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人?”
陳安眼精芒閃爍,向着飛石來處大聲喝問。
同時,一個身材瘦高,穿着藏青色勁裝,戴着黑色獸首面具的人出現在他燭光照影的感應之。
獸麪人似乎知道陳安能看到他,語調陰鷙地開口道:“小丫頭,那些妖儡都是你殺的?”
妖儡?
陳安眉梢一挑,準確解讀了這句話所蘊含的信息,那些怪物真的是人飼養的,說不定是某種妖魔的變種,幽元天的天元術士們還真是敢玩啊。
不對,在山埋伏這麼多妖儡,這些人所圖非小啊。
飼養妖魔這明顯不是大宋國武者的手段,大宋國的武者雖走的是血脈的道路,卻不曾與外界的天元術士有聯繫,可見這飼養妖魔的人很可能是外來,他們來這裡做什麼?
這裡臨近荊門城,而荊門城又是嶺核心,京畿門戶,他們莫非是想謀國?
這一瞬之間,陳安思緒紛飛,幾乎把對方的圖謀想個完全。一邊想着,一邊也沒耽誤回對方的話。
“是我殺的,又能怎麼樣?”
“那……你去死吧。”
獸麪人的聲音陡然轉厲,於此同時,他一個跨步到了陳安的面前,右拳轟擊,左手暗釦。
技擊之術?
雖然對方一言不合既出手的做法有點突兀,但陳安經歷良多,倒沒有手忙腳亂。並在第一時間判斷出對方的手段並非預想的血脈術法或天賦神通,而是技擊之術。
他眼前不由一亮,說到底他骨子裡其實還是個武者,只是到了央界後,莫名流落到了昊天境,被亂七八糟的異仙術搞的暈頭轉向,沒脫離幾天,接着又輾轉東荒,整日裡與秘術神通打交道。
這方世界,倒是個講究技擊格鬥的地方,但他偏偏生做了大家閨秀,少於人動手。
而今竟見得有人揮拳欲與他肉搏,這簡直讓他有種他鄉遇故知的感覺。由是,他直接忽視了對方拳鋒蘊含的恐怖殺意,直接迎了去,同樣是一記步衝拳。
宮直拳向來連有後招,獸麪人自然也不例外,他腳步一錯,身形急速晃動,利用視覺錯位給予陳安一種分身的錯覺。
陳安自也不俗,於前進的過程旋轉身體,甩臂橫掃,管你是真是假,一併打了。
獸麪人身體一矮,借勢收拳的同時,暗釦左手以爪勁抓出,直奔陳安腋下。
陳安左手活絡,自腋下穿出,正對獸麪人攻來之拳,兩廂碰撞,如半空炸開一道霹靂,狂暴的勁力在兩人之間產生,炸得兩人各自後退一步。
獸麪人身形稍頓,似沒想到一個小姑娘竟有這般功力,但僅僅只是一瞬,他反應過來,繼續向着陳安撲去,雙手連推掌力雄渾如山,一體拍出。
陳安趁着獸麪人停頓的間隙,甩了甩手腕,他也沒想到獸麪人的力氣竟如此之大,剛剛算是吃了個小虧,不過他也因此看出了獸麪人的根底,對方竟是風屬血脈,速度加成於勁力之,瞬時爆發自己的冰爆還要強幾分。
眼見對方再次撲來,陳安的動作不由放慢了幾分。
對,是慢,慢到普通人都能看清他出手軌跡的程度,似乎空氣突然變得粘稠,一拳一腳都有巨大的阻力。且他不止自己慢,還帶着整個戰鬥節奏慢,獸麪人攻來的拳腳本勢大力沉,被陳安如此一陷,似是被人按了慢放鍵,顯得滯澀無。
獸麪人退後一步,意圖脫離這種緩慢,卻見陳安亦往前跟了一步,恰到好處地繼續糾纏了他;他不由再往後退了一步,陳安接着跟進,似乎是纏死了他,非破得其硬拼不可。
“哼!”
獸麪人大半張臉都籠罩在黑色獸首面具下,可luǒ lù在外的脣齒一緊帶着厚重的鼻音重重地冷哼了一聲,似有不悅,似有不屑。
他身形猛然一晃,連續向後退出三步,然後之前積攢的厚重勁力猛然爆發,震的想要跟進來的陳安身形一滯,被其徹底擺脫了糾纏。
緊接着,一層氤氳白光從獸麪人身亮起,轉瞬將他吞噬了進去,離開消失在了原地,於另一處地方顯現,一步跨出光暈,換了個方向再次向陳安撲殺而來。
並在感受到將要被陳安怪拳術吸住的時候,繼續閃爍跳躍於其他的地方,讓陳安疲於奔命地應付。
“砰!”
