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獨是一朵花,藏在黑暗裡,開在你,我的心底。
1、離奇的女人
我的名字叫吳世貞,是一名服裝設計師。很多時候,我會流轉徘徊在街上,看着經過身邊的男男女女,形形色色,步伐匆匆。城市的街燈打在他們的衣服上,呈現一種溫馨的暖調色,讓我有種脫離寂寞的感覺。
從公司到我居住的公寓,要經過一座天橋,一條長長的隧道。每天下班,我會從天橋經過,然後,走到隧道里搭乘最後一班地鐵。很多時候,隧道里總是一個人影也看不到。長長的走廊,除了聽見自己高跟鞋擦地的聲音,再沒有任何聲響。
今天是聖誕節,西方的節日。公司的其他同事都早早下班了。偌大的公司,只剩下我一個人,面對着滿桌子的圖紙,悠悠地發呆。
走出公司的時候,天空飄起了雪花,洋洋灑灑的。街上有不諧世事的孩童在嬉笑打鬧。我裹了裹身上的大衣,向前走去。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的心裡忽然有種莫名的恐慌。似乎,後面有人在跟着自己一樣。特別是走到寂靜的隧道里,這種感覺越來越明顯。
終於,到了地鐵站牌邊。
“嗒,嗒。”腳步聲又響了,是高跟鞋撞擊地面的聲音。可以肯定的是,那是屬於另外一個人的。
我回頭一看,一個身穿紅色套裝的女子正緩緩向前走來。她的頭髮很長,嚴嚴地遮在眼前,看不清樣子。她並沒有走過來,而是坐到了旁邊的座椅上。
原來是搭乘地鐵的。我的心裡鬆了口氣。
地鐵站牌上的電子屏顯示,還有三分鐘地鐵就要進站了。
“嗚…嗚嗚…”忽然,背後的女子哭了起來。最初是輕聲的抽泣,到後來變成了嚎啕大哭。哭聲迴盪在空寂的隧道里,淒厲而絕望。
我握了握拳頭,慢慢回頭望去。猛地,一下怔住了。
那個女人竟然不見了。後面的椅子上,空空如也。
“哈。你,孤獨嗎?”一絲熱氣猛地竄到我耳邊。我轉頭一看,那個女的竟然貼在我左邊。風吹着她的頭髮,只露出半邊慘白的臉。
啊,我往後退了一步,後背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你,孤獨嗎?”那個女的又說話了,聲音依然冷冰冰的。
“嗚。”一陣鳴笛,地鐵進站了。就在此時,那個女的猛然抓住了我的雙手,她笑意張揚地往地鐵道里倒下去。
“你,你幹什麼?”我慌忙拉住了她。
地鐵的探燈越來越近。那個女子笑得更加肆虐,她目光直直地望着我,一字一頓地說:“你孤獨嗎?你孤獨嗎?”然後,用力掙開了我的手。
地鐵呼嘯而來,那個穿紅色衣服女子一下子在我眼前消失得無影無蹤。我一下子癱坐到了地上,滿眼滿耳都是那個女子倒下去的影像。
我被帶到了警察局問話。一路上,我的眼前只有那個女人的樣子,和那句話。
她說,你孤獨嗎?
2、詭異的公寓
我搬了新家。新的公寓位於城市中心的居住地帶,對面是一個叫財富小區的公寓。中間是一條長長的過道和寬大的停車場。夜裡,整個過道,寂靜無聲,我經過那裡,總是忍不住心跳過快。
很多次,我都會從睡夢裡醒過來。那個女人的聲音,總會幽幽地鑽進我的耳邊。雖然警察說,那個女子只是一個憂鬱症患者,對於她在臨死前的舉動,只能被認爲是精神崩潰前的表現。
天氣變得越來越冷,我改變了計劃,每天早上開始晨練。從公寓到天橋,然後經過一條幽靜的小道,最後跑轉回來。
漸漸地,我的生活回到了以前的平靜狀態。
出事那天,我像平常一樣準備出去晨練。剛走下樓,便看見了對面的警車和無數圍觀的人羣。
出事的是對面財富小區的4樓1號住戶。目擊者說,早晨的時候他看見死者直直地從陽臺上跳了下來。死者是一個人居住,沒見過什麼親戚朋友來往。所以警察簡單勘察了一下現場,便走了。
擁擠的人羣很快散了。就在我準備離去的時候,忽然看見對面的側樓邊站着一個女子,她頭髮披在眼前,看不清樣子。身體不停地顫抖着,彷彿在害怕什麼。
我皺了皺眉頭,轉身往前走去。
從公司回來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上樓的時候,我無意中擡頭望了望對面的財富小區。四樓3號窗臺邊,隱約站着一個人,長髮被風吹起,似乎是個女子。
經過傳達室的時候,傳達室的李大爺正在和人聊天。
“自從對面四樓的柔研死後,對面便一直不太平。唉,一定是那姑娘死得不安心啊!”
