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珠把孟飛揚叫醒的時候,已經是下午時分。
孟飛揚睜開眼就看見母親在身邊,他報以甜甜的一笑。
“飛揚,來我們回家。你爺爺奶奶可等的急死了,要不是老人家年紀大了,早跑過來了呵呵。”納珠含笑把孟飛揚從牀上拉了起來。
“阿母,阿爸呢?”孟飛揚邊往身上披掛着銀飾邊問着納珠,母子分離雖然長達二十年之久,可兩人之間沒有一點點生分的感覺,一切都是如此自然。
“他去開車去了。來我幫你收拾,你阿奶呢?”納珠也在收拾一些下班的東西。
“我們家也有車?”孟飛揚有點意外,面帶着驚訝的神色問着納珠。
納珠把一個小蠟染小揹包背在肩頭上,笑着說道:“你阿爸是副院長啊,怎麼可能會沒車呢。而且我們家離這裡很遠,不買車很不方便呢。”說着這話的時候,樓下響起幾聲清脆的喇叭聲。
“聽這就是我們家的汽車喇叭聲,來我們快下去吧,不要讓你阿爸等急了。”納珠也幫孟飛揚整理着他身上的銀飾,口裡一點沒閒着的笑道:“孩子,火車上難道沒人對你這身東西,打什麼壞主意嗎?”
“有啊!不過我被一個外國人救了嘿嘿。”
孟飛揚把火車上三個小混混被伊莎麗暴打的事情給納珠說了一下,納珠聽完哈哈大笑。
兩人有說有笑的走到樓下,孟子青在樓下就聽見母子兩人的笑聲溢滿整樓,兒子他也二十年沒看見了,急得他在樓下猛按喇叭。
“你阿爸等急了,來飛揚我們下去吧。”納珠含笑幫孟飛揚戴上最後一掛銀鏈。拉着孟飛揚的大手走下去樓去。
“來飛揚,你坐到前面來。”孟子青看見兒子和老婆下樓來,先打開後面的車門讓納珠坐了進去。然後又打開前面的車門讓孟飛揚做了進去。
摸摸這裡看看那裡,孟飛揚好奇的打量着車內,一切對他來說都是如此的新奇。他也在苗疆的縣城裡看見過汽車,可從來沒有進去坐過。
跟着阿奶顛沛流離常年住在荒山野嶺裡,他都快和這個社會脫節了。
看着孟飛揚好奇的樣子,孟子青禁不住鼻頭一酸,看着孟飛揚粗糙的大手不禁想着:這孩子受苦了,我要盡我所能好好對待他。
“子青哥,你幹什麼呢?飛揚睡了一下午飯還沒吃呢。”納珠見孟子青有點出神,知道他心疼孩子了,但家裡的兩位老人不知道心急成什麼樣了。
催促着孟子青趕快開車,好吧兒子帶回去吃飯和家中老人見面。
孟子青纔回過神來,伸手擦了擦紅潤的眼睛,笑着說道:“是,是。這就回去了。”
可能是孟子青也擔心兩位老人等得急了,車子開的很快,不一會就停在一處繁花似錦的花園式建築前。
孟飛揚遠遠就看見兩個頭髮斑白的老兩口,相互依偎着站在樓下,伸長了脖子焦急的等待着什麼。
他不禁開口問道:“那樓下是不是阿奶和阿爺?”
納珠微微一笑,從後座上伸出手來輕輕撫摸着兒子的長髮:“這裡不是這樣叫,你要叫奶奶和爺爺,一會記住了。”
“哦,這邊是這樣叫的呀!”對於叫法的問題,孟飛揚一直和阿奶生活在一起,根本就沒注意過這種問題。
三人下了車,還沒走到樓下,兩位老人就已經急匆匆的走了上來。
“子青這個是不是?”頭髮已經全白,前軍事研究院院長“孟常在”問着兒子。
孟飛揚見這位老人問着自己的父親,他馬上明白過來,期期艾艾的問着:“你是我爺爺?”
又看了看個子略矮一點同樣白髮滿鬢的老婦,和聲問道:“你是我奶奶吧?”
用力的點頭,顫抖的手指輕輕觸碰着孟飛揚身上精美的銀飾。兩位老人幾乎同時淚滿雙腮。
“孩子我們可見着你了。”老人梗咽的聲音,聲聲觸動着孟飛揚那顆充滿了思念的心,他不禁也掉下淚來。
孟子青一見老人掉淚對身體可不好,急忙給納珠打了個眼色,納珠會意的馬上上去扶住白梅,輕聲勸着老人:“媽孩子已經回來了,您就不要傷心了,飛揚坐了這麼久的火車纔到這裡,也很累了您看是不是我們回家再說?”
