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和羅剎女發生了現在這種關係。蕭昇確實覺得,自己有些不是很地道,應該負責的。
但,這絕不表示,蕭昇就會因此對摩訶紅蓮低聲下氣,甚至卑躬屈膝地賠禮道歉。面對咬牙切齒撲上來,要和自己拼命的愛染明王,蕭昇面色微微一沉,呵斥道:“妳發什麼瘋?退下!”
叱喝聲中,十四皇子隨手一掌劈出。動作看似簡單,實質只在彈指之間,他這隻手掌,已經用肉眼無法捕捉的超高速動作,來回激烈震盪了數百次。空氣接連遭受轟擊,形成猛烈氣爆,赫然形成一個無形的大氣錐,隔空狠狠轟在愛染明王身上。
愛染明王雖然修爲極高,隱隱是大輪寺五大明王之首。但即使如此,她也不過是宗師第三重,困神境而已。普通的困神宗師,每拳只能發出十六噸左右的力量。
蕭昇的境界,和愛染明王相當,也是困神宗師。但十四皇子的實際戰鬥力,卻已經可以和大宗師第三重神妙境的強者並駕齊驅。這隔空一掌,儘管未盡全力,也絕對不是愛染明王能夠抵擋得住的。
迅雷不及掩耳之際,一聲沉悶雷鳴,轟然炸裂。摩訶紅蓮整個人凌空向後飛起,“咚~”撞碎了花園裡那座假山,然後重重跌落溫泉池水之中,激起水花四濺。
摩訶紅蓮捱了這記劈空掌,渾身裡裡外外,所有骨頭都激痛如裂。不但被打得閉住了氣,更幾乎連心臟都被轟得停止了跳動。她眼前金星亂冒,直過去好半晌,這纔好不容易緩過來。
愛染明王心頭一片駭然,完全不明白爲什麼只是三天不見,蕭昇居然就好似功力暴增了數倍,以至於自己再也難望其項背,生死也任由他主宰的樣子。難道蕭昇在大雪山中有了什麼奇遇,吃了什麼千年人蔘,萬載雪蓮之類的天材地寶?
但無論如何,愛染明王從小撫養羅剎女長大,兩人情同母女的。她絕不可能任由羅剎女落入十四皇子手裡,自己卻貪生怕死嗎,不聞不問。
片刻之間,愛染明王猛然一咬牙,溼淋淋地從溫泉裡站起來,翻手取下自己從不離身的那張清淨天弓,拉弓滿弦,凝氣成箭,對準了蕭昇。畢生修爲活像不要本錢般拼命灌注進去。
霎時間,氣箭光芒暴盛,顏色轉爲赤紅,更形成一朵煉火紅蓮的模樣。雖然鋒芒不露,卻又有森森氣勢,逼人而來。顯而易見,愛染明王名副其實,要拼命了。
蕭昇嘿聲冷哼,挺身站起,正面面對着愛染明王,竟然絲毫沒有要閃避的意思。
說時遲那時快,愛染明王雙眼兇光暴盛,咆哮道:“該死的臭男人,你去死吧!愛染明王清淨天弓——紅蓮絕命打!”
話聲才落,摩訶紅蓮右手雙指一鬆,巨大的煉火紅蓮旋轉盛放,花芯處,一束光箭疾逾閃電,向蕭昇當空轟殺而來。
箭上所蘊藏的高熱能量,足以煮鐵熔金,摧枯拉朽。普通人只要稍微觸碰到一點邊緣,都會立刻被燒成焦炭。紅蓮之箭沿路飛過的地方,裂土碎石,揚塵激灰,把精緻的小花園變得恍如廢墟,滿目瘡痍,直教人爲之觸目驚心。
這樣強悍的破壞力,絕對已經打破宗師境界之極限,悍然衝進了大宗師的範疇以內!