“是啊,聽說那個房間一直沒租出去。可是,卻有人看見上面有人。”
四樓。我忽然怔住了腳步。回頭問道:“你們說的可是四樓3號住戶?”
“是啊,那就是柔研自殺前的房間。邪得很。”李大爺看了我一眼,嘴角掛着一抹鬼魅的笑意。
我的頭皮一下麻了,慌忙加快了腳步。難道,自己剛纔看到的那個女子,會是,已經死去的柔研?
回到家裡,我的眼前總會莫名地出現那個女子的身影。彷彿帶着一種莫名的魔力,我走到了陽臺上。
財富小區的陽臺結構是落地式裝修,所以很容易便能看見對面的一切。除了對面四樓3號住戶,其餘房間都亮着燈。我不知道,剛纔自己在樓下看到的是自己的幻覺,還是真的?
忽然,我想起自己以前去外地旅行的時候曾經買過一個紅外線望遠鏡。
望遠鏡,把對面的一切擴大在眼前。望過去,三樓的2號住戶正在吃飯,一家人圍着熱騰騰的飯桌眉開眼笑。五樓的3戶人家正在看電視。然後,我便看到了對面四樓第三戶。
黑糊糊的窗戶裡,似乎隱藏着什麼。我慢慢地調着焦距,猛地,對面的所有燈光全部滅了。望遠鏡裡瞬間一片黑暗。
我放下望遠鏡,回頭看了看桌子上的表,時間才九點五十六。難道停電了?可是,爲什麼我這裡卻還好好呢?
就在我準備轉身的時候,對面四樓三戶的門忽然開了。一個人影從裡面走了出來。她的頭髮很長,身體有些薄弱,走一步,整個身體似乎都要顫一下。我的心跳驟然加速,慌忙舉起了手裡的望遠鏡。
望遠鏡裡有些暗,那個人影穿着件紅色的裙子,在墨色的夜裡顯得有些陰沉。這讓我想起那個死在地鐵裡的女子,我不禁有些寒噤。
我看着那個女子推開了四樓2戶的門,然後閃身鑽了進去。
3、財富小區的秘密
天亮的時候,我被一陣急促的警笛聲驚醒了。我下牀走到陽臺,一眼便看見了對面樓下忙碌的警察和圍觀的人羣。
“砰,砰。”門外傳來了敲門聲,我走過去,打開了門。
“怎麼,你住在這裡?”門外站着一個警察,他有些吃驚地望着我。
“我,我搬到了這裡。”我這纔看清,眼前的警察正是上次在警察局幫我錄口供的,好像叫穆風。
“對面住戶有人反映,昨晚看見你拿着望遠鏡在陽臺上偷窺。所以,我想上來問問。”穆風說明了來意。
“這啊,我,我只是好奇。”我有些怯意地看了他一眼。
“是啊,每個人都好奇,連我都一樣。昨晚,四樓2號住戶被人殺死在家裡。”
“四樓2號住戶?”我的眼前忽然浮現出了昨晚的情景。
“是啊,怎麼了?”穆風奇怪地看着我。
我吸了口氣,然後,緩緩地把昨天看到的情況和穆風說了一遍。
穆風聽完後,沉思了片刻,最後擡頭說:“你確定,你沒看錯?”
