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如梭,一晃五年。
五年之後,陳安的仙府已經煉製了個七七八八。
原本煉製仙府動輒百年千年,這點時間絕對不夠,畢竟有許多細微處需要修飾。
可還是架不住陳安扭曲規則,他一面用欺天瞞地法增加工匠們的工作效率,一日當百日用;一面使用愚神弄鬼術篡改相關人員的感知記憶,讓他們不覺得自己有什麼特別的。
於是纔不過五年的時間,偌大的仙府就初具雛形。
當然,還有很多防禦法陣,及一些陳安設想中的特殊設施沒有完善,但卻是來不及了。
這一日,羅煜再次登門,卻是來告知陳安,近日就會進入金凰峰的山腹之中,開始之前商量好的煉丹事宜。
這五年時間羅煜利用陳安給予的那枚十九紋的水屬性道丹,成功晉升到了羅天上仙的境界。
他身上的劫數,自然也隨之刷新,再需考慮,也是十萬年後的事情了,可架不住背後大勢的推動。
原本的合作伙伴不是說拋棄,就能拋棄的了的。
沒辦法,他自然還要繼續參加這次冒險行動。
但好在實力上升了一個臺階,便也更有了幾分自保之力,不再有之前那副苦大仇深的樣子,見了陳安就直接開門見山地道:“不知陳師兄準備的怎麼樣了?如果沒有什麼還需要交代的,我們這就啓程吧。”
陳安故作坦然地道:“本來就沒有什麼好交代的,如今你我皆爲羅天,地肺威脅大降,此次去去就回,那就更沒有什麼好說的了,這就走吧。”
羅煜雖知道陳安寬慰的話語居多,但也十分受用,想那地肺對於普通仙人,或是普法正仙,可能會比較危險,但對羅天上仙而言,只要小心一點,未必不能出入自如,還真沒有什麼好擔心。
於是也是灑然一笑,當先帶路和陳安一起從莊園飛出,直奔金凰峰山腳下一處隱秘之地而去。
很快兩人在一樹林陰翳處落下遁光,羅煜從儲物空間內拿出兩隻不知什麼材質製作的神獸面具,遞了一個給陳安。
“把這個帶上,可以遮掩一些身份信息。”
陳安心裡一囧,表情有些奇怪地道:“師兄前去聯絡人手,莫非還不知這些人的身份不成?”
羅煜似早知陳安有此一問,面色不變的解釋道:“組織發起人,我自然都知道他們的身份,可他們各自帶來的丹師就不是太清楚了。至於你麼,雖然此時在宗門中名聲不小,但在外人面前還是遮掩一點的好,而我則是跟着應個景。”
聽他大咧咧的承認會有“外人”在場,陳安心中就已經有數了,不再多話,順從地自他手中借過那張面具。
他在帶上之前,將之翻轉過來看了一眼,竟是一隻夔牛,嘴角不由扯了扯,有心想要和羅煜換一個。竟發現他已經將自己的那張面具帶在了臉上,且竟是饕餮兇獸的面容,一張羊臉尖瘦,比這夔牛還醜,由是心想,算了算了,也就是一時之事,就不要計較這麼多了。
等他也帶上面具後,羅煜帶着他捨棄飛行徒步而走。
陳安下意識地擡頭看了羅煜一眼,發現他那面具不知何時生出了一個黑色斗篷,將他全身都給籠罩住。這斗篷神識不透,根本無從分辨面具後面的究竟是什麼人。
他再審視自身,竟然也是一個樣。
眼中不由好奇地升起兩團燭火,頓時斗篷下的羅煜倒映在了他的眼中。
看來所謂的神識不透,指得是一般神識,燭光照影術融合了破滅法目,卻不是這種東西可以輕易遮蔽的。
兩人行了約莫百十里,在一處還算空曠的平整土地上,匯合了另外的六人,這六人修爲不一,但清一色都是黑色斗篷神獸面具。
羅煜帶着陳安進到場中,也不和任何人說話,就這麼在一邊站定。
那六人自然也沒來招呼他們,一衆人等好像互不相識,場中氣氛莫名沉靜。
陳安百無聊賴,乾脆用燭光照影術打量起場中諸人。
倒不是他想要破壞規矩,只是天生謹慎的性格使然,況且他早也注意到了,自從他和羅煜至此,時不時掃過的神識就不下七八次。大家都是如此,又有什麼好守禮的。
他首先看向右邊角落裡的兩個人,從站位來看,他們應該是一起來的,一者帶着麒麟面具,一者帶着應龍面具。
麒麟面具下是一個脣上有着濃須的方面中年人,有着太乙真仙的修爲,至於應龍面具者則是個鬚髮皆白的老頭子,修爲僅是普法正仙。
