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無求恍然大悟,暗想:“難怪月上前輩遺言說是徒弟將他打落山崖,竟是這老賊假扮的。月上前輩何等精明之人,竟分不清自己的徒弟被人假扮,足見此人的易容術之高明。”心中不免暗暗欽佩。
智者又道:“江湖行事,禍不及家人,我本想放你們師兄弟一條生路,沒想到你們今日敢自己找上門來,那我就成全你們。”他早已屏氣運功,就連數十米遠處的應無求,都能感受到那股強烈的內力。
傲天下揚手一指,一股無形的氣波射出,智者始料未及,即被點傷了左肩。
智者只覺左肩隱隱作痛,故作鎮定,冷笑道:“好個‘綸音指’,無招勝有招,無形克有形,但對老夫而言,卻是無關痛癢的小伎倆。”
應無求暗想:“原來這就是‘綸音指’,果然匪夷所思,出招間無半點徵兆,叫人猝不及防,傲前輩的這套指法要遠勝我的‘飛指點穴’,若是與我赤手相鬥,只怕……”正想間額頭冷汗涔涔直冒。
雲滄衡道:“讓你瞧瞧我的‘千變手’。”雙手左右互搏,手影不斷增加,千千萬萬,直教人瞧得眼暈。
智者還在揣摩如何破解,雲滄衡已飛身上前,無數個手影齊向他打來。智者連連後退,並不時出拳抵擋,似是毫無招架之力。傲天下雙手作蘭花指狀,趁勢而上,使“綸音指”打向智者。
智者盡力拆解“千變手”,還要觀察傲天下的手勢,躲避“綸音指”的攻擊,顯得甚是忙碌。
傲天下與雲滄衡則是一遠一近,盡力與其糾纏。
應無求心道:“這‘綸音指’傷人於無形,當真可怕的緊,正如我的‘飛指點穴’,一般人是很難躲避的。雲盟主的‘千變手’不止詭幻莫測,且狠辣的緊。智者的‘六合神功’刀槍不入,對於掌功只怕是防不住的,若稍不留神,極有可能被傷着。”
傲天下與雲滄衡聯手緊逼,智者步步撤退,忽地向後騰飛,大喝一聲:“六合神功。”出雙掌向前打出。
應無求當下心道:“不好!”
卻見二人已出掌相迎,各自接了一掌。二人隨即被遠遠震出,撞在了石崖之上。應無求雙手緊握刀柄劍柄,做好了隨時出招的準備。
傲天下與雲滄衡口吐鮮血,掙扎着站了起來,跌跌撞撞,根本站不穩,皆想:“這到底是甚麼武功,如此厲害,難怪師傅都不是他的對手。”
智者漫步向前走去,冷笑道:“月上老賊我都不放在眼裡,你這等小輩敢與我過招,當真是不自量力。”
傲天下一臉不屑與睥睨,道:“‘六合神功’即是‘六合童子功’,練此功者無慾無念,不得近女色,終生無子嗣,想不到會有人修習這等惡毒的功夫。”
應無求恍然大悟,心想:“智者一大把年紀,少說也有七十多歲,竟然不曾近過女色,這
麼多年,真是難爲他了。不孝有三,無後爲大,不能傳宗接代,便享受不得天倫之樂,武功再高,即便是稱霸天下,又有甚麼用?若要給我這門功夫的秘籍,我是決計不會修習的。”
智者道:“如你所說,這和尚也是做不得了?”
傲天下冷笑一聲,道:“自願與被迫豈可通論。僧人乃是看破紅塵,無慾無念,修身養性,甘心侍奉佛祖,得大道;像你這等修習‘六合童子功’之人,定是被仇恨和權欲衝昏了頭腦,妄想獨霸尊大。”
應無求默默贊同,心想:“古往今來,酒肉和尚多得是,即便是做了和尚,也可還俗,若要真練了此功,只怕永無退路。”自覺想法齷齪,暗暗道:“呸呸呸,我怎可如此污衊出家人,該死,該死!”
智者目光迥異,透露着絲絲殺機,道:“如你所說,‘六合神功’這般不濟,月上老賊當年卻是處心積慮想得到,他的爲人該是如何?”說罷竟得意地笑了起來。
雲滄衡一臉不屑,譏諷道:“我原想練過‘六合童子功’者便斷子絕後,孤苦一生,豈料連心智也會改變,變得不分是非,滿嘴胡言。”
智者怒道:“不愧是月上老賊的徒弟,竟是一般的煮熟鴨子。”
傲天下大義凜然,嚴正之色躍然臉上,道:“我師兄弟技不如人,不能替師傅報仇,愧對他老人家的教導之恩,要殺便殺,少在這廢話。”
智者道:“還算有點英雄氣概,今日只要你二人給我磕頭認錯,並喊一聲‘月上老賊,卑鄙無恥,恩將仇報,奪寶害人’,我便饒了你們的狗命。”
二人大怒,齊道:“妄想!”
