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的晚上。
隔紫雲觀不足百米的地方,有一片稀稀拉拉的林子。現下,正值花季每顆樹上都開滿潔白如玉的小白花,只要風兒吹過,滿天落英宛如紛飛瑞雪,在空中優雅的翻飛落下。
此刻,僅有一絲微風,但小白花卻墜如雨下,時而回旋飛掠,更如同撲火的飛蛾。
當然花朵並不是被風吹落。
它們是被林中激鬥引發的氣道所盤旋墜落,正不斷隨着雙方攻守拼鬥上下穿繞翻飛。
激戰的雙方,正是孟飛揚和知秋。
迷濛的炫月撒落下暗淡的月光,投入林中,照射在雪白的花朵上更顯悽迷和妖異的美。
一塵他們站在林邊暗自頷首,知心站在樹後,好奇與新鮮兼而有之的觀望着。
雖然只能藉着投入林中不太明亮的月色探視林中,但他們還是能很清楚的看見林內動手之人的相貌和動作。
一對一完全是靠着肉體的力量,不借助任何巫力和真元。累得汗流浹背且戰且退的,那個身材矮小濃眉豐脣,輪廓深刻身穿青灰色道袍,正是知秋。
而攻擊他的人,年紀弱冠,身材高大,面如古銅,神情穩健,耳帶碩大的耳環,身穿極具苗家風格的對襟,亦步亦近的逼近知秋。
百戰苗刀依然掛在腰間,苗刀並未出鞘,只憑一雙肉掌把知秋逼得險象環生。知秋漸漸退到一塵他們那邊,這時―――孟飛揚呼地騰空而起,揚掌揮掃出渾沉剛猛力道,隱含風雷之聲,攪動漫天落英,威猛至極的撞向知秋。
知秋也甚是溜滑,眼瞪如鈴,身形一矮,整個人縮起身往地面撲滑出去。
啪的一聲,知秋的左半邊屁股被孟飛揚擊中。痛的他齜牙咧嘴但又不敢停留,狼狽之極的滾出5米開外,才猛搓屁股叫道:“你下手太毒咯,屁股都打起來咯。”
知心樂的拍手呵呵大笑。
“拳腳搞不贏你了,我們來試試刀劍!”揉了半天屁股的知秋,說完這話刷的拔出軟劍迎風斗個筆直,想從劍法上找回失去的面子。
一塵皺着眉頭喝道:“這是切磋你以爲是生死打鬥是不是?把劍收起來!”在一塵的呵斥下,知秋苦着小臉準備把劍收回去。
“沒得事,玩哈子(沒什麼),小秋兒你就用劍,我也用刀我們玩下就好了。”
“好哇,好哇!”知秋求之不得,他從小就喜愛劍法,除紫雲訣和風水術,他沒事就一個人練劍,就算劍法沒有爐火純青也造詣非淺了。
見孟飛揚沒有反對,一塵也不好在說什麼了,其實他當年在這把苗刀上吃過好多次虧,知秋的劍法雖然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但別人的孫子難道不是這樣?
只好幹聲說道:“點到即止,點到即止!”
知秋已經是急不可耐了,手領劍訣,大刺刺喝道:“哥子,我的劍法是出了名的霸道哦,你要注意了!”
嗆啷聲中,孟飛揚抽出苗刀,慘白月光照耀在苗刀上,那兩個百戰二字更加閃亮。
“知道了,小心我這把刀很猛的哦。”孟飛揚暗自好笑,從拳腳功夫上,他已經知道知秋不可能是他的對手,但爲了日後知秋能聽自己的話,所以今天知秋必敗。
於是,孟飛揚面沉如水,不悲不喜以一種超乎他年紀所應有的沉穩與雍容之態。躍入空中一式“力劈華山”對準知秋頭頂劈下。
知秋清心定慮,抱元守一,捧劍在胸,神情淡然,見招拆招,見勢檔勢艱難的化解掉孟飛揚的一狂砍猛殺,孟飛揚灌注在苗刀上的力道,震得知秋手都快捏不住軟劍。
久攻不下孟飛揚當即拋開衝動,身形微退,重整氣勢,在圖進攻。
哈哈——哥子,你才曉得我的厲害哇,吃我一招“斬月”
知秋虛張聲勢的一聲大叫,顫抖的手捏着軟劍,抓緊孟飛揚頓閃的瞬間,手中軟劍霍然揮斬而下。
於是——半空中驀然閃現出波浪般光華。光華微微顫動,忽然有如團圓滿月的光影,自震顫的波浪中忽隱忽現。
孟飛揚沒想到十四五歲的知秋,居然能使出如此沉穩老練的劍法,一記“海中撈月”濺灑着點點寒光,反檔知秋劍勢。
剎時,月影與寒光交錯,一陣金鐵碰擊聲音刮人耳膜,伴着狂風般的攻勢,四溢的勁流,叮噹響徹天際,滿天飛花,在這激盪凜冽的勁流中回舞。
下一刻,誰也沒想到一幕出現,一塵他們下巴都快掉了下來,幾個道士老臉羞得通紅,丟人丟到家了。
勁氣交錯中一點月光從波浪光影中飛出,奪的一聲插在知心面前。
孟飛揚愣住了他正覺得酣暢淋漓的時候,知秋手中的利劍卻不翼而飛了。
“這個,這個,手滑了。”小臉漲得通紅的知秋,異常尷尬的說道,原來他吼出斬月的時候,已經是強弩之末了。雖然技巧上超過孟飛揚,但他走的是輕靈敏捷的路子,在策略上就完全失敗了,根本就不應該和孟飛揚硬拼而是遊戰,剛纔一通對攻他已經拿不住利劍了,最後孟飛揚一記中規中矩的橫斬下,實在擋不住了軟劍脫手飛出。
出現了剛纔那種尷尬非常的場景。
知心屁顛屁顛的把軟劍提着遞給知秋:“秋秋,你的劍劍丟了,我給你撿回來,看我乖不乖。”嘿嘿傻笑等着知秋的誇獎。
知秋被知心這句話說的,眼睛四處打量。
孟飛揚奇怪的問道:“你找撒子哇?”
“我找條縫鑽進去!”知秋如是說道。
整個樹林迴盪着孟飛揚爽朗的笑聲……
接下來的幾天裡,知心聽說知秋要和孟飛揚出外闖蕩,死活要跟着知秋一起,孟飛揚本來不是很願意的。
但在紫雲觀全體道士痛哭流涕的哀求下,又知道知心是天生的銅皮鐵骨,而且希望孟飛揚能帶着知心給他恢復一點智力,哪怕是治療到有10歲的智力也好,起碼不用尿牀等等疲勞轟炸下,筋疲力盡的孟飛揚糊里糊塗的答應了下來。
而知秋卻在幾個師傅師伯的囑咐中,答應一路上任何事情必須聽從孟飛揚的安排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