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小葉一定是來找我的,我一個人去就行了,”不等沈浪回答,熊貓兒已快速地否決道,“而且那快樂王也不知打的什麼注意,沈浪你還是留在這裡比較好。
”
“你們就一起去吧!放心,快樂王既然這麼多天都沒動手,也不會急在這一時的,你們快去快回,早點把小葉帶回來,”我不由分說地馬上拉起顯然有些爲難的沈浪,把他拖向密道口,分析道,“我既不是柔弱可欺的人,也不是單獨一個人,修遠他們都會保護我的,而且如果真有事,金大哥也不會不幫忙的。
實在不行的話,我們不會先進入密道躲避一下麼?所以現在最重要的是,你們趕緊去救小葉!”
“那你自己要多加小心!”沈浪微微猶豫了一下,反握住我的手緊了一緊,凝視着我道,“如果快樂王真的來犯,你們切不可與他們糾纏。
”
我認真地回望着他:“你放心,我會保護好自己的!”
沈浪點了點頭,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後頭也不回地跟着熊貓兒進入密道。
我看着已看不出任何痕跡的密道口,微微失了一下神,回頭對修遠微笑道:“修遠,接下來要麻煩你多注意周圍的動靜了。
”
“保護好小姐,這是修遠份內的事。
”修遠淡淡地道,向我行了一禮,就轉身去安排人加倍警戒了。
這些天來,他對我的體貼照顧雖然一點都沒變。
但神情之間卻是愈發地客氣,也愈發地疏離了。
可是我又有什麼立場去埋怨他呢?我收起脣邊地苦笑,這才重新打起精神,向於蝶的房間走去。
經過這十幾日的悉心調養,她的身體已經好轉了許多,有時候也願意讓我陪着她下樓到小院子裡走走坐坐,偶爾和我說上兩句話。
但目光一無意中轉到金無望身上,立刻就恢復了一副視而不見的神態。
可當每次金無望面無表情的離開房間時。
她的眼神總又會不自覺地追隨着金無望地背影消失在門口。
唉,這一對啞巴冤家,何時才能解開彼此的心結,真心地在一起啊!
步入於蝶地房內,毫不意外地看見金無望也在於蝶的房間裡,只不過兩個人一個面對着窗戶目光漠然,一個則正經地端坐地遠遠地。
依然奉行沉默是金、默默守護的原則。
我暗暗地嘆了口氣,展開一個笑容,道:“於姐姐,金大哥!”
於蝶回頭淡淡地點了點頭,金無望卻只是瞧了我一眼,又轉開眼去,只用餘光掃着我們。
我早已習慣了他們的態度,也不介意。
徑直地拉了於蝶的手,問她要不要下去走走。
於蝶剛要點頭,金無望突然問到:“沈浪和熊貓兒,他們出去了?”
“嗯。
”我隨口應了一聲,也不瞞他,將事情說了一遍。
金無望目光微微閃動着。
卻不再開口,我早已習慣了他的寡言,也未曾覺得有什麼不對,見他不再發問,就拉着於蝶去了小院子裡。
因據點的周遍就是山林,因此小院裡倒沒有怎麼特別佈置,乾乾淨淨,簡簡單單地,只擺了一些石桌石凳之列。
“我打算明天就離開。
”
我和於蝶來到院中後,我依然如平時般漫無邊際的說着一些有的沒有的。
偶爾提幾句對金無望這個人的認識。
巧妙地表達了金無望是個輕易不愛,但愛上了卻絕對義無返顧、並不計較任何東西的好男人。
爲他們敲着邊鼓。
於蝶沉默地聽着,半天后卻突然吐出了這麼一句。
“爲什麼?”我吃了一驚,但話語一說出口就立刻明白她爲什麼會這麼說了。
於蝶沒有回答我,只是茫然地望着院牆,泛起了一個苦澀的微笑。
“於姐姐,你知道嗎?有一些感情就像是彩虹,風雨過後纔會更加美麗。
”我輕輕地嘆息道, “佛家有云,過去種種比如昨日死,以後種種比如今日生,你都是死過一次的人了,爲什麼還要如此想不開呢?難道經過了這麼多日,你還認爲金大哥不在乎你嗎?”
於蝶痛苦地閉上眼睛,道:“我知道,可你不明白,你真地不明白那種感受,我無法忘記那一段過去,就算他真的愛我,就算他真的不在乎,可我——七七,在我的心裡,他是天底下最好的男人,他值得更好的女人——”
“不,你錯了,不會再有別地女人。
”我真誠地凝視着她,“金大哥的性子難道你到現在還不瞭解嗎?如果連你都離開了他,那他只會孤獨一生,一直到老,或者,他根本就沒機會活到老,因爲,也許你一離開,他就會回到快樂王那裡去。
”
於蝶大震,道:“他還要回去?”
