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樓,對於本船的藝女來說,已經是頂峰了,因爲五樓的規則神秘,自建船七年以來,陳爺也只允許了四人進入。
那進入的四人平時也帶着面紗,顯得頗爲神秘。
盲女拾起落在地上的橙玉,沒有起身,靜靜地又彈了一曲,這時沒人說話了,全在靜靜地聆聽,恨不得抽自己兩巴掌,爲什麼上一曲自己要說話,耽擱了聽曲的機會!
又一曲畢,盲女起身,款款地施了一個禮,拿起琴走去了樓上。
第二日這盲女定然會身價倍增,與四樓其餘的女子一樣,從雞尾變成鳳首,因爲這是陳爺親點的藝女。
今日五樓只有一人,女子獨坐在垂簾牀蓆,蔥白玉手撥弄着琴絃,沒有聽客。青年上來後,看到其餘空着的屋子,沒有任何表示,走到樓臺邊,河風吹起他的白髮,略顯孤傲。
女子看到青年上樓後,沒有對自己有任何表示,幽幽地嘆了口氣,起身沏一杯茶,走到青年身邊遞給他,陪他一起看夜中小城。
看着陳爺被夜風吹散白髮後,露出的白淨側臉,葉菁忽然陷入了迷茫,癡癡地看着他,忽然想起了自己之所以答應男子進入五層的原因。
記得那天天空很藍,自己坐在亭子裡琢磨琴譜,他就渾身帶血的闖了進來,坐在一棵蒼樹旁昏了過去,那時的他很陰冷,連他旁邊的溫度都很低,自己忍着寒顫把他抱進屋裡,幫他處理好傷口後,他醒來的第一句話就是:“你的琴很好聽。”
第一次聽到有人讚美自己的琴藝,自己有些不知所措,以爲是奉承,故意討好自己,便有些微怒,但當自己看到他潔淨的眼睛的時候,明白了他沒有任何奉承的意思,真的是在稱讚自己的琴藝,畢竟有雜念的人的眼睛不可能如此純淨。他的眼睛是紫色的,很美,好像夢。
之後他便消失了,自己再見到他的時候,是在一處聚餐當中,他坐在城主的左側,從城主頻繁問他,可以看出城主很尊敬他,自己很好奇,他究竟是什麼樣的人,於是便留意了他。
再後來,自己就答應他來了這裡,自己來時,沒有後面三位名藝,自己是他第一位請上五樓的藝女。
他就像風,自己伸出手去捉,以爲握住了他,可是一鬆開手,裡面卻是空空如也,他早已經飄去了遠方。
青年忽然開口叫了身邊女子的名字:“菁兒。”葉菁揚起看河水的頭,看向男子。
wωw ▪Tтkā n ▪CO 男子道:“你有沒有覺得我禁錮了你?”葉菁搖了搖頭,道:“沒,這樣很滿足了。有三位琴藝比我還好的姐姐,與她們切磋,讓自己的琴藝進步,這是一件很開心的事。”
男子道:“這就好,我以爲自己又做了一件錯事。”
不知道爲什麼,自己聽到眼前這位表情平淡,卻讓人感覺冷漠至極的男子說這句話的時候,感到一陣深入心底的心疼,話裡彷彿藏有無盡的故事,自己好想去了解,但他會討厭的吧。
又是令人心怡的寧靜,舒適的河風吹來,吹散一些悶熱,令人心曠神怡。手裡的茶煙嫋嫋,遠方人家燈火點點,這是極爲寧靜的一夜。
漆黑的燈酒河上,有不少大大小小的藝船飄在上面,晃盪的河波上承載着無數歡聲笑語,這個不大的小城因此而得名。
葉菁百般無聊的這樣想着,但看到男子的臉色有些凝重,不禁問道:“陳爺,怎麼了?”陳爺把葉菁推進屋裡,道:“別出來,河裡有東西。”
葉菁向外看去,遠方的藝舟波盪的確實有些不正常,起伏有些大了。
陳爺說道:“估計是個大傢伙,菁兒,把箭拿過來,我去除掉這禍害。”葉菁小跑着把箭拿了過來,氣喘吁吁的說道:“陳爺,你小心點。”
陳爺是一個稱不上健壯的男子,身體修長,看起來頗爲美觀,就像一個藝術品一樣,他拿着的那把大弓,看起來很不匹配。
陳爺接過箭後,看了看,一共二十發,道:“不必擔心。”
不知怎麼的,葉菁想起了給他包紮傷口時,他即便再痛苦也不肯叫出一聲的樣子,倔強得有些讓人心疼。
葉菁有上前了幾步,喊道:“陳爺,一定要小心。”陳爺像鷹一樣蹲在欄杆上,頭也不回的擺了擺手,示意葉菁不用擔心,一個躍步,便跳上了另一艘船的船頂,然後迅速消失在了葉菁的視線裡。
青年蹲在屋頂,看着漆黑的河水,此時船隻已經擁堵成患,誰都想跑,但誰都無法跑了。
然後他眼一凝,一道箭矢迅速射了出去,沒入漆黑的河水中,河面迅速地翻涌了一下,冒出一大堆血泡。緊接着,一聲悶吼從河中傳出,一頭長有四肢的生物躍出了水面,緊抓在一艘小船上,兇狠地盯着四周,試圖找出射箭的人。
“東海有鮫人,可活千年,泣淚成珠,價值連城;膏脂燃燈,萬年不滅;所織鮫綃,輕若鴻羽;其鱗,可治百病,延年益壽。其死後,化爲雲雨,升騰於天,落降於海” ——《尋古店》
這艘船上的人立刻驚慌的跳進河裡,生怕被怪物吃了,但還是有人沒能逃脫,被氣憤的怪物一口咬住,撕成了碎片。
“是鮫人。”陳爺皺眉道,此時他空間裡還有一些鮫人肉呢,沒想到這個世界也有鮫人,但樣子有些奇怪,陳爺眯眼觀察了一會道:“原來是混血。”
知道了情況後,陳爺也不浪費時間了,連射兩箭。趴在船篷上,正在進食的鮫人被箭帶退了好幾步,一看射箭的人就在前方,放下吃了一半的人肉,連跳幾船,蹦上了屋頂。
陳爺且戰且退,一路放風箏。鮫人也有些腦子,一看眼前的人如此難對付,便立刻又回到了河裡。
剛剛射出了十一箭,還餘九箭,自己得好好把握了,要是連這種東西都打不過,想到這裡,青年的手握得更緊了一些,一定能打敗,因爲自己打敗過!若是這種程度的生物自己都無法戰勝,自己還不如去死!
青年拉滿弦,瞄準漆黑的河,此時鮫人卻突然躍出水面,青黑的爪子直取青年白嫩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