智者嘿嘿一笑,朝二人逼近,爲免有詐,已暗暗運功。應無求正欲飛身而下,忽見智者猛地止步,心想:“難道他發現我了?”
智者俯身,撿起地上的一塊玉佩,細細翻看。那玉佩呈青藍色,橢圓形,光滑剔透,晶瑩無暇,絕對是上好的玉石。
應無求急收功,心想:“那玉佩定是傲前輩和雲盟主二人之一的,打鬥時掉落在地,他要它做甚麼?”
智者忽地擡頭,望向雲滄衡,他滿臉驚異,雙眼佈滿疑惑,急切道:“這玉佩是你的?”
雲滄衡驚了一跳,回擊道:“是我的又怎樣?”生死關頭仍不失大俠風範,無愧五湖盟主。
智者逼問道:“你從何處偷來這玉佩的?”
雲滄衡堂堂五湖盟主,玩物珍奇要多少有多少,竟被人冠以“偷”字,他登時惱怒,道:“這玉佩我足足戴了四十三年,怎會是偷取旁人的?”
傲天下瞧了瞧玉佩,卻是雲滄衡自幼佩戴之物,當下心疑道:“此人竟對一塊普通的玉佩如此感興趣,卻是爲何?”
智者忽仰天大笑,喝道:“老爺,多謝您在天之靈保佑,讓我找到了少爺!”
雲滄衡大驚,心想:“師傅說我是蝕骨迷城的後人,竟是真的。”
應無求暗想:“智者知道了雲盟主的真實身份,他二人應該不會有危險了,接下來一定會揭開四十年前的故事。”
智者撲通一聲跪倒在雲滄衡面前,道:“老奴智無雙,參見少主!”
應無求心想:“原來他不叫智者,而是智無雙。”起先絲毫不知情的傲天下爲之一驚。
雲滄衡道:“你……這到底怎麼回事?我到底是誰?”
傲天下道:“師弟,別聽他胡說,他可是殺害師傅的兇手。”趁勢便要攻擊智無雙,右掌及近其腦頂。
雲滄衡擡手攔住,道:“師兄,師傅給我留了一封信,信中坦言,我並非武林人士,而是魔教蝕骨迷城的後人。”
智無雙起身道:“一派胡言,咱們蝕骨迷城行事光明磊落,造福一方百姓,何來魔教之稱?定是那月上老賊怕少主你報仇,纔要迷惑你。”
雲滄衡大喝道:“你住嘴,不可污衊我師傅。”
智無雙怒道:“甚麼師傅,他是你的殺父仇人。”連應無求在內,三人愣住了,他又道:“少主,你真名叫做連璧天,乃是蝕骨迷城的少主。四十年前,你的父親,也就是蝕骨迷城城主連東城,偶得《六合天選》絕世武功秘籍。孰料以月上真人爲首的江湖人士得到消息,前來爭奪武功秘籍,最後他們血洗了城池,城主臨終託孤,讓我帶着年僅三歲的你遠走高飛。逃至鳳凰古城時,咱們被武林人士發現行蹤,隨後走散。這些年來,我一直在暗中查探,卻始終沒有你的消息。老奴今日能與少主重逢,當真是城主在天庇佑,是我蝕骨迷城命不該絕。”他喜極而泣,老淚縱橫。
雲滄衡隨着他的言語,陷入深深的沉思,隱隱有幾幅相關的畫面閃過腦海。
智無雙將玉佩呈其眼前,道:“這玉佩是你母親在你三歲生辰時爲你求來的,你忘了麼?”
雲滄衡使勁搖了搖頭,記憶依舊模糊,想不出甚麼,良久,他才道:“方纔經過半山腰,那裡有座東城廟,受人供奉的便是我父親麼?”
智無雙道:“不錯,那是你的父親,他爲人仗義,胸懷寬廣,濟世浮笙,卻不幸慘死小人之手,應當受萬人膜拜。”
傲天下道:“師弟,不要被他迷惑,這一定是他的詭計。”
智無雙冷笑道:“詭計?你現在是我的羔羊,我有必要耍手段麼?”
雲滄衡亦道:“師兄,師傅留給我的信箋中所言與此相合不少,看來這一切都是真的。”
應無求心想:“智無雙口口聲聲以老奴自稱,想必是連東城的親隨了,他與雲盟主也應該是僕主關係了。若讓雲盟主知道雪兒便是死在他的手下,那後果將該是如何?不論怎樣,我都要爲雪兒報仇,誰也休想阻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