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風揚前來羞辱的一事,所有人都傷透了心,都對風揚失望透頂了,可是作爲兄弟,他們不希望風揚就此墮入魔道,不管風揚有沒有把他們當成兄弟,吳華幾人卻不想放棄風揚這個兄弟。
第二天,吳華、華天等人便結伴去尋找風揚。
風揚沒尋找到,卻聽到了一片議論聲。
“這個風揚簡直就是衣冠禽獸,原以爲風家滅亡了,老百姓的住房問題能夠得到改善,卻沒想到那個混蛋竟然掐着風家的房子資源,以高價出售。”
“這讓我們老百姓可怎麼活,還是遷離固萊城吧,這個城市已經不適合咱們生存了。”
各種各樣的流言蜚語、污言穢語從老百姓的嘴裡噴出來,傳進吳華等人的耳朵裡,一個個都不禁憤怒的身體都在顫抖。
原本風揚是最討厭這種仗勢欺人、尤其是欺壓老百姓事情的,可是爲什麼現在他自己卻在這麼做,難道實力、權利、財富對他而言已經佔據了人生最重要的位置嗎?
“他真的瘋了,變成了另外一個人,我們的兄弟沒了。”吳華雙拳緊握,咬着嘴脣,將嘴角都咬出了血跡。
幾人一起找到了正在沒收房屋的風揚,吳華氣的又要衝上去揍風揚一頓,卻被華天拽住了,羅林從後面死死的抱着腰不放。
吳華無法動彈,憤怒的瞪着神色玩味的風揚。
“放手吧。”華天道。
“不能放啊,一放手吳華又衝上去了。”羅林道。
“不會,你放吧。”
“怎麼會。。”羅林疑惑。
“你抱的是我的腰。”華天道。
“啊。。。激動了。”羅林連忙放手。
風揚眼神戲謔的盯着吳華幾人,笑着道:“怎麼,你們幾個還沒有走呢,想留下來跟着我享受榮華富貴?”
“你太過分了,以前你不是最憎恨仗勢欺人嗎?你現在的行爲和風家有什麼兩樣?”尤雪兒潔白無瑕的臉上帶着憤怒之色,瓜子臉,嘴脣紅潤,下脣略厚,上脣稍薄,好看誘人的紅脣緊緊咬着,不想讓自己說出更過分的事情。
“當然有區別,我比風家做的更好。”風揚笑。
“你這個混蛋,欺壓老百姓得來的錢,你用的安心嗎?”吳華怒喝道。
“你們真是太天真了,修煉是爲了什麼,不就是爲了更強可以欺負人,可以榮華富貴,我有了錢,修煉物品,高階武技,想要什麼就有什麼。”風揚笑着道。
“你們來的正好,這個天殺的,說風家的東西現在都是他的,要把我們買的房子全部收回去,我們花了一輩子的心血買了這麼點大的房子養老,要是收回去,我們這個冬天可怎麼活。。”一些年邁的老人紛紛在吳華等人身邊哭訴起來,一個個老淚縱橫。
“風揚,我不管你是不是真的變了還是原本就是在利用我們,但是你現在的行爲,簡直就是禽獸不如,如果你還有點良知,就把房子還給他們,你看看,他們都已經七老八十了,難道你還要讓他們老來無依靠嗎?”尤雪兒激動的大聲說道,她從來沒有這麼生氣過,以前在飛雲門和吳華一直都是吵吵鬧鬧,經常被吳華氣的七竅生煙,可是那種氣不算真的生氣,而這次,已經是憤怒了。
她大聲道:“你爲了母親報仇,不管你對風家的人怎麼做,怎麼蹂躪他們,我們都不會說什麼,可是現在你在幹什麼,你母親在天之靈知道你變成這樣,她能瞑目嗎?”