納珠一句話馬上提醒了老倆口,馬上答應着:“對,對!看我都高興壞了,來飛揚跟着奶奶回家去。”
孟常在和白梅一邊一個拉着孟飛揚的大手,上樓去了。納珠和孟子青也雙雙攜手,跟在孟飛揚和兩位老人身後緩緩上樓。
吃罷晚飯百梅和孟常在歡天喜地的拉着這個大孫子的手,細細問着他這麼多年是怎麼過來的。
孟飛揚緩緩給他們講着這些年的經歷,從巫術的修煉和蠱術的煉製,不過白梅和孟常在都不是很有心在聽,反而對苗疆的風土人情表現出極大的興趣。
直到納珠洗碗回來,把一切都收拾停當後,孟飛揚才從懷裡貼肉的地方,拿出納水的信,並交給納珠。
“阿母,這是阿奶叫我交給你的信,她說只有我們大家在的時候才能打開這封信。”
手裡拿着阿母的信,納珠有點思緒萬千,當年孟子青在她**的影響下,與她成親最後她不顧阿母的反對,毅然和孟子青回到上海。
生下孟飛揚可就在她享受天倫之樂的同時,阿母悄然出現將孟飛揚帶走,整整二十年的時候了無音訊,她心裡好恨阿母。恨她怎麼這樣忍心將自己的孩子帶走,而且沒有留下任何一句話。
難道復活蚩尤的事就這麼重要,重要到連自己的外孫也值得去犧牲嗎?
可阿母的信捏在手中,她心裡不禁浮現出當年阿母帶着自己遠走他鄉,四處尋找蚩尤殘肢下落的情景。阿母對她無微不至的關懷,以及寧願自己丟掉性命也要保全她的那份母愛。
讓她含着眼淚輕輕展開信箋。
納珠我的女兒,對不起。抱歉當年我將飛揚抱走,讓你們母子分離二十年。請相信我的女兒,我這樣做是有原因的。
當年在你阿爸臨死的時候,就給我說過,蚩尤復活的大任會降臨的飛揚身上,我不知道他是如何知道的,但你阿爸從來不對我說謊話。而你命中註定只能有飛揚這一個孩子。所以我當年抱走飛揚,並傳授他巫蠱之術。
你阿爸在生前對預言之術格外獨到,我想這個你應該知道,他在死前不光說蚩尤復活的大任會降臨在飛揚身上,而且他還特別說出飛揚如果不走這條路,那他只有死路一條。
我當年帶走飛揚的時候,開始也打算不讓他接觸巫蠱之術,可他五歲那年居然看着我養蠱的時候,無師自通自己煉製出一隻螞蟻蠱出來。
當時我很生氣不,爲了不讓他接觸巫蠱,把他關在小屋裡。可第二天我去看的時候,他已經全身浮腫,被不知名的蠱蟲咬傷,甚至我也搞不清楚這蠱蟲到底是那種東西!沒辦法之下我只好帶着他在苗疆採集各種草藥,熬成汁水給他清洗全身。
其間我爲了讓他早日康復,不得不將所會的巫蠱之術全部教會他,他卻在巫蠱之術上表現出驚人的天賦。十六歲那年就已經將我學的全部學完,欠缺的只是巫力的問題。
你現在肯定在想,既然十六歲的時候就已經學完了,爲什麼不讓飛揚到上海來找你是吧。
孩子不要怪阿母,一切都是蚩尤大巫的安排,就在我準備帶着飛揚來上海找你的那天晚上。我夢到蚩尤大巫手中那把百戰苗刀,告訴我讓我在飛揚二十歲的時候,將他送到它的身邊去。
沒辦法既然是蚩尤大巫選定的人選,我不能違背也不敢違背,直到飛揚二十歲的時候,我纔將他送入山谷,在得到百戰苗刀的認可後,我才讓他到上海來找你。
而我爲了彌補我的過錯,我會提前一步先去尋找蚩尤大巫的身體,儘量讓飛揚能和你們在一起的時間能夠長久一點。
我的女兒對不起,阿母也不願意這樣,但這一切都是蚩尤大巫的安排。我們苗民只能依從而不能違背。
信寫到這裡,就沒有下文了,非常符合納水的作風。
納珠含着眼淚將這封信遞給孟飛揚,孟飛揚靜靜看了後,半天沒說話。
“飛揚,你怎麼看?”納珠很小心的問着孟飛揚,生怕他說出她不願意聽到的答案,可孟飛揚沉默半天后,還是說出納珠不願意知道的答案。
“阿母,復活蚩尤對我來說很重要,但阿奶對我二十年的養育之恩我不能不報。所以我要去把阿奶找回來。”
“不過我會和你們生活一段時間,我需要了解這個社會到底是怎麼樣的。”孟飛揚心裡真的很高興能和父母們生活在一起,但當時他已經答應百戰一定要尋找蚩尤的下落。
現在又多了一樣,阿奶不見了。他必須要找出阿奶的下落出來。
納珠也知道現在的孟飛揚,已經不是她能留得下來的,那麼既然還有這麼一段相處的日子,就讓大家彼此珍惜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