而他兩人身上,有着腐朽氣息纏繞的那個卻是前者,也就是說那濃須中年人才是化塵劫將近,急需度厄金丹的存在,至於那個鬚髮皆白的老頭子,卻是他帶來的丹道宗師。
在仙界不是看着年輕就一定年輕的,外表樣貌只是個人要求,或是對生活的態度。
那濃須中年乃太乙真仙的修爲,百萬年才經歷一次化塵劫,眼下劫數將近,也就是說,他起碼得百萬歲往上了。而那帶着應龍面具的老者,才普法正仙的修爲,一萬年一次化塵劫,就算前期容易可以輕易度過,但也沒聽說過有幾個普法正仙可以度過一百次化塵劫的,甚至度過三十次的都少有。
這兩人,陳安都不認識,也不知是“外人”,還是周天劍宗其他峰上的人,因此只是略作打量就移開了目光,看向了另一邊站在一塊半人高岩石旁邊的兩人。
這兩人分別帶着白澤和朱厭的面具,白澤同樣是個鬚髮皆白的老人,擁有太乙真仙的修爲,讓陳安對這個聚會不由高看了一眼。
至於那個朱厭卻也讓陳安有些驚訝,沒想到竟是個大乘期的妙齡少女,這少女在面具之後還做了一層掩飾。
陳安不想表現的太顯眼,於是沒將之也給破開,注意力卻是轉回了“白澤”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絲腐朽衰敗的氣息。大概可以就此判斷這老者衰劫將至,而大乘期的少女則是他帶來的丹道宗師。
這兩人陳安也不認識,對他們的身份也無從做出判斷。
於是他對這一老一少也只是掃了一眼,就看向了最後兩人。
這兩人分別帶着檮杌和窮奇的面具,都是羅天上仙的修爲,各自站在一邊,當不是一起來的,那麼按照羅煜的說法,他們應該既是丹道宗師,又是劫數將近。
而陳安剛掃了一眼,卻是驚訝的發現其中一人他竟然認識。
那個帶着窮奇面具的竟是羽熠殿第一房的執鼎者計嘉。
陳安有些愕然,這傢伙也劫數將近了,看不出來啊,其身上沒有半點腐朽氣息出現。
但他也不敢就此確定,對方是羅天上仙,化塵劫十萬年一次,一般腐朽氣息的出現都是百年以內,他要是想提前個千兒八百年的先將之備下,也符合情理。
話說回來,這化塵劫真的是恐怖如斯,就算是強如太乙真仙也是畏之如虎。
陳安爲了研究度厄金丹的煉製方法,對這化塵劫還仔細的研究過一陣。
這化塵劫主要由衰劫的方式表現,不止是肉身的衰老,也是精神的衰老。
此方世界的仙人身軀,不是陳安所認知的仙軀,而是一半血肉,一半由純粹能量組成的半靈體。再加上無處不在,濃郁無比的仙界仙靈氣“浸泡”,幾乎是永恆存在,不會腐敗。
可隨着修煉者修煉法則之力,在各種法則之力的沖刷下,“浸泡”的仙靈氣會短暫的褪去,將這靈體暴露在“乾涸”的地帶,隨之“缺水”導致衰敗。
同時在極致法則之力的沖刷下,時間以及其他感知觀念都會有一定程度的淡化,這種感知的淡化,使得修者精神處於一種孤寂狀態,更加加速了那一“缺水”腐敗的速度,於是衰劫形成。
理論上身體所蘊含的能量越大,衰劫的體現越緩慢,畢竟越堅固的東西越難被腐蝕。
所以羅天上仙比普法正仙需要面對化塵劫的時間要長,而太乙真仙又比普法真仙需要面對化塵劫的時間要長,至於萬年、十萬年、百萬年雖只是個虛數,但實際也相差不多。
且自己的身體自己最是清楚,計嘉能提前感應到自己衰劫的到來似乎也不算什麼值得驚訝的事情。
陳安又轉首看了一眼那個“檮杌”,發現也是陌生面孔的漢子,便不在注意。
原本他以爲這是周天劍宗組織的行動,當會見到許多熟面孔,可結果除了個計嘉,其他人他竟全不認識。
當然,陳安進入周天劍宗也不過三四十年,連金凰峰的人也未必能夠全部混個臉熟,就更別說其他的人了,即便用燭光照影術看清了他們的樣貌,似乎也沒太大的用。
正如此胡思亂想着,陳安忽然心中一動擡頭向天空看去,只見三道人影緩緩自遠處飛來。
兩點燭火自陳安眼中燃起,使得他的目光如利劍一般穿透一切虛妄,最終落在爲首一人的面容上。
而當看清這人的面容,陳安整個人都愣住了。
這人他竟然也認識,而且才見過沒多久,卻是金凰峰的峰主瞿青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