“閉嘴。。”風揚大聲喝道,眼神冷厲陰沉的盯着尤雪兒,說:“現在還輪不到你來教訓我,這些人的死活與我何關。”
他向前走了一步,眼神冷厲的猶如野獸,道:“我警告你們,再敢來糾纏我,別怪我不念舊情,你們應該知道,就算你們加起來也不一定是我的對手,如果沒什麼事,就滾吧。”
“很好,你別後悔。”吳華伸手指着風揚,手臂在顫抖,說話時嘴脣也在顫顫巍巍,像似冷的發抖一樣,旋即保持着指着風揚的姿勢後退了幾步,轉身離去:“我們走。”
華天、羅林、雲柔、尤雪兒、唐寧等人看了風揚幾眼,最終也紛紛轉身離開,惟獨奚雨站在原地看着風揚,眼神不閃不避的迎着風揚的目光,像似在作着什麼掙扎。
“還不滾?”風揚盯着奚雨,冷然說道。
奚雨沒有說話,默然轉身。
待所有人離去後,那些原本開始向吳華哭訴的老者卻紛紛露出和善慈祥的表情。
老人微微嘆息道:“小夥子,你這是何苦呢!我們雖然人老了,但是眼睛還不瞎,看的事走的路多了,自然看得出來,他們都很在乎你。”
“呵呵,或許吧。”風揚淡然笑着,笑的很苦:“多謝各位大爺大媽能夠配合我。”
“我們還要謝謝你呢,你把固萊城的惡霸剷除了,還將所有的房子免費讓出來給我們住,要不是你,也許這個冬天我們就真的要凍死在街上了。”老人們紛紛笑呵呵的說道:“只是幫你這麼點小忙,何足掛齒。”
“你們也不必掛心,這本就是屬於你們的東西,我只是將其物歸原主而已。”風揚笑了笑,便轉身朝城外走去。
採兒緊隨其後,跟在風揚身邊,知道風揚心情不好,而且這兩天憂心忡忡。
那些老人看着風揚和採兒離去的背影,嘆息道:“真是個很好的小夥子,要是固萊城多幾個這樣的年輕人,或許我們老百姓的日子就好過了。”
走在路上,採兒問道:“你要去哪?”。
“去祭拜我母親。”風揚道。
“那我也去祭拜一下伯母吧。”採兒道。
風揚回頭看了一眼採兒,沒有說話,徑直朝前面走去。
經過五年時間的累積,亂葬崗又多了許多屍體,臭氣熏天,各種蛇蟲到處攀爬,但是卻沒有蛇蟲敢靠近風揚三丈範圍之內,風揚施展出元魂氣罩,將臭味都隔絕在外。
不得不說,這元魂氣罩還真是妙用無窮。元力護身罩就絕對達不到這種效果。
元力護身罩只是防禦身體表面,而元魂氣罩卻是防禦一定範圍內。以風揚現在的元魂力釋放出來的元魂氣罩最大直徑達到了一丈,將採兒也很好的籠罩在其中。
很快,風揚便走到母親的墳前,那座簡單猶如土包的墳墓,孤零零的坐落在環境奇差的亂葬崗。
風揚手持巨劍,在墳墓周圍一陣狂舞,掀起的罡風將墳墓周圍的屍骨蛇蟲全部掃飛了出去,讓墳墓周圍三丈範圍內變得乾乾淨淨。
“娘,孩兒來看你了。”看着墳墓,往日那一副副記憶猶新的畫面清晰地反映在腦袋裡,一瞬間,讓風揚已是淚流滿面,雙膝跪在墳前,泣不成聲。
採兒在風揚身旁跪下,她無法感受到風揚內心的悲痛,但是她卻能從風揚的表現中看出風揚和母親的感情,感受風揚對母親的思念。
這個在五年前相遇相識的少年,採兒所認識的風揚,是堅強的,是沒有任何事情挫折能夠擊倒的勇士。
即便在五年前以一人之力面對整個傭兵團的追殺依舊談笑風生,毫無懼意。
可是此時此刻,採兒卻見到了這個已經從少年蛻變成青年的人無人知曉的另外一面,這是屬於風揚脆弱的一面,從未見他在任何人面前表露過,只是在跪在母親墳前,脆弱委屈的如一個孤單可憐的小孩,哭的傷心斷腸。