他時不時還炸開丹勁與陳安硬拼一記,靈活運用起了消耗戰術。
這麼下去不是辦法,陳安瞳孔微縮準確把握住了對方的消耗意圖。
對方身爲風屬血脈,速度快的驚人,並可以將這種速度疊加到勁力爆發,每一招每一式都勢大力沉,他必須同樣爆開丹勁乃至疊加冰爆才能勉強抵抗。
可時間終歸不會太久,只看誰最先支撐不住。
這個答案其實是顯而易見的,對方明顯達到七星的層次多時,遠不是現在的楚妍所能擬,算配合陳安的戰鬥意識,能準確擋下對方的每一拳每一腳,但這麼耗下去,最先撐不住的一定是楚妍這具先天羸弱的身體。
況且他還生生壓下了不少氣血之力,以防其暴動,若是自己本身氣息弱下來,不足以鎮壓這些不適,讓其一起爆發,那時候他將不戰自潰。
因此在抵擋獸麪人攻擊的同時,陳安眼角餘光開始四處掃視,尋求破局之法。
在獸麪人第十一次自陳安身邊閃爍而出,爆發丹勁欲與陳安再硬拼一記之時,陳安終於摸清了其進攻的節奏規律,並把握住機會,捨棄門,拼着硬挨一記的後果,以燭光照影術的尋蹤覓跡之法將其身形鎖定住,兩把冰刀同時攢刺而出,將獸麪人刺了個對穿。
成功了?
不對,這一拳以及這種質感。
對方打在自己身的那一拳竟只是疼,而未受傷,且自己插入對方身體裡的冰刀竟全無質感,好像是刺穿了空氣一樣。
陳安第一時間放棄手冰刀,反掌向另一個方位拍出。
“砰”的一聲,拳掌相較,一道身影漸漸在虛無凝實,正是獸麪人,而另一邊被冰刀刺穿的人型正緩緩消散,彷彿從來未曾存在過一般。
幻術!
這傢伙竟然是法武雙修,還修習了幻術。
“不得不說,小丫頭,你真的讓我驚訝到了,以這個年齡,掌握這等程度的技藝真的是不簡單,你那些只會使些爆發技的哥哥姐姐們強多了。”
藉着那一掌力,獸麪人輕飄飄地落到了陳安的對面,與之相對而立。
陳安玩味笑道:“你來與我鬥這一次,是爲了要誇獎我的?謝謝啊。”
獸麪人對他的嬉笑言語置若罔聞,只是道:“其實你還可以有一個選擇,那是加入我們,妖儡的事情,我們可以既往不咎。”
“那一定是需要付出一些代價和保證的吧?”陳安嘴角扯高,直視對方。
“不錯,但也不用這麼麻煩”,獸麪人從懷掏摸出一顆青色丹藥對陳安道:“你只要吞下這個,我認定你是我們的一員。”
“否則呢?”
“否則?自然是死。”
“我覺得……還是你去死吧。”
陳安一步跨出,手冰雪在刀qiāng劍戟的形態變幻,最後變成了一柄似劍非劍,似刀非刀異兵器,他持拿着向獸麪人再次撲殺而去。
“冥頑不靈,”獸麪人搖頭嘆息,然後張開雙臂似擁抱死亡一般,高喝道:“無盡。”
嗚咽的風,彷彿陡然被擠壓一樣,變成了一條條鋒銳的飛刃。然後這些飛刃高速旋轉着,向撲來的陳安絞殺而去。
陳安不得已停下,手的異冰刃,頃刻融化,又凝結成一把全身盾牌。
“咄咄咄咄……”的聲音不絕於耳,陳安將自己包的跟個蠶蛹一樣,可即便是這樣,他的“殼”,也在不斷的變薄變脆,好像蘋果核一樣,即將展現在世間。
他經驗極度豐富,都不用思考前後,本能地雙手一合,手冰盾率先爆開,又接二連三地炸出冰爆,冰風暴在利刃風暴攪動,兩者在瞬息之間同時歸於平息。
“你想象的還要棘手。”獸麪人語調低沉,並向着陳安再次擡起了手。
對此,陳安一笑道:“不陪你玩了。”
嗯?獸麪人嘴角一平好似想到了什麼,放下手動作,腳步一動來到了陳安身邊,向着陳安伸手一抓。這一抓竟從陳安身直接透過,後者的身體如水倒影一般泛起漣漪破碎消散。
只留一個聲音嘲弄道:“別以爲只有你會幻術,這東西我也會。”
燭光照影,視覺錯位。
已經可以稱之爲神通的高品秘術,每一個都不是那麼簡單的。
“的確不簡單,但你以爲你真的能跑得掉嗎?我們走着瞧吧。”
陳安已經走出了五六十步,獸麪人的聲音卻依然在他耳旁響起,對此他倒沒有什麼驚,風屬血脈者或秘術師有太多的辦法可以做到這一點,可不代表他一定能找到自己。
沒想到,這方世界真正的七星竟然強到這個程度,法武雙修,算去到央界之天象巔峰,恐怕也差不了多少了。
陳安一邊調理內息,一邊如實想着,他可不覺得自己擁有武道宗師的戰鬥意識可以小覷所有人了,楚妍的身體畢竟只是個半吊子,且強化時間太短,現階段打不過那獸麪人是打不過,沒什麼好丟人的,任何事情都是不能一蹴而的,要學會循序漸進。
只是這傢伙驅走了所有的青鱗怪獸有點給他添堵,好在他也不是非得指望這玩意晉升。
用燭光照影術確定遠離了那獸麪人後,陳安找到一個還算安全的凹壁,他動手又將其挖深了點,然後整個人縮到了裡面。
接着從懷摸出了那枚得自楚寒的綠色身份銘牌,並劃破手指滴了一滴血去。
無量劫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