我點了點頭,“絕對沒有,再說,我還是拿着望遠鏡看的。”
“走。”穆風起身站了起來,往門外走去。
在穆風推開門之前,我的心裡便有種莫名的感覺,是恐懼還是忐忑,我說不上
來。四樓3號的門慢慢地開了,一股濃重的腐朽味道撲面而至。
房間里布滿了灰塵,一些破舊的傢俱甚至生出了蛀蟲。
“這個房間早就不住人了。況且,我們在調取的監視錄像裡也看到,昨天晚上,除了這裡的業主,根本沒有任何人進來或出去過。”穆風輕輕踢了踢旁邊的一個廢紙箱,附在上面的灰塵立刻飛揚起來。
“會不會是以前死去的柔研,我覺得這太奇怪了。”
“怎麼可能?晴天白日的。”穆風冷冷地打斷了我的話。
望着眼前的一切,我徹底無語了。難道,昨晚看見的一切,真的是自己的幻覺?還是,那個女人真的是以前死去的柔研?
回到家裡,我的心裡更加煩亂。我拿起電話,撥號給媽媽。電話撥出去的那一刻,我又掛斷了。
不知不覺,天竟然黑了。我看了看桌子前的望遠鏡,心裡不由地又想起昨晚發生的事情。稍思片刻,我拿起望遠鏡,走向了陽臺。
對面燈火通明,各家各戶開心地吃着飯或者聊着天。難道,這兩天發生的事情對他們來說一點影響都沒有。我忽然有些生氣,人情世故,怎麼會如此冰冷淡薄。
四樓3戶依然黑糊糊的。雖然,今天我和穆風已經去過那裡。可不知道爲什麼,我總覺得那裡有些特別。我嘆了口氣,輕輕放下了望遠鏡。
就在這個時候,對面的燈一下全部熄滅了。我一驚,回頭望了望桌子上的表,九點五十六。
又是九點五十六。我慌忙拿起望遠鏡望向對面,除了一片沉寂的黑暗,什麼也看不見。我緊緊地盯着四樓3戶,心裡既害怕又興奮。可是,一直到我兩手痠疼,也沒看見有人從裡面走出來。
也許,真的是自己看錯了。我安慰着自己,然後回到了客廳。
晚上睡覺的時候,我做了個冗長的夢,在夢裡,我不停地聽見有人說“你孤獨嗎?”,一遍又一遍。
最後,我被一陣急促的敲門手驚醒了。
敲門的是穆風,他看着我說:“對面又有人死了。我想,聽聽你的看法。”
4、柔研的故事
咖啡廳里人不多。我和穆風在一個偏僻的角落坐了下來。
音樂很輕,是淡淡地薩克斯曲子。哀怨婉轉,似是一個女子在輕聲哭泣。
“你看看這個。”穆風把一個文件夾扔到了我面前。我疑惑地打開文件夾,幾張照片從裡面滑了出來。
啊,我驚叫了一聲,照片上竟然是血淋淋地兇殺現場。
“這是最近在財富小區發生的命案。從表面上看,死者似乎都是自殺而死。可是,技術科卻發現了一些端倪。他們在死者身上找到了另一個人的指紋。”
“是誰的?”我心裡一緊。
“就是以前住在四樓3號的李柔研。”
“什麼?她,她不是已經死了嗎?”我睜大了眼睛,直直地望着穆風。
穆風點了點頭,“是的。並且當時她的屍體還是我帶人親自勘察的。”
四周忽然很靜,音樂聲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了。
偌大的咖啡廳似乎只剩下我們兩個人。我的眼前又出現了前天晚上,那個從四樓3戶竄出來的影子,難道那個真的是已經死去的柔研?