我看着她,反問:“你覺得呢?”
於蝶怔忪了一會,突然跳了起來,就往樓上跑,緊張地彷彿金無望已經走掉了一般。
我微微一笑,陷入戀愛中的女人,可真是受不得一點刺激呢?不過,真高興她想通了一點,接下來再加把勁,應該就可以把她留下來了。
但我的笑容收起,上官修遠卻衝了進來,急聲道:“小姐,金無望走了,他的身影很快,我攔不住他!”
我方自一怔,樓上卻突然傳來一聲淒厲地叫聲:“不——”
我立刻飛身縱上樓梯,奔進於蝶的房中,卻見她失魂落魄地拿着一封信,我迅速地接過來掃了一眼就明白了大概。
信上墨跡猶新,顯然是我們剛剛在樓下的時候寫的,信是同時寫給我和於蝶的,表示他要回去找快樂王。
還說只要能活着回來,就一定要娶於蝶爲妻,並要我無論結果如何都要好好照顧於蝶。
金無望這個傻蛋,難怪剛纔他特地問我沈浪他們是不是出去了,原來他那時就存了這個念頭,金無望啊金無望,你終於承認了自己地感情。
卻爲何又偏偏挑選了這麼一個令人絕望地時機?以這樣令人痛苦地方式說出呢?
“我要去找他。
”怔在當地的於蝶突然似大夢初醒般地反應過來,扭身就衝向門外。
“於姐姐。
你冷靜點!”我及時地拉住她地手,金無望的身手並不亞於我,周圍又都是山,這一片刻地耽誤間,他必定已挑了條冷僻的路離開了,連我都不一定追不上,更何況是她呢?如果她再在途中出點什麼事?我又該怎麼辦?
“不。
我不要他去快活林,他怎麼能這麼殘忍地讓我坐在這裡等他回來?他怎麼能回去送死?他這些天一直都和你們在一起,快樂王更加不會相信他,更加不會放過他地。
”於蝶嘶聲道,拼命地掙扎,淚水已滿面。
“可你就算追去了,也沒用啊!”我大聲地道,她的掙扎如此地劇烈。
我怕她會傷了自己,只好點了她地穴道。
“七七妹妹,我求求你放開我,讓我去找他,我不能讓他一個人涉險啊!”於蝶僵住身子,無法動彈。
只能用她那充滿哀求和淚水的眼睛凝視着我,看着她如此痛苦,我不禁心一軟,可纔要動,金無望的請求卻浮現在我的腦海裡,我又遲疑了,他已把於蝶託付給我,我怎麼能辜負他的信任?可如果我不解開她的穴道,她一定會怨恨我一生的。
該怎麼辦呢?
一時間我真地不知該如何是好!或者,去追的應該是我!我眼睛一亮。
正要開口。
院外忽然傳來一道清亮的聲音:“急風第十一騎士,奉命拜見朱姑娘、沈公子、熊公子!”
上官修遠立刻竄了出去。
縱上屋頂。
快樂王的人竟在這個時候找上來了?我心一沉。
“小姐,就只有一個人!”修遠跳了下來。
“我去見見他,你在這裡保護好於姑娘!”我疾步走下樓去,兵來將擋,先看看他們的來意再說。
才穿過客廳,就見修遠從樓上躍了下來。
不等我發問,他已搶先道:“我已安排了兩個兄弟看着於姑娘,快樂王派人前來,必定未壞好意,小姐還是一切小心!”
我腳步頓了頓,沒有再開口,默許了他的跟隨。
來到門外,卻見一個身着錦衣、面帶傲氣的英俊少年正握着一張請柬在門外等候,身邊確實沒有他人。
此刻見有人出來,自然地擡眼一看,目光方觸及我的視線,臉上地傲氣頓時盡去,竟自發怔了起來,呆立不動,也不說話。
“咳——”修遠微咳了一聲,道,“這位就是我家朱姑娘!不知足下有何見教?”
“原來是朱姑娘!”錦衣少年急風第十一騎身軀一震,恍然地將請柬舉高半尺,恭聲道,“這是我家王爺的請柬,請朱姑娘過目!”