不錯。愛染明王這石破天驚的一擊,就是通過燃燒生命,透支本元,來換取根本不屬於她的強大力量。就因爲擁有這招最後的殺手鐗,所以另外四大明王纔不敢過分逼迫她。而現在,絕對有能力一擊殺死四大明王中任何兩人聯手的生命之箭,距離蕭昇,已經不過咫尺之近了。
白駒過隙之際,蕭昇陡然一聲冷哼,隨即閃電般提起右手,憑空一抓。不偏不倚,恰好就把愛染明王這招紅蓮之箭,牢牢抓在手上,五指發力,猛地一捏。
“啵~”的爆破聲音響起。這威力無匹,簡直驚世駭俗的紅蓮一箭,竟然就此被蕭昇硬生生地接住,然後強行捏破了。甚至乎,連迫使蕭昇向後退開一步的力量,也完全沒有。
摩訶紅蓮這一箭雖然厲害,但對於已經鑄成混沌金丹,實際戰鬥力,等同於大宗師第三重神妙境的十四皇子來說,便根本沒有任何威脅。
甚至乎,蕭昇要閃開避過這一箭,也是很容易的事。只不過,看在愛染明王照顧了羅剎女那麼多年的份上,十四皇子才決定正面接下這最後一擊。就當是送她黃泉上路的禮物而已。
拼命發出的紅蓮一箭,到頭來竟然這樣簡單就被破掉了。摩訶紅蓮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然而,她也沒有能力,再做任何事情去作爲補救了。因爲那一擊之後,身體裡的元氣,已經完全掏空。
油盡燈枯!頃刻間,只見摩訶紅蓮滿頭烏黑長髮,變成了雪白。原本充滿彈性和光澤的皮膚,也迅速乾枯,變成風乾的橘子皮一樣。肌肉萎縮,讓她只剩下一把皮包骨頭。雙眼內原本明亮如星的光芒,也瞬間變得渾濁灰暗。
彈指剎那,對於摩訶紅蓮來說,卻彷彿經過了幾百年一樣。生命力徹底消耗得乾乾淨淨。愛染明王微微**一聲,頹然仰天倒下,然後,便永遠停止了呼吸。這就是燃燒壽元,強行突破境界的結局。
雖然說,宗師高手,死後通常都會遺留下金丹舍利。但像摩訶紅蓮這樣,強行透支生命力來施展必殺一擊,體內金丹也會徹底破碎。死去之後,就什麼都不剩,真正灰飛煙滅了。
摩訶紅蓮作爲大輪寺四大明王的第五人,造孽犯罪確實比其餘四人要少。但並不是絕對沒有。通過接觸羅剎女精神印記裡面的記憶,蕭昇已經一切都知道得清清楚楚了。所以摩訶紅蓮現在死了,也屬於罪有應得,沒有什麼可憐的。
不過,摩訶紅蓮終究撫養羅剎女長大,所以蕭昇不願意等羅剎女從睡夢中清醒過來之後,發現摩訶紅蓮居然死得這樣悽慘難看。當下,蕭昇隨手從地面摘起一朵不知名的小花,向摩訶紅蓮的屍體一拋。
花朵飄飄蕩蕩,落在屍體之上,隨即“轟~”激烈燃燒起來。眨眼工夫,已經把屍體連同她那張寶弓一起,包裹在熊熊烈焰之中。看來用不了多久,就會燒得只剩下一堆灰燼了。
“波紋仙道——緋紅色波紋疾走”。
雖然,吐蕃地方,流行的是“天葬”。也就是人死以後,把屍體送到鳥獸羣集的地方,讓它們把屍體分食乾淨。不過,天葬的儀式非常繁瑣。這當口也照顧不了那麼多,乾脆一把火燒掉,乾手淨腳。
或許是燃燒屍體時侯所產生的臭味,刺激到了羅剎女。原本正在熟睡之中的她忽然打了兩個噴嚏,悠悠睜開眼睛,雙手撐地坐起,迷迷糊糊地向四面張望。
雖然,看見熟悉的小花園,被破壞成幾乎認不出來的模樣。但羅剎女現在心智還未打開,懵懵懂懂的,也不明白這究竟代表了什麼。
不過,一撇眼之間,看見了包裹在火焰中,仍然未完全燒成灰的摩訶紅蓮,羅剎女倒是吃了一驚。她站起來向那堆火焰走過去,好奇地問道:“紅蓮阿媽,妳在做什麼啊?”伸出雙手,就要去觸摸火焰。
蕭昇唯恐她被燒傷,連忙抓住她的手臂,叫道:“不要動。別走過去。”
羅剎女回過頭來,好奇地眨巴着大眼睛,上下打量着十四皇子。雖然她懵懵懂懂,但經過剛纔那一場元神交纏之後,下意識裡,她已經把蕭昇看成是自己最親近的人,對蕭昇有最強烈的信任和依賴了。所以,她立刻聽話地停下腳步,問道:“堅波(吐蕃語:哥哥)爲什麼啊?”
“因爲妳紅蓮阿媽要離開這個世界,前往極樂淨土了。”蕭昇微笑着,柔聲道:“那是一個很美麗的地方。妳阿媽以後會生活得很開心,很幸福的。所以,不要打擾她,讓她安心去吧,好不好?”
羅剎女摟住蕭昇的肩膀,輕輕搖晃,膩聲撒嬌道:“真有這麼好的地方嗎?那……堅波,我也要去。”
蕭昇取出一件衣服,披在羅剎女肩頭上,安慰道:“這地方妳還不能去。因爲妳還沒有修行過。要修行到很強很厲害的地步,才能去妳紅蓮阿媽現在去的地方,明白嗎?”
羅剎女搖搖頭,道:“不明白。什麼叫做修行啊?”
蕭昇笑道:“不明白也沒關係,妳以後會逐漸明白的。嗯……妳以後就跟着堅波一起過吧。這也是妳紅蓮阿媽的心願啊。”
羅剎女似懂非懂,但還是點點頭。蕭昇摸摸她的腦袋,讚道:“這樣就乖啦。好,現在堅波有點事要去辦。妳現在這裡休息一會。等堅波辦完事,然後就來接妳。之後咱們離開這裡,到一個更加美麗,有很多好玩的地方去生活,好不好?”
羅剎女雙眼發亮,用力點點頭,拍掌道:“好啊,好啊。這裡又小又氣悶,人家早就想離開,到別的地方去玩了。可紅蓮阿媽老是不準,說外面有很多妖魔鬼怪,都想着要吃我呢。現在好了。堅波,人家要出去玩。你趕快去辦事啊。”
蕭昇微笑着,又摸了摸羅剎女的腦袋,笑道:“妳紅蓮阿媽說得沒有錯,外面確實有很多妖魔鬼怪。堅波這就出去,把它們全部殺得乾乾淨淨。以後,妳永遠不必再害怕它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