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謀大驚失色,喏喏道:“稟湖主,應少俠識破了我等計謀,並未中毒。”
金頂峰蹭一下站了起來,驚道:“甚麼?”
陰謀等四人當即跪倒在地,求饒道:“湖主饒命,湖主饒命。”
應無求道:“金湖主,何必爲難他們,有何事知會我一聲便可,用毒這等下三濫的手段也不怕辱了你名聲。”
金頂峰道:“傳聞應少俠在清風鎮逞威,單刀震飛天下第一賭莊第一高手洪天霸,想不到智謀竟也毫不遜色,金某人自知絕非敵手,但巢湖相傳數百年‘人間煉獄’之名絕不能毀於我手,應少俠識破計謀還敢隻身犯險,在下斗膽,便請教一二。”
應無求神情惶恐,心想清風鎮之事怎會爲金頂峰所知,莫非是萬三娘恩將仇報?
金頂峰手掌翻轉,身形右閃,已然雙錘在手。他所使乃短柄金瓜錘,其柄短,錘頭形狀如瓜,雙錘合重百斤。巢湖湖主之位代代相傳,這對金瓜錘則是必傳技能,才得保巢湖萬世基業。金頂峰天生神力,將雙錘使的是爐火純青,涮、拽、掛、砸、架、雲、蓋等擊法已然冠絕古今,江湖上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應無求年少時便聽過。
方若馨急起身攔住他,悄聲道:“湖主,二十年前你與百里疾一戰,不出十招即爲他所敗,彼時他還非聞人奪命的對手。據萬三娘所言,追魂刀傳人應無求當在清風鎮與奪命劍一決雌雄,眼下他來到此處,足見其已打敗了聞人奪命。武功相差懸殊,你若與他交戰,豈不是自取其辱?”
金頂峰嘆道:“此事我當然知曉,但是這四個廢物下毒失敗,應無求闖入我巢湖總舵,若束手就擒,任其宰割,巢湖自此定會爲天下人恥笑,往後如何在江湖上立足?”
江湖人爭的便是一口氣,金頂峰字字見血,方若馨無言以對。
突然,金頂峰喝道:“接招。”提雙錘直飛而下。
陰謀等四人見大戰在即,忙起身退至一側。
應無求見其來勢洶洶,急喊道:“等等。”
金頂峰不解,怔了一下,當即收招,穩穩停在其面前道:“怎麼了?”
應無求道:“金湖主,咱們無冤無仇,何必兵刃相見。”他武功盡失,當然不敢與武功高強的金頂峰過招,尤其是面對這對威猛的金瓜錘,早就膽怯了。
金頂峰道:“應少俠,實不相瞞,有人已付十萬兩銀子,要換你人身自由,在下既收了銀子,若不將你留下,便是砸了我巢湖數百年來‘人間煉獄’的招牌,招牌都保不住,我還有何顏面苟活於世。”
早在十年前,應無求執掌天下酒樓時便聽人說過,巢湖乃人間地獄,專門替人捉拿囚禁仇家。不管何人,只要出
得起價錢,巢湖便會想方設法,擒拿並囚禁僱主所要之人。
應無求道:“金湖主,在下魯莽,誤闖巢湖,實屬不該,不過在下至此,就是想探得幕後之人罷了,並不曾想要與你打鬥。”
金頂峰大笑幾聲,道:“應少俠進門可見得門頂匾額‘人間煉獄’四字,我巢湖數百年來以此爲營生,今日你若不能將匾額拆掉,就只能陷身巢湖牢底。”
應無求心想,此來在劫難逃,與其被活活打死,不如困守巢湖牢底,等候張國芳識破奸計前來營救。一想那張國芳武功平平,如何鬥得過金頂峰手上的雙錘,應無求不禁嘆道:“天吶,難道我大仇未報,竟要困死在此。”
衆人驚愕,金頂峰不解道:“應少俠,你這是何意?”
應無求道:“金湖主有所不知,在下有幸,承蒙刀聖以追魂刀相傳,然授藝前便有過約定,除報仇外,不得與人爭強鬥狠。”
此刻,方若馨已至跟前,道:“既是如此,少俠於清風鎮震退洪天霸,大敗奪命鬼,當作何解釋?”
