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在沖田光的一手推波助瀾下，青登和總司的心裡被雙雙埋下一顆“種子”。青登從此以後再也沒法以“友人”的目光來看待總司。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越寫越覺得沖田光這樣的成熟中又帶點古靈精怪的大姐姐，真是有魅力捏。
提起富有魅力的姐姐以及可愛的妹妹，就自然而然地想到姐妹蓋澆飯，豹豹子的想象力唯有在這一層能夠如此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