穆風攪動着杯子裡的咖啡,似乎也在沉思什麼。
“那個,柔研,是自殺的嗎?”我努了努嘴,打破了沉默。
“是的,法醫鑑定是割腕自殺的。”穆風點點頭說。
“她,爲什麼要自殺?”我有些好奇了,忽然很想知道關於柔研的秘密。
“我想可能是因爲她父母的離開吧!柔研自小因爲小兒麻痹症,雙腿不能走路。三年前,柔研的父母因爲一次車禍,雙雙離世。柔研家是從外地搬過來的,連個親戚都沒有。所幸,她的鄰居對她照顧得無微不至,才使她度過了那段沮喪的日子。我記得,當年財富小區還被城市報紙評爲‘最佳親和力小區’。
柔研自殺後,負責此案的警察分析她可能是不想拖累別人,再加上父母的離去,無法負荷心裡的壓力,所以選擇了自殺。”穆風說完,端起桌子上的咖啡,一飲而盡。
“其實,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顫了顫嘴脣,“財富小區每到晚上九點五十六便會熄燈,第二天,便會有人出事。”
“晚上九點五十六?”穆風臉色一下變得凝重起來。
“是啊,我也是無意中發現的。不過,也可能,是巧合。”我不確定地說道。
“九點五十六?”穆風喃喃說了一句,似乎想到了什麼。
走出咖啡廳,我和穆風便分手了。我們互換了電話號碼,他說如果有什麼發現一定要第一時間通知他。
繞着街道,我漫無目的地往前走着。
這幾天的事情太亂,不知道爲什麼,我總覺得有些不安。
自從搬家後,以前的同事也很少來拜訪。只是,偶爾發個短信。在他們眼裡,我是一個雷厲風行且孤獨陰暗的人。可是,沒人知道我內心的寂寞。愛情離開的那一年,我的世界便只剩下了無止境的工作。每每夜深人靜時,總會聽見寂寞吞噬心房,週轉反覆。
路燈亮了起來,一盞接一盞,似乎在凝望晚歸的人。回到公寓的時候,天已經徹底黑了。對面的財富小區依然像從前一樣,亮着燈光。根本不像接二連三發生命案的樣子。
剛回到家,兜裡的電話響了。是穆風,我猶豫了一下,接通了電話。
“我現在在財富小區,我想看看今天九點五十六,會不會發生什麼事情。我一定要找出真相。”
穆風說完,掛斷了電話。我回頭看了看手機,時間是九點五十四分。我慌忙向陽臺跑去。
我手忙腳亂地拿起望遠鏡,剛放到眼前,對面的燈光卻一下滅了。
我心裡大駭,一股從未有過的恐懼從後背涌了上來。
5.神秘的黑影
這個夜裡,我一直輾轉難眠。
我給穆風打了無數次電話,手機裡卻總是一句冰涼的“你好,你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直覺告訴我,穆風出事了。
我窩在牀上,不知所措。我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麼,聽着時間一點一點流逝,最後,沉沉睡去。
我又看見了那個女人,她望着我,目光冰冷。她的兩條褲腿空空地懸在半空,她說,你看,我現在站起來了。
我屏着呼吸,想喊卻怎麼也喊不出來。
最後,我看見穆風來了。他跟着那個女人,目光呆滯地往前走。我拉他,他卻不理我。
我一下坐了起來。窗外,陽光透過窗簾透進來,暖暖的。我看了看牀頭的表,已經是早上九點半。
想起昨晚的事,我慌忙又撥通了穆風的電話。
電話裡傳來了滴滴的聲音,幾秒後,通了。
“穆警官,你,沒事吧!”我緊聲問道。
“你是誰?”電話裡傳來一個陌生的男聲,語氣中帶着戒備和疑惑。
“我,我是他的朋友。他,他現在在哪?”