應無求道:“洪天霸螻蟻之輩,不與人比,至於奪命鬼,他十六年前打敗我師傅百里疾,雖不能與我滅門仇敵相比,亦屬我的仇人無疑。”
金頂峰驚道:“少俠的意思是,那奪命鬼真是劍神聞人奪命?”應無求點頭稱是。金頂峰瞬時驚出一身冷汗,心想若真要與應無求交上手,只怕小命不保事小,巢湖百年基業就此將毀於一旦。
應無求道:“金湖主,事情緣由在下已經講的很清楚,今日我是決計不會與您交手的。”
金頂峰大喜,心想如此甚好,虧先輩保佑,躲過一劫,又面露難色道:“應少俠智勇雙全,一諾千金,當真令人欽佩不已,只不過在下已許諾買家,今日若將你放走,往後我巢湖‘人間煉獄’的牌子恐怕難以延續,叫我有何顏面去見列位先祖。”
方若馨附和道:“湖主所言甚是,我巢湖自創派以來,爲天下人排憂解難,至今未失手過一次,莫說應少俠你不便出戰,就算你追魂刀血洗巢湖,我們也會血戰到底。”
應無求猶豫半晌道:“罷了罷了,時至今日,在下只得認栽。”他舉起雙手道:“來吧,上手銬腳鐐。”
連劍神都能擊敗的追魂刀傳人竟然要束手就擒,衆人震驚不已,亦甚感慶幸。各人面面相覷,皆驚呆了。
金頂峰道:“應少俠,你信守承諾,才讓我巢湖免遭一劫,這手銬腳鐐就免了。”
陰謀道:“應少俠胸懷廣闊,俠肝義膽,我兄弟誓死都要說服買家,放你人身自由,以感您大恩大德!”其餘三兄弟點頭稱是。
金頂峰喜道:“陰謀所言甚是,只要得買家認可
,我便能還應少俠自由。”忽滿臉愁容,眉頭緊蹙道:“只是這種事在機率甚小,自我巢湖創派以來只有過一回,據傳此人出去後滅了買家滿門,前車之鑑,恐無人再敢效仿。”
應無求聽罷,自悲轉喜轉怒又轉悲,只狠狠道:“萬三娘恩將仇報,鬼迷心竅,下回若要讓我碰到她,定叫她屍骨不存。”
金頂峰驚道:“你怎麼知道是她?”
應無求道:“這已經無關緊要了,勞煩帶路。”意指去往巢湖牢底。
金頂峰爲免他中途變卦,殺將回來,遂道:“四護法,將應少俠關入牢底最深層。”陰謀等四人領命稱是。
應無求方纔瞭然,陰謀、陽威、尤仇、鬱蒙乃巢湖四護法,難怪武功不俗。
巢湖四護法兩前兩後,押着應無求便要離去。沒走幾步,應無求轉身冷冷道:“金湖主,今日我自願入獄,甘心受辱,他日若逃出牢底,咱們便是仇人。”
五人的身影消失許久,但“仇人”二字的迴音良久未去,金頂峰與夫人方若馨及所有屬下皆愣住了。
出得大廳,尤仇取出一黑布條遞到應無求面前道:“應少俠,職責所在,請諒解。”其意是要讓他戴上布條矇住眼睛。應無求淡然一笑,照做。
陰謀和陽威前方帶路,尤仇、鬱蒙扶着應無求緊跟其後。向左行約四十步,到大殿之側,再行百步,穿過一片竹林,到得一座假山之下。應無求雖然看不見,但他的心底很明瞭,早已將路線記得清清楚楚。衆人止步,正當應無求訝異之際,陰謀走近假山,觸動了機關,只聽“轟”一聲響,突出的山脊前半部沉入地下,一道石門躍然眼前。應無求心道:“巢湖地牢雖然隱秘,終究出不了巢湖總舵大院。”
五人進了地牢,石門“轟”一聲關上了。地牢內是一條悠長的石徑,五到十米一個火把,映得洞內通亮。然應無求眼前始終一片昏暗,只聽得水滴滴落在石板上的聲音,尤仇爲其取下黑布條,這纔看清洞內一切。看着眼前一人寬的通道,應無求心想如此狹窄,當真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若驚動了守衛,萬萬逃脫不了。
四人領着應無求繼續前行,行約數十步,穿過狹道,開闊許多。眼前是一級級石階,陡峭異常,看不到牢底。幾人沿臺階而下,隱隱能聽到喊救求饒之聲,越往下越清晰,恐怖異常。
終於到得牢底第一層,但見有人下來,監牢之人大呼救命,爭相叫喊:“放我出去。”
應無求心中作隱,放眼望去,兩排石牢望不到盡頭,每個監牢大小約三米見方,渾圓鋼柱鐵門,看似牢不可破。
陽威高喝道:“都住嘴,否則三天不給飯吃。”吵鬧聲依舊,絲毫不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