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會上,珠光寶氣,燈火輝煌。
只不過,再耀眼的珠寶,多璀璨的燈光,也掩蓋不住蘇嫣然奪目的風采。
一曲古樂彈完,衆人都是如癡如醉,端酒杯的忘記了喝酒,跳舞的也止住了舞步,不少人心中都是暗道,看來古人說的什麼繞樑三日,餘音不絕的情況,也多半是有的。
蘇嫣然一雙妙目看是凝望着古琴,全神貫注,只是不經意的望向了門口的方向,林逸飛和她跳了一首曲子之後,就低聲說有點事情,出去了一下。
他其實並不會跳舞,不過還算看過幾眼,多少理解一些,跳舞的舞步無疑比四象歸一的四象二十八步簡單了很多,林逸飛舞步大方帶有灑脫,剛健中帶有輕柔,一曲伊始,竟讓很多人認爲他是舞蹈學院畢業的。
舞蹈固然在於舞步,但更多的卻是那種氣質,他一拉住蘇嫣然的玉手,腳步一動,衆人已經忽略了他的衣着,忽略了他的看似平凡。
夢幻的燈光照耀之下,所有的光彩光環光暈都是圍繞着二人,大家都覺得,這分明就是白馬王子和灰姑娘的翻版,也就是白雪公主和灰小子的愛情故事嘛。
看到方公子已經不見,蘇嫣然對於即將發生的事情多少有些瞭然,她雖然平日沉默,但是一點不笨,不過她多少還是爲林逸飛擔心,也覺得方雨楊沒有什麼大錯,只是希望林逸飛沒有緣由惹不必要的麻煩。
對於方雨楊的殷勤,她說不上感動,也沒有什麼討厭。這種人實在太多,你如果一個個厭惡下去,那只是自尋煩惱,所以她就保持着一種禮貌的距離。不露聲色地拒絕,她很希望這個方雨楊聰明一些,能夠知難而退。
只是讓她沒有想到的是,他是有可能要追求,沒有困難製造困難也要追求。九百九十九朵玫瑰,聽起來真的好浪漫,蘇嫣然卻是一點不覺得,和喜歡的人在一起,就算看到一根草,一滴露珠就能察覺出其中的生機勃勃,心跳的感覺。如果不中意某個人,就算把一座玫瑰園放到面前,又能如何?
愛情不是做作,是發乎自然,蘇嫣然堅信這點。
看到林逸飛緊密的時候,蘇嫣然終於放下心來,劃弦一撥,‘錚’的一聲響,聲音彷彿高高的拋了去,轉了幾轉,宛如平靜的湖面丟下一塊石子,波紋慢慢地盪漾開來。
又過了片刻,潮水般的掌聲響了起來。衆人只能用掌聲表達自己心中的喜好,彷彿其餘世俗的語言,已經不足形容琴聲的美妙。
本來有幾個人想要說一聲,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聞,可是轉念一想,還是太俗。很多時候,很多語言,你第一次說有振聾發聵的作用,可是反覆的使用,那就是有些特意讓人反胃的深意了。
蘇嫣然又站了起來,躬身謝過了掌聲,推脫有些累了,無視母親帶有暗示的眼神,又走到了林逸飛的身邊。
她不是表達自己對林逸飛的好感,只是覺得,呆在林逸飛的身邊說話,總比應酬那些無聊的吹捧,有趣的多了。
有些人天生就是外交家,可以把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在自己身上,蘇嫣然不是,她其實只希望生日晚會,有幾個談得來的就好,可是母親不同意,蘇母顯然已經把這個晚會當作一場交易,或者有什麼生意場上的目的,她當然不喜歡林逸飛這種窮小子,可是讓她奇怪的是,方公子難道生氣了,怎麼已經不見蹤影?
“阿水好一些了沒有?”蘇嫣然低聲問道,舉着酒杯,禮貌的和客人打着招呼。
“方公子比他要慘。”林逸飛輕聲回道。
“你打地?”蘇嫣然可以說是很清楚林逸飛的武功,“他打傷的阿水?”
“原來你已經知道。”林逸飛笑了起來,目光卻是落在了兩個外國人身上。
一個人看起來年紀五十左右,腦袋和球一樣,上窄下寬,看起來像個拖油瓶,一雙眼睛很大,有一種淡淡的藍色,他正在低聲的和蘇父講着什麼,蘇父神色有些愕然,另外一個一頭的金髮,衣着得體,看起來孔武有力,正在和一個女郎談笑風生,彰顯自己的幽默。
“阿水又不是小孩子,走路怎麼會摔跤,再說有你這個國手在,普通的跌打損傷算得了什麼?他不能來,多半是破相了,不好意思來吧?”蘇嫣然這樣推測着,卻已經順着林逸飛的眼光望去,“逸飛,你認識那兩個外國人?”
