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良幾個人說江曉白的事情,石猴插不上話,在一旁喝悶酒,偶爾的,聶新永也會和他碰上幾杯。
石猴能看的出來,這位聶總似乎對他蠻尊重的,忍不住就偷偷問了聲,“聶總您的名字怎麼聽着這麼熟悉呢?”
聶新永笑着搖搖頭,“吳董的手下敗將,何足掛齒。”
石猴不依,聶新永解釋了句,“原湘火巨董事長。”
後知後覺的石猴開始吐槽,“成天和同學聊湘火巨的事兒,沒想到居然遇到真神了,失敬失敬。”
都是搞機械的,石猴所在東風零部件,其實只是東風康明斯下屬的一個企業,按照東風集團的架構,集團控股、事業部、子公司、子公司下面的子公司,屬於第四級單位,而東風越野車則是屬於集團直管。
從級別上來說,聶新永直接面對的是集團控股,和他們這個小小的司級單位裡面的小小技術員真的不應該有太多的共同語言。
他聶新永在資本市場上闖蕩的時候,石猴或許連高中都沒畢業。
可是,人生三大鐵,聶新永又不是不知道,吳良推了東風集團戰略投資部的飯局,專門和自己這位老同學聚會,可絕對不是那麼簡單的在老同學跟前賣弄一番。
是以,聶新永並不忌諱坐在他身邊的這個年輕人面前多說上幾句。
湘火巨的傳聞,石猴自然也是極爲關注的,號稱天朝最大的商用車集團,和自己所在的東風集團商用車事業部是直接競爭對手。
據公司內部傳言,在剛剛過去的零四年,東風商用車市場萎縮了20%,而湘火巨旗下的陝重氵氣則是逆勢增長了50%,這其中很難講沒有吳良的功勞,這兩項比較之下,自己這位老同學僅僅只是過了兩年多時間,就成長到了他們這輩子都無法望其項背的存在,要說一點沮喪感都沒有那纔是假話。
只是,自家人知自家事,石猴自認爲在學校的時候和吳良的差距並不明顯,那門熱力學基礎,要不是自己把卷子給吳良抄抄,他能不能順利的拿到學分還是兩說。
可是,話又說回來了,在學校的時候,別看吳良整天不見個蹤影,可是人緣真的是比他強太多了,幾乎跟誰都能攪和在一起。
畢業兩年,原本以爲遠在魔都柴油機廠的那位團支書,已經走到公司領導的崗位,算是最好的了,結果沒想到,吳良橫空出世,一下子就成了自己同學當中最閃亮的那一個。
用石猴在羣裡經常說的那句,“以前我覺得大家在一起都是沒事吹吹牛嗶,現在我才發現,你們是真牛嗶,只有我是吹牛嗶!”
真是,人比人,好吧,這玩意兒就不能比,石猴又想起吳良剛纔慫恿他的,忍不住發出求救信號,“聶老哥,您說,我要是搞個發動機零部件的公司,是不是也有搞頭?”
聶新永仔細想了想,反問他一個問題,“馬超你認識麼?”
“馬超?”石猴略微一愣,有些驚訝,“認識啊,他和吳良是一個宿舍的,聽說在洛城,離家近,沒出去混。”
聶新永神神秘秘的告訴他,“知道就好,回頭你問問他,就知道了。”
聶新永賣了個關子,這讓石猴越是心癢難耐,藉着催菜的功夫出去直接給馬超打了電話,當他得知,就連馬超的公司一年產值都好幾億了,他實在是有些無語,再回來的時候看見吳良的眼神都變了,這分明就是個送財童子在自己面前嘛。
吳良還沒意識到馬超給他賣了個底兒朝天,看見石猴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像極了多年未被寵幸的嬪妃,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弱弱的問,“沒喝好,再開一瓶?”
