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就是瓊華聖域?”
陳安面色有些古怪。
“怎麼?”
青木面色不變似乎對陳安的反應早有預料。
“一個學術性的鬆散組織,我還以爲會很有學術氛圍。”
青木搖了搖頭,平靜地講解道:“起初是的,但後來隨着地上仙朝的建立,末劫的到來,爲了平衡各方,學宮與遠古時期的某些隱秘結合,成爲了眼前的聖域。在避難星空之時,這些隱秘的本質幫助了我們不少,所以就這麼維持了原貌。”
關於哪些隱秘的本質,青木沒有講解的很詳細,或許是認爲以陳安目前的位格不便知道。
陳安對此也沒有多問,似乎很安於現狀,跟着他走進聖域之中。
“在末劫之中,聖域很多區域遭遇了污染和毀壞,許多地方就是我們也不敢輕易過去,大部分時候都只在固有的一片安全地域活動……”
一邊走着青木一邊爲陳安講解一些聖域中需要注意的事項。
陳安不動聲色地將燭光照影術的威能開到最大,一眼望去,竟然沒有看到這聖域的邊境,不禁有些咋舌。
要知道現在的他若全力施展燭光照影術可以將整個中央界盡收眼底,藉助欺天瞞地法的放大,他甚至可以做到一界之中無處不在,擁有乾元仙帝的某些威能。
儘管如此,他都不能將這瓊華聖域全部覽盡,就算是有着某種特殊禁制的限制,也可以想見這裡的地域究竟是何等的遼闊。
或許是看出了他的疑惑,青木笑着道:“這裡畢竟埋葬着一段歷史,又融合了遠古一些隱秘的本質,儘管只是一處秘地,卻有着超越諸天凌駕萬界的位格,自有一份神異在其中。好了我們到了,這裡就是天機宮。”
陳安正安靜地聽着,一副若有所思之色,聞言愕然擡頭,只見一座佔地面積頗大的宮殿羣出現在眼前,只是這瓊華聖域傳說中的五大宮殿之一,卻並沒有想象中巍峨肅穆,也沒有任何足道的富麗堂皇,入眼處只是一片年久失修的宮牆。
其中建築的確龐大,但卻顯得異常的陳舊,殘垣斷瓦隨處可見,裂痕青苔也是爬滿牆垣,只第一眼入目,陳安就有一種這裡隨時可能坍塌破碎的感覺。
“這……”
“這就是當年那場大戰的結果,”青木對陳安異樣表情毫不在意,貼心的解釋道:“聖域之中本擁有七七四十九域,九九八十一宮,其中三山域和五方宮最爲特殊,都和遠古某些奇蹟相融,可就是這般也承受不住末劫的輻射影響,甚至因爲本身的特殊在末劫中更是被特別照顧的對象,被毀壞的非常嚴重,而又是因爲其本身的特殊,很難修復復原,最後就成了你所看到的這般模樣。”
青木頓了頓,摒棄了語氣中不自然帶上的些許惋惜,繼續道:“其實當初整個聖域都在末劫中崩潰了,三山域全然不存,四十九域也只有十餘域還算完整,其他的要麼破碎,要麼徹底消失。八十一宮倒是大半保存完好,只有最著名的五方宮受了些損壞,五方宮裡天玄宮徹底變成了廢墟,天絕宮和天缺宮坍塌近半,天機宮因爲宮主力量的留存還算保存完好的,只是時常被封印中的天玄術士衝擊,才搞成了現在這個樣子,五方宮中唯有天元宮,因爲當初的天元術士在末劫爆發之前就出走失蹤,沒有參與末劫之戰,完全保存了下來。”
“天玄術士的衝擊?”
陳安心中發寒,那個製造末劫的恐怖存在,不止時常衝擊封印,聽青木的意思,對方離徹底脫困還不遠了,那到時候會不會又是一場末劫?
青木點了點頭,又提前陳安所想的地道:“是啊,說起來天機宮算是聖域最危險的地方之一了,一個應對不當,就又一場末劫的來臨,目前集合十二廷衛的力量還能勉強壓制,但未來卻是不一定了,所以需要你快點成長,加固封印,阻止末劫。”
面對如此期許,陳安好一陣嘀咕,趕緊轉移話題,看向天機宮前一道熟悉的身影,半真半假地驚異開口道:“鬱教習?”