“不認識,只不過,”林逸飛話題一轉,“你說的不錯,剛纔我出去的時候,聽到方雨楊的幾個手下說,的確是他們打的阿水,我只不過小小地教訓了他們一頓。”
“那方雨楊呢?”蘇嫣然急聲問道,看到林逸飛望了自己一眼,蘇嫣然立即解釋道:“我不是關心他,我是怕你打了他,你會有不少麻煩。因爲他家的後臺不小,就算我媽,都想要巴結他家呢。”
“我沒有打他,”林逸飛搖頭道,“可是他現在也絕對不好過。”
“爲什麼?”蘇嫣然奇怪問道。
“他竟然練了一種罕見的內功,”林逸飛壓低了聲音,“那種內功其實只是女子才適合修煉,他修煉的後果其實很嚴重,本來還不到爆發的時候,可是他和我握手,有意傷我的時候,我只不過激發了一下。”
“那他會怎樣,會死嗎?”蘇嫣然失聲問道。
“死倒不會,”林逸飛嘆口氣道:“如果任由他練下去,我恐怕他必死還難受。”
蘇嫣然一驚,半晌才道:“他罪不致死。”
“害他的不是我,”林逸飛搖頭道:“害他的是教他練內功的那個人,有兩個理由,第一,教他內功的是個女子,不知道這種心法的特異之處,第二就是,教他內功的,就是想害他。”
蘇嫣然嘆口氣道:“逸飛,你還是沒有改變以前的謹慎,只不過事情總是需要這麼勾心鬥角嗎?”
林逸飛笑了起來,很譏誚,“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這就是江湖。江湖由不得你做主,我能做到的,只不過避免自己受到愚弄和傷害而已。”
蘇嫣然搖搖頭,笑了起來,“反正我也不能幫你什麼,你只能自己小心。”
“誰說你不能幫忙,”林逸飛眼光又落在那兩個外國人身上,“他們嘰裡咕嚕的說什麼,我怎麼一點也聽不懂?”
“他們是美國人,說的是英語,”蘇嫣然上下大量了他一眼,“原來你一直偷聽他們的說話,隔着這麼遠,我可聽不到的。”
林逸飛笑笑,“你家和外國人有交往?”
“也算不上什麼交往,生意上夥伴吧。”蘇嫣然搖搖頭道,“我不喜歡大家天天除了生意,就是談錢什麼的,他們好像是我爸在出國的時候認識的,可能找我爸爸商量些生意的事情,怎麼了,林大老闆,自從開了藥廠之後,突然對談生意感興趣了?”
林逸飛笑了起來,“我敢打賭,他們不是在談生意。”
“爲什麼?”蘇嫣然很奇怪。
“談生意都是和氣生財,用不着面紅耳赤的,”林逸飛判斷道:“他在求你爸一件事,而你父親不肯。”
他話才說完,蘇嫣然就看到父親連連搖頭,不由有些好笑,“你關心他們幹什麼。”
林逸飛眼中閃過一絲光芒,想要說什麼,終於忍住,喃喃自語道:“他求你爸的到底是什麼事情?”
“我去問問。”蘇嫣然聞琴絃而知雅意,聽出了林逸飛的言下之意,已經向那面走了過去,林逸飛並不阻擋,那個拖油瓶腦袋的外國人看到了蘇嫣然,突然眼前一亮,張口別特佛,閉口完得佛的,好像是那個寺廟出來的高僧,林逸飛以自己粗鄙的英語水平,也聽出來,他是稱讚蘇嫣然的美麗出衆。
外國人和中國人不一樣,什麼甜心、親愛的、大令、你真漂亮什麼的張口就來,寫信亦是如此,如果是個中國人這麼的說話,你要不是追求人家姑娘,那就得說你耍流氓,林逸飛來了這麼久,倒也見怪不怪。
蘇嫣然竟然也是用英語作答,彬彬有禮,二人聊了一會,蘇嫣然點點頭,那人大喜,擁抱了蘇嫣然一下,只不過好在沒有什麼過火的舉動。那個拖油瓶又走到那個金髮的外國人身邊,擊掌稱賀,只不過林逸飛看到,那個金髮外國人的表情顯然很淡,提不起興趣的樣子。
蘇嫣然和父親談論了幾句,語帶懇求,聲音雖低,距離很遠,林逸飛卻是聽得清清楚楚,“爸,他也是個科學家,有點奇談怪論不足爲奇,你就給他個機會吧。”
蘇父顯然對於女兒言聽計從,本來緊繃繃的臉上露出笑容,“可是今天是我女兒的生日,讓他說什麼科學發明,不倫不類的。”
“沒有關係,”蘇嫣然撒嬌起來,“爸,只此一次!”
蘇父無可奈何地點點頭,“好,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