修遠戒備地接過請柬,小心地檢查了一下,才遞給我看。
“王爺想請我們三人到快活林中一敘?”我沉吟道。
“是,王爺久慕姑娘的芳名、以及沈公子、熊公子的大名,知道芳蹤已至此處,本應早就該來相請,可惜近來一直閒事纏身,故而無暇,今日方始得空,即命小人前來迎接各位,還望姑娘不要推辭。
”急風第十一騎似是不敢再看我,低垂着眉眼躬着身解釋道。
“哦,原來如此啊!”我緩緩地道,望着那張別緻的請柬,突然下了個重大的決定,微笑道,“王爺既然有請,那是朱七七等人地榮幸,還望足下略略等待,我先去換身衣服。
”
“是,敬候姑娘!”急風第十一騎士躬身後退了一步,口中發出一聲清嘯,遠處的山坡後立時出現了幾道身影,瞬間來到院前,竟是六個大漢分別擡着三頂極其精緻的轎子。
我面不改色,微微地點了點頭,便徑直轉身回去。
“小姐,難道你真的要去?”修遠跟在我身後,終於忍不住擔憂地問道。
“不錯,你可知他們爲何會突然在這個時候出現,那張請柬有何特別之處?”我邁步走向於蝶的房間,走之前,我必須交代好一些事情。
“難道是——和金無望有關?”修遠猜測,面色微紅,道,“至於那張請柬,屬下未看出什麼特別之處,請小姐示下?”
“確實和金無望有關,你不覺得金無望剛走請柬就送上門,過於巧合了嗎?想必那快樂王早就料到金無望必定會離開這裡回去找他,因此他早就準備好了這張請柬,只等金無望一離開就送到我們手裡。
那張請柬的特別之處,就在於上面的墨跡是舊的,卻不是近一兩日內所寫。
”我邊道邊思忖着,“我們就在與他咫尺之間,他竟能一忍就是半月,這樣的人,難怪能成大事。
”
自然,也將是我們平生之勁敵,想要除他,只怕比我們想象中還要難。
因此,他既然主動來請,我是無論如何也要前去見一見他,更何況,我必須還要救回金無望,他打的不也正是這個主意嗎?否則又怎麼金無望前腳剛離開,後腳使者就到。
——
我略略地整了一下妝容,微施了一點脂粉已掩蓋我面色上地蒼白和緊張之意,還特地換了身淡翠地羅裙,讓自己看起來精神十分地飽滿,只因,我將要去見的乃是不世地大梟雄,必須以最佳的狀態去應對,纔有機會救出金無望。
修遠依舊守在我房門口,不時地吩咐其他暗影所該注意的事情,除了讓他們即刻派人去通知沈浪和熊貓兒外,還特意交代他們,如有萬一,就當即立斷放棄此據點,帶於蝶躲進密室離開這裡。
見只有我和修遠兩個出來,急風第十一騎不由地略怔了一下,目光往我身後的院落一掃。
我微微一笑,並沒有解釋,主動地鑽進其中一頂轎子,道:“請足下帶路吧!”
“是,請姑娘坐穩了。
”急風第十一騎親自垂下了由紫竹細片編織的轎簾,輕輕一揮手,我就覺轎子被輕盈地擡起,起步時不過微晃了一下,即刻開始平穩地飛奔起來。
隔着竹簾,隱約地看到前頭景物飛快變換。
從耳畔傳來的微微衣袍鼓風及呼吸聲中,我知道上官修遠一直牢牢地跟在我的轎子邊。
他在據點一反平時的沉默,苦口婆心地勸了我半天,可是我主意已定,就不再容許更改,而且,就算只是爲了金無望,我也要往那龍潭虎穴走一遍。
最後他只好堅持要和我一起,一起就一起吧,以他一心爲我的性子,就算我不答應他也會強闖快活林的,還不如帶在身邊來的安全。
換好衣服後,我重回到了於蝶房裡,爲怕她穴道解開後還是會去冒險,只得殘忍而理智地告訴她,以她現在的情形,如果執意要去,只會給大家增添負擔,妨礙我的行動,到時候非但無法順利地救出金無望,還會連累大家一起陷入囹圄。
反之,如果她願意在家靜心等待,我一定會利用原來埋伏在快活林中的內應將金救出來。
再三地猶豫和衡量後,於蝶終於還是答應了,不過想起她臨別時說的那句話,我不由地又嘆了口氣。
雖然我再三地保證,她也答應了不鹵莽行事,可我瞧的出來,她其實只信了三分而已,如果我們三天之內不回來,她就當作金無望已經死了,言語之中,大有等候不到就會自盡的意思。
而我是否能在三天之內將金無望救出來,自己也委實沒有把握,我甚至連快樂王爲什麼要見我也不知道。
但眼下,也唯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只希望沈浪和貓兒他們的拯救行動能順利些快些,好及時知道我們的情況,趕來與我匯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