說起酒,馮老直接攔住,他給寇黑衣使了個眼色,寇黑衣將自己帶過來的酒拿了一瓶出來,馮老介紹,“我自己存的老酒,知道吳董你那裡存貨不多了,又給你帶了幾箱過來。”
吳良不是個有酒癮的主,但是他也明白,馮老能夠把他珍藏的老酒拿出來,那也真的是放了血的,忍不住樂道,“喲呵,今天是啥日子啊,給馮叔的老底兒都扒拉出來了。”
做酒的,自然是明白酒是陳的香,早些年,酒廠效益不好的時候,每年也能存下不少酒,放的時間一長,愈發的不想動,哪怕是企業最爲困難的那些時候也沒想着賣掉。
只是,存貨有限,真是屬於喝一瓶就少一瓶的那種。
每年過年,馮老也會從老酒當中重新裝瓶送出去一些,給吳良的,自然更是年頭更足的二十年的,只是這送着送着就沒了,僅剩的這幾箱也是想着該過年了,逮住吳良一次不容易,放在自己的車上抽空給吳良送過去,結果,沒想到在漢城遇見了。
酒瓶一開,這老酒的香味就逸散出來,聞着心醉,就連石猴這個不懂酒的人都忍不住的抽了抽鼻子,讚了句,“好香。”
這種香味不是茅苔的那種香的發膩的醬香,而是濃香。
聶新永是個喝家,乾脆將酒瓶奪過來,擺在自己面前,給吳良倒了二兩,石猴倒了二兩,剩餘的順勢往懷裡一裹,嘴裡吆喝着,“剩下這半瓶我帶走了哈。”
吳良還真沒料到聶新永會玩這麼一出,有些無奈的說,“給你勻一箱咯。”
石猴也不客氣,“還有我。”
吳良表示,“行,見者有份,馮叔,您這兒的老酒可真是好東西。”
馮老笑呵呵的點點頭,“回頭我再建個儲藏室,每年存一批進去,權當給我家那臭小子留點家業了。”
這是酒銀行的玩法,吳良想起這個,順口就提了一嘴,“秦風那邊的酒銀行你沒談合作?”
對於馮老來說,白酒銀行是歸攏資金的好辦法。
秦風在運作白酒銀行的時候,除了茅苔,五良液這樣的好酒之外,還有專門訂製的27斤裝的高端定製酒。
馮老爺子完全可以把酒寄存在秦風這裡,每年最多支出5%的利息即可,如此一來,也沒必要自己花錢存酒。
而對於秦風而言,總會有人對酒銀行不放心,想着存了一年了,贖回看看效果,這也是人之常情。
反正對於秦風,白酒銀行有吳良在背後支撐着,這根本就不是什麼大的問題。
而茅苔原本銷路就不愁,陳年的老酒,加上價銷售更不存在任何問題,唯一難受的是,有人贖回酒,他只能將贖回資金的那一部分酒纔能有銷售的空間,否則,到時候出現吳良這樣的大戶,提個一千萬的酒出去,結果發現秦風給酒賣了,那纔是開玩笑的。
馮老和秦凌秦風這些人也都熟悉,吳良問起來,也沒有隱瞞,“他那邊存的有,我這裡存的也有。”
酒銀行是個新鮮玩意兒,石猴不明所以,插話問了問,吳良爲其簡單介紹盈利的模式,石猴感慨的說了聲,“真是,有錢的越來越有錢,沒錢的越來越窮。”
這話,吳良不想接,聶新永在一旁很無所謂的表示,“你真要是想搞個零部件企業啥的,真的不難。”
聶新永這是基於對整個天朝的工業發展做出來的結論,身處內燃機行業,也幾乎不存在劣幣驅逐良幣的這樣一個過程。
這些企業,三包費用是一塊很大的損失,不管是發動機廠還是零部件企業,知道自家產品是一個什麼樣的東西,尤其是價值小賠償大的這種零部件,肯定會選擇國內最好的產品。
以發動機飛輪上裝的軸承爲例,這裡是變速箱主軸的支座,如果出現故障,在拖拉機上就得給大梁斷開,拆掉飛輪,換上新軸承,光是一個斷腰的工時費用就能達到一千,哪一家軸承敢在這上面弄虛作假,能給底褲賠掉。
所以,聶新永對於這個行業的看重也是如此,只要東西好,自然是有銷路,石申楊又是技術出身,真要是能生產出質量好的產品,靠着吳良的這幾家公司,起碼也能走向小康的路。
關注公衆號:書友大本營,關注即送現金、點幣!
