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燦和劉晨等人分開後,並未進入開封城,而是在這城牆外頭溜達了起來,一時在護城河邊瞧瞧,一時在樹林裡東張西望,好像是在尋找什麼。就這麼一直到了中午時分,他再次回到了河邊,趴在河邊認真地洗了洗臉,把凌亂的頭髮束好,努力使自己變得更秀氣一些。而後又在林子中尋了一處便宜的地方,把身被汗漬浸溼的短袖褲褂換成了秀才青衫。
等範燦再次出現在開封大街時,已經完全換了個人似的,雖不說是一個翩翩美生,但是也是面如冠玉,清秀的很;他走過去,只讓他身邊經過之人莫名地感覺到有一股清爽之氣,十分的親近;此刻臉的微微棱角更是讓他清秀之外別有一股陽剛之美。原來範燦稍稍洗去了胡云給他打的易容膏,讓面目稍稍變化,與前幾日已是大有不同。且不說裝束各異,只這面目就大不相同,範燦看過郭信搶奪來的畫像,面還是一副的緊身打扮,而且面目十分的普通,一點沒有什麼特色,也許這也是章幫盛之輩沒有特別注意他的原因;而此刻經過範燦的稍稍用心裝束,那股與衆不同的生氣質已經微微凸現出來,大是不同。
離開村子的時候,範燦知道自己的面目太過吸引人,才讓胡云給自己易容的,掩去了眉目之間的棱角,也掩去了眸子間的逼人靈氣,而且那股由內而外的瀟灑陽光也被範燦盡力地從言行之間抹去。只是這易容膏由於時間過長,已經慢慢開始失效,而且此時範燦又必須躲過黃河幫的騷擾,這才悄悄把易容膏洗去了一些,稍稍還原了一些面目。整個人比日前清爽了許多。雖然所過之處引來了不少人的主意,但是並未有轟動之感,人們只是從直覺中得出這是一個完全沒有酸氣的生。雖然不免多看幾眼,但而後便各行各路了。
範燦自然不在乎衆人目光,自顧自地到東大街尋了一處小客棧,開個房間住下。之所以選這裡,是因爲這東大街和清水大街一縱一橫地連在一起,這客棧離清水園不遠,便於行動。
安頓好之後,範燦吩咐店主準備了些簡單食物,便抵過午飯了。吃過飯之後,範燦也沒出去,就在自己房間裡睡開了,畢竟這兩日東奔西走也累得很。在心裡琢磨了一下自己的計劃,睏意涌來,範燦便迷迷糊糊地睡過去了。直到黃昏時候老闆前來叫飯,範燦才醒過來,洗了把臉。看到老闆衣服年輕人怎麼如此嗜睡的表情,範燦心底不由笑了笑——以自己這兩日來的作息習慣看,似乎真的成了晝伏夜出的夜貓子。
吃過飯後,範燦向向店主打聽一番,便向着開封繁華之處的夜市趕去。去得快來得也快,並未耽誤多少時間,回來之時,手已多了幾個不大不小的布袋。回房把自己包袱裡的東西整理了一番,範燦從包裡拿出來從封丘得來的賬本翻了翻,仍是氣憤不已。
把扔回去之後,範燦借打坐積蓄自己的力量,直到感覺夜深人靜月霧西沉,才緩緩睜開了眼,深吸一口氣,下牀活動一下筋骨,緊了緊青衫。從桌子拿起了一個布袋,悄悄出門,一個“乳燕投林”,翻身房,雙肩微微一晃,沒入了茫茫夜色中。
範燦的目的地自然是清水園,沒有了昨夜對兄弟們的擔心,範燦這次卻是深入了清水園。乘風而起,立身在園中的一棵大柳樹之,範燦不由得再次爲這清水園的奢華宏大趕到吃驚,只見裡面亭臺樓閣,小橋流水,紅花綠柳,無一不有;院落別緻,房屋錯落,都盡顯奢侈豪華。一切都在前院大廳透透出來的燈光之下精緻盡顯。不知道修理這些景緻要花費多少人力財物,範燦想到此,不由得又罵了一句混蛋。
沒有太多沉迷於這些東西,範燦向着透出透燈光來的前院大廳掠去,想見識一下什麼人到了這個時間還不去休息。只是到了靠到近處,卻發現裡面只有幾個臂粗蠟燭燃着,卻空無一人,等了一會,也不見有人來到。範燦這才明白,此處只是爲緊急集合備用,平時並不用,不由罵了一句奢侈。隨即又想到,黃河幫的這羣孫子看來還是要睡覺的,不是胡云老師講的故事裡那般壞人都是一夜夜不睡的。此念頭過後,範燦自己也啞然失笑——什麼時候自己那麼天真了,壞人也是人,不睡覺那行?
範燦悄悄轉了幾圈,發現只有幾處仍有燈光,其餘的大都已經去見周公了。心中嘿嘿不已,暗想:
“睡覺就好,正怕你不睡。睡就說明這幫孫子也知道困。嘿嘿,你困,大爺我可不困,大爺此時正沒事幹,反正你們白天也是精力過剩,只知道胡亂咬人,現在就把你們統統叫醒陪我玩。”
範燦慢慢摸清了清水園的客房處,卻不是在一處,有好幾處院落裡都有人。暗自猜測了一下,清水園裡連主人帶僕人恐怕不下二百。
人越多越好,不多怎麼亂呢?
範燦掩好身形,從背的布袋摸索出了幾個東西,藉着燈光看去,竟是幾個大號的爆竹。他傍晚時出去一番就是去尋這些東西。他手裡布袋中全是這種東西,哪怕沒有七八個。
找了一處呼嚕聲震天響,很有可能是下人們居住的地方。範燦飛身下房,把兩個爆竹並排放到一個房間門口,用火石點着,猛地一腳把門給踹開,而後飛速地了屋頂。頭也不回地離開這個院落向着下一個撲去,身後已經傳來噼裡啪啦的震天響,而後便人聲喧鬧亂了起來。到了第二個院落處,倒是比較講究的一個地方,看來是黃河幫的重要人去住處,已經有一房間的人被響聲驚醒,點起燈來。範燦嘿嘿一笑,點着一個大號的,狠狠地向着裡面扔去,爆竹帶着呼嘯聲,砸開了窗戶紙,就進了屋裡,裡面那人顯然也是個高手,見有不明東西飛進來,那掌就劈了過來,掌風凌厲,爆竹又給劈的原路返回,只是範燦算好了時間。這爆竹沒出窗戶就噼裡啪啦的響了起來,引起了又一陣騷亂。隨後屋子裡的人便撲了出來,向着範燦的藏身處殺了過去,嘴裡同時大喝:
“何方鼠輩?敢來搗亂,找死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