“他在第一醫院,我是他的同事…。”我沒聽完電話,拿起外套便跑了出去。
病房門口,幾名警察正在低聲說着什麼。看見我,其中一個人站了起來,“你是,吳世貞小姐。”
我點了點頭。
“穆隊長醒了,他在裡面等你。”那人說着推開了病房的門。
走進病房,我一眼便看見了頭上包着紗布的穆風。
“怎麼會這樣,你,你昨晚到底怎麼了?”我急忙坐到了牀邊。
穆風微微笑了笑,“被一個黑影襲擊了。雖然我受傷了,不過,可以確定在財富小區殺人的並不是柔研的鬼魂。”
“你被襲擊了?”我無法相信,眼前的刑警隊長竟說自己被人襲擊了。
“因爲我自己心裡也不堅定,以爲是柔研的鬼魂殺人。在柔研的房間,我心裡很緊張,所以才着了道。想我一警察,竟然害怕鬼怪。對
了,你再給我說說你見到的情況。從你開始關注財富小區開始,一絲一毫都別漏掉,我非要抓住這個混蛋。”穆風咬牙切齒地說着。
我的心裡一熱,眼前的穆風讓我想起了以前的戀人。如果不是當初他極力爲了自己的理想,也許我們現在已經安定的生活在一起。
冰封在心底的愛情,那一刻,似乎蠢蠢欲動。
從醫院出來,我去了公司。這幾天我一直呆在家裡,公司老總打過幾次電話我都沒接。
“你終於捨得來了。如果不是公寓的物業工作人員告訴我,你還活着。我都準備報警了。”一進門,經理便開始喋喋不休地嘮叨起來。
我沒有說話,走到自己辦公桌前做了下來。桌子上,放着一封快遞。
“這是郵遞公司昨天送來的,是我替你籤的。”旁邊的同事說道。
我猶豫了一下,然後撕開了封口。
裡面是一個黑色的包裹,不知道爲什麼,我的心裡忽然有種莫名的忐忑感。彷彿那是一個潘朵拉魔盒,只要一打開,便會出現無法預知的噩耗。
沉思幾秒,我拉開了那個包裹的拉鍊。一條墨色的手鍊和一封信從裡面掉了出來。
我的心觸電般怔了一下。那條墨色的手鍊如同一把鑰匙,頃刻間打開了我心底封閉已久的回憶。
我一下癱坐到了椅子上。
6.我的故事
時光倒回八年前。
林成站在車站門口,陽光打在他的臉上。他把一條墨色的手鍊帶到了我手上。他說:“世貞,相信我,三年後我會回來娶你。”
我抱住他,用力地吻着他。
別離,是紮在心上的刀。
我寫信給林成,一字一句,都是思念。地圖上,兩個國家不過巴掌大。可,思念卻是遠隔千里。
林成的電話總會在午夜響起,他問我過的好不好。最後,他會說,我想你。
後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林成的電話越來越少,漸漸的,便沒了音訊。無數個夜裡,我盯着手上的手鍊,泣不成聲。
林成再次出現在我眼前的時候,已經是五年以後。他的旁邊站着一個女子,風情嫵媚。他說,“對不起,世貞。”
人來人往地街頭,我蹲在地上失聲痛哭。
我來到了新的城市,開始了新的工作。
再後來,我在地鐵站遇見了一個女子。她一直跟着我,在地鐵開來的那一瞬間,她拉住我,她說,你孤獨嗎?
沒有愛情的女子,你孤獨嗎?
我的眼淚落了下來,滴在那信紙上。
包裹是那個女子寄的,她和我一樣,無法接受林成的背叛。只是,我選擇了隱藏愛情,繼續生活,她卻選擇了爲了愛情,拋棄生命。
快遞是她在出事前預寄的,她一定知道,沒有愛情的我,其實內心和她一樣孤獨無助。我忽然便想起了柔研,那個曾經住在四樓3號的女孩,她是不是也一樣,因爲孤獨寂寞,所以選擇了自殺。
回到家裡,我又走到了陽臺上。
正值黃昏時分,對面的財富小區,一片寂靜。我的目光又一次落到了四樓3戶,夕陽把餘光灑下來,光影暗沉。
忽然,我愣住了。四樓3戶的窗邊,竟然有人。我睜大了眼睛,直直地看着。很快,那個人似乎發現了我,閃身離開了窗邊。
我打電話給穆風,電話響了一會,卻沒人接。
沉思片刻,我決定自己去對面看一下。
也許是因爲最近發生事情太多,雖然時辰還早,小區裡的人卻並不多。我憑着上次和穆風一起來時的記憶,很快便來到了四樓3號的門前。