他能提這樣的建議,算得上是順水人情,反正吳良話裡話外也有這方面的意思。
石申楊看看吳良,發現他沒有拒絕,也沒有反對,心知,這件事情成功的可能真的挺大。
吳良沒有拒絕的原因,之前,他交給李斌對於產品的任務,有兩大塊,一是國三發動機的研發,這一塊是和博世合作的,同時,待產品定型之後,也會引入國內的供方,諸如東方魯爾的新峰,拼一下中低端的市場。
另外一塊,則是發動機升功率的提升,這中間還包含了諸多的產品改進。
比如原來的衝壓件改爲注塑件,外觀沒太大影響的覆蓋件,也可以走這一條路子。
如果石猴真的要做零部件,太過專業的東西自然是難度太大,起點太高,資金投入上就有問題,能搞的起來的,必然是類似於罩子這樣的塑料件。
可是,塑料件這些東西,投入的成本真的不大,一臺注塑機,一套模具,買來原材料就能開幹,了不起壓上三個月的貨物,轉着轉着就轉開了。
至於利潤,那更不用擔心,原來是衝壓鋼板件,成本就比塑料件貴了許多,洛柴的成本優化,又不是不讓零部件廠家盈利,原來十塊錢的東西,現在只要八塊,洛柴就能省兩塊,而零部件廠的成本估計連四塊錢都沒有,這就是百分之百的利潤。
總而言之,找準切入點,零部件的買賣其實並不是不能做,洛柴周邊的那些賣蘋果的發展了十來年也都上市了,石猴只是一個實現財務自由的追求,真心不難。
話說到這份上,聶新永知道不能繼續往下說了,好在石猴又不是情商不在線,知道自己下來該怎麼做。
這貨拿起分酒器,直接來了句,“老吳,好久不見,來,令壺衝。”
令狐沖的結果就是,二倆下肚,這貨直接趴在桌子上了。
吳良很無奈的給張建建喊進來,兩個人架着給人送回酒店,十堰唯一的四星級酒店。
按說,吳良得給人送回家去。
不過,吳良知道的是,這位可是他們同學裡面結婚第二晚的一個,現在應該還是單身狗一枚。
這就是所謂的經驗主義害死人的最典型案例了。
第二天一早,吳良想着和石猴一起出發,結果,張建建過來告訴他,昨天半夜,他給同學送回去了,“他女朋友打電話,問這麼晚了跑哪裡鬼混去了?”
吳良聽的就是一頭冷汗,寒冬臘月的,幸虧他擔心他這同學晚上有個啥三長兩短的,特意安排給他要了個標間,和張建建住一個屋,果真,半夜這貨跑了。
喝醉酒的人,大凡都有類似的強烈的信念,死活都得回去。
而倘若,要是他一個人住的話,半夜跑到哪裡去,這誰能知道,萬一倒在荒草野地裡,後果不堪想象——誰說十堰凍不死人的。
шωш●тt kan●CΟ
十堰,雖然屬於南方,冬季最冷的時候也能到零下,冬日飲酒還是得注意一些。
吳良覺得有些大意了,給石猴撥電話,電話剛一接通,手機那頭就是一陣咆哮,“都知道喝多了,也不知道給人送回家?有你這樣的同學沒?”
對方質疑的語氣,讓吳良一陣錯愕——好久沒人敢給自己這麼說話了。
吳良想起天上九頭鳥的名言,再想起他從未聽說他還有這段註定沒有結果的感情經歷,也失去了計較的心思,連忙回話,“嫂子,對不住了哈,下回一定注意。”
沒想到的是,對方如同吃了木倉藥一般,“下次,再有下次就別出去喝酒了。。。”
吳良掛斷電話還有些懵,面對家長裡短的,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更爲無語的是,晚上吃飯完全給嫂子喊出來嘛!
撇開這小插曲,吳良吃過早飯,坐上車,跟聶新永一路趕到東風越野車公司的時候,已經九點,距離談判的時間也不過是超了十來分鐘。
吳良姿態擺的很低,可是面對,天朝這樣一個汽車工業的霸主,吳良實在是石更不起來。
在東風汽車公司門口迎接吳良的是,黨委樞機,副總經理徐坪,同時他還兼任東風汽車有限公司的董事、黨委樞機、副總裁。
這也是外界對於東風的稱呼,東風和東風有限。
年僅四十七歲的徐總,稱得上是東風汽車的少壯派,如果歷史未曾發生變化的話,時隔不久,他將成爲東風汽車的第五代當家掌門人,掌控着這個年產值超過四千億的汽車帝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