那人一身青衫,面目雖算不上英俊,卻比青木還多了幾分灑脫,聞聲看向陳安笑道:“你終於來了。”
陳安早知鬱劍青身份,心中又聯想到自蘇晗處得來的有關雲天宗和瓊華聖域的關係的信息,對鬱劍青爲何能在瓊華聖域出現有了幾分瞭然,但卻不知爲何對方要站在這天機宮門口。
左右他現在無所顧忌,於是直接問道:“教習爲何在此處站立。”
鬱劍青先向青木行了一禮,聽聞陳安問詢,毫不見外地從頭解釋道:“雲天宗和聖域本屬一脈,譜系相承,自然承擔了迎接主脈迴歸的重任,早些年鬱某浪蕩天下,不務正業,後幡然醒悟才決定承擔起先人的使命迎奉主脈,奈何星路縹緲,主脈無跡可尋,還是多虧了你這位天機的存在,才能讓主脈自動迴歸,全了雲天宗上下十七代人的夙願……”
陳安心知對方在解釋爲何有崑崙書院教授之事,也不打斷,靜靜地聽着對方又言道:“迎回主脈後,大家本以爲可以安心做學問,卻又聞末劫之事,雲天宗一直爲正道巨擘,承擔着天下安穩,怎能置身事外,因此特來請命,希望能貢獻自己一分力量。”
這些話他說的大義凜然,從其守護中央王朝兩個甲子又灑然放下權利名位的舉動來看,陳安也相信他的確是那種心存正氣,時刻以天下安危爲己任的人,但……
爲什麼要和我說?
陳安不動聲色地瞥了一眼旁邊老神在在的青木一眼,心中直想罵娘。
武者確實不像仙修一般要遵循因果業報,但也有不違背武道本心的限制。
雖然因爲每個人武道本心不一樣,或求爲國爲民,或求名利權位,或求武煉巔峰……無有因果之報,無有正邪之念,使得這個限制很小,只需遵從心願就可以無有掛礙,但限制終歸是限制。
就好像是陳安,求的就是一個念頭通達,有仇報仇,有恩報恩,平時還沒有什麼,可此時曾經與他有過教授之恩的鬱劍青跑到他面前將了這麼一番話,這恩是報還是不報?
報的話可能會把自己給陪進去,不報的話又沒辦法念頭通達。
對方最高明的還是隻訴平生之志,並沒攜恩圖報,讓他想找個由頭搪塞敷衍都做不到,或許可以當做沒聽到,假裝路過,可武道初心上總歸會有一道瑕疵,但真要就此頭腦一熱答應下來,他又有些心不甘情不願。
陳安正自爲難間,青木開口道:“敘舊之事日後再言,現在還要帶嗣主往天機宮一行。”
鬱劍青似乎全然沒有發現陳安的爲難,只是在直抒平生報復,聽得青木所言,有禮有節地讓開道路:“青木大人請便。”
越過鬱劍青,青木沒有回頭,直言道:“你也不要有太大的壓力,這些年我們的封印還是很得力的,爲你爭取個千兒八百年時間不算什麼。你過去的經歷我也看過,資質上乘,有這近千年的時光,想來突破到與上代天機宮主近似的程度不算什麼難事,接着祂老人家留下的封印將‘末劫’再封印數個紀元完全不成問題,此間你還可以慢慢成長,直到擁有徹底解決末劫的能力爲止。”
“謝您擡愛。”
陳安面色鬱郁,這落在青木眼中並沒有讓他有任何的不悅,相反,他還很欣慰。在瓊華聖域之中,他雖未與陳安見過面,卻對其觀察良久,知道這種人爲人謹慎,凡事都不可能答應的太痛苦,但什麼事一旦答應下來必然踐諾,最是可靠不過。
所以很多事情不用急,慢慢來,總歸會有好的收穫。
進入天機宮後,兩人各有心思,漸漸沉默,不再說話。只是越往裡走,陳安心神便繃的越緊,思緒從之前的一些事情中拔出,漸漸落在前方的正殿之中,在那裡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大恐怖之意,隨着他的走近,越來越濃郁。
就好像那裡深藏着一股能夠毀滅世界的力量。
陳安碧落三境巔峰的修爲,僅僅是面對一縷逸散的氣息就被狠狠壓制,運轉不暢。
“沒關係,習慣了就好。”
青木轉首衝陳安溫和一笑,頓時他體內幾欲窒息的感覺瞬間退去,內息流轉又恢復了正常。
“那就是被封印的天玄術士?”
陳安有些心有餘悸,他也算是見多識廣了,以他現在碧落三境圓滿的修爲就算是直面造化,也不至於如此不濟,那位天玄術士應該是已經徹底脫離命運長河達到了清淨自在的層次。
“只是一些逸散的氣息,宮主的封印比你想象的要堅固的多。”
青木面色倒是正常,四下看了看,在距離正殿較遠處爲陳安找到了一處偏殿,道:“你先在這裡稍歇,我們要去天元殿中碰個頭,把你的事情確定下來。”
說着青木的眼中似有利芒閃過:“本來我們打算的是慢慢引導,卻沒想到發生了‘白虎’的這件事,無奈之下,只能先明確你的身份再說了。等到你的身份確定下來,就是聖主親至,也不敢有所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