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染風寒?皇祖母可有喚太醫瞧瞧?”沈墨昀的臉上閃過一絲擔憂。
“只是一點小風寒,注意歇息很快便好了。”
“風寒可不能輕視,還是讓太醫來瞧瞧吧。”
“不用,哀家若是真的不舒服,自會傳太醫。”
見太皇太后執拗地不願傳太醫,沈墨昀只好作罷,抿着脣不願再開口。
爲打破這尷尬的氣氛,蘇玲琅連忙走上前坐在太皇太后身邊,親暱地拉着她的手說道:“皇祖母,沈墨昀也是擔心您,所以這才氣急了些,您不要跟他計較。”
太皇太后笑着搖了搖頭,“昀兒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哀家怎會跟他計較。”
“皇祖母最好了。”蘇玲琅撒嬌地蹭了蹭太皇太后的胳膊。
太皇太后笑得兩眼彎彎,忽地想起什麼,連忙朝身旁的李嬤嬤說道:“嬤嬤,快去御膳房端點桃花羹來給琅兒和昀兒嚐嚐。”
“桃花羹?”蘇玲琅疑惑地眨了眨眼,“桃花羹是什麼?”
“桃花羹是以桃花花瓣爲主料,再加上蓮子、薏米等輔料,味道可香甜了,今早太皇太后剛嚐到桃花羹,便說等王爺和王妃進宮來,定要讓你們嚐嚐呢。”李嬤嬤笑着說道。
聽見吃的,蘇玲琅的眼睛立即亮了起來,抑制不住笑容地說道:“真的嗎!?”
“自是真的。”
“那真是太好了!”蘇玲琅更是一個勁兒地往太皇太后身上蹭,“皇祖母,您真是太好了!琅兒更愛您了呢!”
太皇太后無奈地輕笑道:“你這孩子啊……”
李嬤嬤笑着退出了永和宮,到御膳房端桃花羹去了。
等待的過程中,蘇玲琅簡直就是如坐鍼氈,探頭探腦地期盼着李嬤嬤早些回來,見此情形,太皇太后更覺好笑,摸了摸蘇玲琅的頭髮說道:“這麼心急啊?”
“嘿嘿……”蘇玲琅尷尬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地抓了抓頭髮。
“這麼大個人了還這麼嘴饞呢。”沈墨昀也頗爲無奈地說道,這蘇玲琅爲什麼就這麼好吃呢?見到吃的就如同一頭餓了許久的狼見到肉一般!
蘇玲琅撇了撇嘴,有些不服地反駁道:“這可是皇祖母心心念念要給我們吃的,所以我才這麼心急的嘛!”
“這丫頭,還是這麼伶牙俐齒。”太皇太后看着二人鬥嘴,忍不住輕笑道。
談話間,李嬤嬤已經端了一盅桃花羹走了進來,熱騰騰的煙氣從盅蓋的洞裡飄散開來,“桃花羹來啦!”
“哇!”蘇玲琅頓時兩眼一亮,幾乎是想立即撲上去,卻迫於太皇太后在這裡,她到底是不敢太放肆,只好吞了吞口水,回身扶起太皇太后,“皇祖母,您慢些。”
知道蘇玲琅早已是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即飛撲到桌上去,太皇太后也加快了腳步,由沈墨昀和蘇玲琅攙扶着走到桌邊坐下。
李嬤嬤自盅裡舀出了三碗桃花羹放至三人面前,聞着那股濃郁的甜味,沈墨昀不由地蹙了蹙眉,將面前的碗推遠了些說道:“你們吃吧,我不吃。”
“爲什麼不吃啊?這可是皇祖母念着給我們吃的。”蘇玲琅疑惑地問道。
沈墨昀抿了抿脣,“太甜,我不喜歡。”
“你好歹也吃一口啊,皇祖母她老人家……”
蘇玲琅的話說到一半卻被太皇太后擡手製止了,“琅兒罷了罷了,昀兒他自小便不喜愛甜食,是哀家忘記了。”
蘇玲琅撇了撇嘴,這沈墨昀可真是奇怪,這個不吃那個不吃,就偏偏對桃花酥情有獨鍾,他的口味還真是讓人難以捉摸。
盯着前面那碗色香味俱全的桃花羹,蘇玲琅口水都快流出來了,但是太皇太后沒動筷子,她只能坐着不敢動。
“快吃吧。”太皇太后笑着說道。
太皇太后這一開口,蘇玲琅頓覺整個天都亮了一樣,舔了舔嘴脣滿臉興奮地將碗端了起來,她早就已經迫不及待了,就等着太皇太后開口呢!
拿起碗不顧放在碗裡的勺子,蘇玲琅毫無形象地喝下一大口,沈墨昀有些無語地看着蘇玲琅,在皇祖母面前,好歹矜持一些啊。
沈墨昀這時還在想,蘇玲琅肯定又要大喊:太好吃了!!可是,蘇玲琅這次卻沒開口說話,桃花羹剛入口的時候,她先是蹙了蹙眉,而後捂住自己的嘴巴,發出“嘔——”的一聲。
蘇玲琅將碗丟擲桌上,匆忙起身往外跑,許是太着急的緣故,袖子擦到放在桌上的碗,碗勺立即掉落在地上,發出瓷器破碎的聲音。
沈墨昀臉色一變,趕忙起身追了出去。
太皇太后也連忙指了指李嬤嬤說道:“嬤嬤,快,去看看怎麼回事!”