人生的每一個挫折都是一個機遇,很多時候往往一個轉身也許就是影響一生的轉折點,在一次又一次百花齊放又競相凋謝、花開花謝光陰似箭日月如梭的歲月中,在見證一次又一次晨曦初升到夕陽西下的時光轉輪中,從一條嫩綠樹葉散發清爽氣息的街道走到枯黃落葉漫天飛舞鋪上一層淒涼黃色的街道中,所有人、所有事物都在這些不經意中發生着細微的改變。
機遇一次次的來,又一次次的擦身而過,時過境遷,若干年後驀然回首看這些我們所熟悉的人和事,這才陡然醒悟,原來在每個不經意中,早已變得物非人非。
那個哭的像個小孩子一樣泣不成聲的年輕人跪在母親的墳前,低着頭,肩頭劇烈的聳動着,一張清秀的臉被淚水打溼,沒有了往日的堅毅,只剩下無孔不入的悲痛。
沒有大仇得報的快感,沒有殺死敵人的痛快和喜悅,有的只是在歲月的洗涮下,在時光的車輪中,在每一個落葉灑滿大地帶來讓人傷春悲秋的淒涼黃色中從而變得越發濃重的思念和悲痛。
“娘,你知道嗎?五年了,孩兒終於報仇了,風家所有人都死在孩兒面前,孩兒看到他們噁心的嘴臉上對死亡的恐懼,呵呵,大仇得報,孩兒應該高興,是吧,娘。。。。”他從玉石空間中拿出幾大壇烈酒,仰頭喝下,他這麼告訴自己,可是嚥下的烈酒,卻好似化作了更多的淚水,洶涌來襲。
每一滴淚水似乎都凝聚着一段蹉跎的記憶,痛徹心扉。
想起晨曦美妙空氣都摻着泥土和樹木氣味的木屋中,那個一大早就準時叫一個少年起牀的婦人,想起每個寒冬臘月都會毫無怨言的用和實際年齡不相符合滿是老繭的手認認真真的清洗着一盆衣服只爲讓孩子乾淨一些的婦人。
“揚兒,娘今天給你帶了些肉回來,快吃吧,娘吃過了。。”
“揚兒,不要去爭強鬥狠,咱們母子倆能夠安安分分的過一輩子就可以了,別人怎麼看是他們的想法,咱們母子現在生活在一起,不是嗎?”
母親的話清晰的在耳邊響起,就好像母親在耳邊說話一樣,風揚下意識的轉頭,一道清晰的熟悉的身影出現在身前,臉上帶着慈祥和善的笑意,風揚伸手出去:“娘。。。”然而當手碰觸到那身影上時,卻發生一陣扭曲,轉變成另外一副容顏。
“風揚。。。”見滿臉淚水猶如一個失魂落魄小孩子的風揚轉頭看着自己喊娘,採兒心臟微微一顫,心裡莫名的被一股悲傷感染,鼻頭一酸,就流下了熱淚。
她不是一個感性的女孩,相反,她的目標是遊戲人生,做一個無憂無慮的俠盜,可是此時此刻,她卻收斂了笑容,雖然風揚做出這麼滑稽的事情,卻依舊笑不出來,有的只是濃郁的傷感,她知道,眼前這個大男孩太思念自己的母親了。
在同樣夕陽西下的時刻,這個仰着頭往肚子裡灌酒的年輕人卻嗆的將即將嚥下去的酒水一口噴了出來,噴出來的,卻是血水,灑落在地上的血水泛着嫣紅的色彩,所有的仇恨都在這麼一個瞬間化作了難以掩蓋的思念和傷痛。
不是說好了,不再流淚了嗎?
只是已經忘了這是多少次泣不成聲。
“娘,孩兒真的好痛苦,身邊的人一個個離我而去,可是我卻無能爲力,知道嗎,娘,唯一讓孩兒覺得慶幸的是,孩兒遇到了一羣很好很好的兄弟姐妹,可是現在所有人都誤會孩兒,我愛的女孩誤會我,我的兄弟誤會我,誤會孩兒是狼心狗肺,背信棄義的混蛋,而孩兒卻不能去解釋,我到底該怎麼做,才能讓身邊的人不受到傷害?”
那個有着與年齡不符的成熟滄桑年輕人緊緊的抱着膝蓋,肩頭劇烈的抖動着,哭的無聲,無盡的思念和悲痛化作相思的淚水,在每一個鶯飛草長,落葉紛飛的黃昏無邊無際的蔓延開來。
只是他沒有注意到自己身旁的女孩,聽到他那句‘我愛的女孩誤會我。就那麼突兀的一個瞬間,淚流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