門沒有上鎖,裂開了一條縫。我四處望了望,然後,推門,走了進去。
房間裡的窗簾被人拉上了,裡面昏沉沉的,有一種無法言說的味道。
我走到窗簾邊,剛想拉開,身後忽然有人說話了。
“別動。”嗓音嘶啞平仄,聽不出來是男的還是女的。不過,可以肯定的是,就在我的身後。
“你,你是誰?爲什麼要殺人?”我大聲的問道,兩條腿卻打着哆嗦。
“他們該死,都該死。他們害了我,我要報仇,我要報仇。哈哈!”那個聲音歇斯底里地喊着,彷彿是一個悽怨的幽靈。
“你,你是柔研?”我一驚,失聲問道。
“柔研已經死了。我只是她的魂魄,留下復仇的魂魄。”那個聲音幽幽的說。
7.善良的背後
他坐在離我不遠處,房間裡光線很黑。他的聲音介於男女之間,有時候暴躁,有時候細膩。我一直覺得,那一刻,坐在我對面的人是柔研。
他的頭髮很長,幾乎垂到了腰部。他說,他已經不知道有多久沒有出去過,爲了愛情,他已經與世隔離。
他的名字叫李俊賢,是李柔研的戀人。他們相識在一個早晨,只一眼,他便喜歡上了柔研。只是,他只是一個連工作都沒有的窮光蛋。他想着,等有一天找到工作,他會向柔研表白。
可是,在他們認識的第二週,柔研的父母出事了。他想靠近,可是,卻沒有機會。柔研的鄰居一個一個圍在她身邊,像公主一樣寶貝着她。
他想,如果柔研幸福,那他也就安心了。可是,幾個月後,柔研自殺了。他怎麼也想不明白,柔研好好的會自殺。於是,他潛進了財富小區,住進了柔研的房間裡。
終於,他在房間裡找到了柔研的日記。從那裡,他知道了發生在柔研身上的一切。
那些和藹可親的鄰居,對於柔研的,不過是爲了迎取外界的讚揚。沒有人知道,他們在背後對柔研的兇狠與殘忍。柔研終於無法忍受他們的虐待,選擇了自殺。從那一刻起,他便決定要爲柔研報仇。
他在財富小區散步謠言,必須在晚上九點五十六分把燈熄滅,要不然,死去的柔研便會回來。做了虧心事的鄰居,起先並不當真。可後來,每到九點五十六,走廊上總會聽見有輪椅響動的聲音。
於是,九點五十六熄燈成了財富小區一個不成文的規定。所有的條件成熟後,李俊賢開始了自己的復仇計劃。
那天,我和穆風走進四樓3號房時,他就躲在那些紙箱子底下。後來,穆風去探察,也是被他襲擊的。
李俊賢被穆風帶走了。穆風本來是想找我問點事情,卻聽物業說我去了財富小區,所以,他跟了過來。
財富小區的殺人案偵破了,那些隱藏在人性善良背後的醜陋也被揭露出來,報紙,電視上,鋪天蓋地。
事情結束了,可是,我的心裡像長了一層厚厚的繭,緊縛着,呼吸困難。
李俊賢被帶走的那一刻,深深地望了我一眼,那種眼神,如同地鐵裡那個女人一樣。是解脫,還是幽怨,我不知道。
人性的背後究竟是什麼?善良,還是醜惡。
夜裡,我又胡思亂想了。我看見李俊賢和柔研快樂地在一起,他們牽着手,站在對面喊我。我一步一步,向他們走去。
無數個聲音在喊,你孤獨嗎?它們像是烈火的引子,瘋一樣把我內心裡的寂寞點燃。
半夜的時候,我醒了過來。對面的財富小區,此刻還亮着燈,似乎在等晚歸的人。四樓3號,一個女孩站在那裡,夜風吹着她的長髮,輕飄飄的。
我試着往前走了兩步,想看清楚她的樣子。忽然,腳下一空,栽了下去……
8.尾聲
一輛車子停了下來,幾名警察從上面搬下來幾個大箱子。
“穆隊,你真的決定來這裡住啊!”其中一個警察望着前面的公寓問道。
“是的,李俊賢說他並沒有殺人。雖然,很多證據已經表明他是兇手。我還是覺得有些奇怪,再加上吳世貞小姐的墜樓事件……”穆風搖了搖頭,沒有再說下去。
幾個人擡着箱子往樓上走去,對面公寓,一個陰暗角落裡,一雙眼睛冷冷地看着他們。然後,悄然隱到了一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