聽出太皇太后聲音裡的顫抖,李嬤嬤連忙寬慰道:“太皇太后,您先坐着,彆着急,等奴婢出去看看。”
安撫好了太皇太后,李嬤嬤這才腳步飛快地跟了出去,
“嘔——”蘇玲琅蹲在草叢邊,痛苦地嘔吐着。
“琅兒,琅兒你怎麼了!?”沈墨昀衝上前,蹲下身扶着蘇玲琅焦急地問道。
蘇玲琅無法回答他的話,嘔了好一會兒纔好轉了些,無力地跪坐在了地上,小臉極其慘白。
“琅兒!?”沈墨昀臉色焦急地將蘇玲琅扶靠在自己的懷裡,“你怎麼了?是不是剛纔那碗桃花羹所致的?”
蘇玲琅搖了搖頭,剛想說話卻又是一陣嘔吐,只把沈墨昀嚇得臉色大變。
“睿王爺!”李嬤嬤從後面追了上來,“王妃怎麼樣了?”
“琅兒喝了那桃花羹之後就一直在嘔吐,李嬤嬤,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沈墨昀回眸冷冷地掃視了一眼李嬤嬤,那冰冷嗜殺的眼神只把李嬤嬤嚇得往後退了退,“睿、睿王爺,那碗桃花羹並沒有什麼問題啊!”
“那爲何琅兒會嘔吐成這個樣子!?”沈墨昀繼續追問道。
“這、這……”李嬤嬤一時半會兒也答不上來。
沈墨昀冷哼一聲,轉過頭去將蘇玲琅打橫抱了起來,冷冷道:“李嬤嬤,若是琅兒出了什麼事兒,你就不要怪我不留情面了。”
李嬤嬤渾身一怔,不敢多話連忙跟着沈墨昀回了永和宮。
“怎麼回事?”太皇太后見沈墨昀抱着蘇玲琅,腳步匆忙地走了進來,語氣焦急地問道。
沈墨昀板着臉不語,李嬤嬤見狀忙上前說道:“太皇太后,王妃一直在嘔吐,這會兒許是有些無力了。”
看着沈墨昀懷中臉色蒼白的蘇玲琅,太皇太后凝眉沉思了片刻,朝李嬤嬤揮手說道:“嬤嬤,你去傳太醫過來。”
沈墨昀繞過太皇太后,抱着蘇玲琅往內室走去,將蘇玲琅放在牀上後,沉着臉色不說話。
太皇太后拄着柺杖緩步走上前,拍了拍沈墨昀的肩膀說道:“你是在生皇祖母的氣嗎?”
沈墨昀抿了抿脣,低聲說道:“皇祖母,琅兒她,對我很重要,我不能失去她……”
太皇太后嘆了口氣,“哀家知道。”
“從認識琅兒,到喜歡上琅兒,期間誤會重重,困難也重重,如今好不容易克服了所有的坎坷走到了今天,倘若琅兒有個三長兩短,我,一定會活不下去的……”
他微垂着頭,額前的碎髮擋住了他的雙眸,在額頭上留下一道陰影,撐在牀上的手緊緊地握成拳,身子也抑制不住地微微顫抖,這些都足以知曉他此刻所有的情緒。
他在害怕,他在擔心,他在自責。
太皇太后無奈地嘆了口氣,輕聲說道:“正因爲如此,所以哀家纔對你們兩個來之不易的感情感到珍惜,昀兒,你能將琅兒看得這般重要,哀家很是高興。”
以前她一直在擔心,沈墨昀這般冷淡無情的性子以及沉浸在血海深仇之中不可自拔,這些都會拖累他大好的人生,到後來琅兒出現,他一向淡漠疏離的臉上總算有了一絲笑容,身上也多了些人情味兒,無法否認的是,她心裡很是感激蘇玲琅,因爲是她把自己最疼愛的孫子重新帶回正軌,在處理事情時多了一絲冷靜和思考,最後也不至於釀成弒父的大禍。
“昀兒,有時候你要學會用另外一個角度去思考問題,有些事情表面雖是可怖,但只要仔細一想,禍也能是福啊。”太皇太后拍了拍沈墨昀的肩膀,滿臉慈愛地說道。
沈墨昀渾身一怔,擡起頭來看着太皇太后,“皇祖母,您、您這是什麼意思?”
太后笑而不語,沈墨昀還想追問,恰逢李嬤嬤帶着薛太醫走了進來,沈墨昀已是急迫地想要知道蘇玲琅的情況,也顧不得繼續追問太皇太后,起身將薛太醫拽到牀前,“王妃方纔喝了一碗桃花羹之後就一直嘔吐,你快看看是怎麼回事!”
“是是是。”薛太醫連聲應道,戰戰兢兢地上前,正欲伸手搭上蘇玲琅的脈是,沈墨昀卻忽地伸手製止了他。
薛太醫滿臉疑惑地回頭看着沈墨昀,“王、王爺?”
沈墨昀冷冷地掃視了他一眼,“給本王搭上手帕再把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