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拒山下,塵煙喧囂,槍戟如林,旌旗飄飄,獅族大軍陣列分明,氣勢雄渾,宛如排山倒海而來,有淹沒乾坤之勢。
陣列前,獅王裂天睚眥欲裂,望着山腳下已然聞聲集結的狐族,憤聲大吼道:“玉玲瓏呢?她爲何不敢見老子?叫她出來!”
衆狐族一言不發,眼見這獅王如此憤怒,怕是一言不合,就會血洗招拒山,盡皆心中忐忑不已。
獅族向來好戰,兇悍無匹,而自裂天成爲族長以來,更是兵戈不斷,東征西討,四處攻伐,每每兵鋒所指,必然是屍山堆積,血流成河。
如今大軍壓境於招拒山下,衆狐族只覺如同是泰山壓頂,驚慌失措,幾欲窒息!
楚長歌和玉玲瓏一齊趕到。
獅族彷彿是傾巢而出,遠遠一瞧,近乎一望無際,陣列森然,透着嗜血狂暴,離着老遠,亦能感受到凜冽的殺機蔓延而來,尚未開戰廝殺,空氣中彷彿就已然能嗅到一絲血腥味。
玉玲瓏性情善良,卻不軟弱,執掌狐族事宜多年,潛移默化間更生出一絲威嚴,見獅王裂天果真帶兵壓境,不由面露慍色,大聲道:“裂天國主,你這是要做什麼?”
見玉玲瓏終於露面,躁動難當的裂天忽然安靜下來,咧嘴一笑,道:“玲瓏,老子知道你是受了脅迫,故而才身不由己嫁給了那人族小子,所以火速趕來帶你脫離苦海,順便將那可惡的人族小子碎屍萬段。”
這獅王臉皮果然一如既往的比城牆還厚啊。
楚長歌失笑,揚聲道:“獅王,我若是你,早就哪涼快哪呆着去了,如此死纏爛打,傳出去也不怕整個妖族笑掉大牙。”
裂天如今視楚長歌爲眼中釘肉中刺,恨不能將他挫骨揚灰,聽他居然敢嘲笑自己,頓時勃然大怒,咬牙道:“小王八蛋,老子不知你究竟給玲瓏灌了什麼迷魂湯,竟然令她甘願委身下嫁於你,不過這都不重要了,老子今日來,就是將玲瓏帶回獅國,將你碎屍萬段!”
楚長歌好整以暇的揮揮鮮豔似火的新衣衣袖,笑道:“你怎麼恁的霸道,我和玲瓏郎情妾意,你儂我儂,昨日業已成婚,從此神仙眷侶,雙宿雙棲,這輩子也分不開了,整個妖族都送來祝賀,願我倆相濡以沫,海枯石爛,白頭到老,偏偏就你刺兒頭,領着一干烏合之衆在招拒山下大聲喧譁,攪了我和玲瓏的新婚燕爾,你可知罪?”
裂天越聽越是狂怒,什麼“神仙眷侶”、“雙宿雙棲”,還有什麼“相濡以沫”、“白頭到老”,每個字都像一根針一樣紮在它的心裡,尤其是當聽得楚長歌竟說“你可知罪”四個字,怒火頓時淹沒理智,雙目通紅如血,暴吼道:“王八蛋,你個小王八蛋!老子要是不將你剝皮拆骨,老子也不活了!”
楚長歌被它吼聲震的耳膜一陣失聰,片刻後恢復過來,不禁揉揉耳朵,嗤道:“拿楚某無可奈何,便惱羞成怒發下毒誓的,你不是第一個,而結果全都無一例外,楚某到現在還活的好好的。所以我奉勸你一句,像這種毒誓還是少許爲妙,萬一應驗,楚某的罪過可就大了。”
“你他孃的找死!”
裂天氣的七竅生煙,吼聲震天動地。
見它瀕臨暴走邊緣,玉玲瓏一凜,說道:“你想做什麼!”
裂天獰笑道:“獅族出征,從未有過無功而返的先例,不過老子可以給你一個選擇,只要你讓老子將這小子碎屍萬段,而你則你乖乖的做老子的婆娘,老子絕不動你狐族一草一木,如若不然,就休怪老子不念情誼,血洗你招拒山上下了!”
玉玲瓏冷笑道:“裂天國主是認爲我狐族軟弱可欺,會任你宰割麼。”
裂天哈哈笑道:“玉玲瓏,老子還真沒將你狐族這些爛菜放在眼裡,你大可拒絕試試,看我獅族大軍,能不能將招拒山夷爲平地!”
眼瞅着即將就是血流成河的局面,衆狐族無不是心生憂懼。
惟有性情爆烈的白止長老絲毫無懼,大怒道:“要戰便戰,狐族還怕你不成!”
可惜除了它,其它狐族並無這般血性,沒有跟着附和。
許多狐族在心中,已然開始期盼,期盼玉玲瓏能答應這個血腥屠夫的要求。
事實上,玉玲瓏還未表明態度,狐族上下業已幾乎認定,她一定會答應。
身爲狐族子民,它們對國主玉玲瓏再是瞭解不過。
深知它們的這位國主,心地善良,就連螻蟻都不忍傷害,雖然並不軟弱,可爲了整個狐族的安危,一定會選擇妥協。
所有狐族的目光,一時全都聚集在玉玲瓏的身上。
可惜,玉玲瓏的答案,令它們失望了。
“你休想。”
這句話,是對獅王裂天說的。
可狐族聽到,卻是心涼了半截。
拒絕獅王,意味着開戰。
狐族如何能抵擋百戰百勝的獅族大軍?
這不是抵抗,這是送死!
“國主……”
許多狐族不由得渾身顫慄。
玉玲瓏淡然說道:“吾受推舉忝爲族長,自問也算盡心竭力,披肝瀝膽,爲了令狐族免於兵戈,不受戰火荼毒,國亡家破,素來能忍則忍,以至於被外敵看清,如今更是兵臨聖山之下,肆意脅迫;而一直以來的安逸,使得我狐族上下,血性漸失,多半怯懦畏戰,如今坐視外敵兵臨城下,皆驚慌膽怯,不敢憤然鬥爭……你們都希望吾能答應獅王的要求,對麼?”
聽她話語雖是淡然,卻隱隱流露出悲憤無奈,衆狐族心虛的低下頭,不敢看她。
白止老臉憋的通紅,咬牙道:“生有何歡,死亦何懼,只要國主一聲令下,老朽願做先鋒,即便戰死沙場,也絕不讓這些獅族踏上招拒山半步!”
玉玲瓏搖了搖頭,苦笑一聲,望向獅族大軍,忽然目光堅定,說道:“不怪你們,是我太過於仁慈了。”
白止長老愕然道:“國主……您這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