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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欣紅摁響門鈴,稍稍一等待,就看到一個頭發還溼漉漉的青年打開了門。

對方先是不動聲色又隱蔽地打量了她一眼,似乎在評估什麼,頓了一頓才讓開身:“請進。”

孔欣紅對肖白這張臉倒是挺眼熟的,不僅在最近播出的綜藝節目上看到過,兩個人還曾經見過面。不過她真不知道這個猶帶稚氣的大男孩兒竟然是跟自己老闆同居的,沒忍住露出了一點詫異之色。

繆宇聽到聲音扣上電腦,擡頭正想招呼孔欣紅坐下,就看到她神情有點古怪地盯着肖白,想想就知道怎麼回事兒了,解釋道:“這位是我的新房東,他從國外深造回來,想在s市發展,就買下了這套公寓。”

肖白纔不管孔欣紅怎麼想的,跑到繆宇身邊坐下,拿起電腦道:“需要我做什麼?”

“開始討論正事兒吧。”繆宇提醒了一句。

孔欣紅回過神來,想想也覺得自己大驚小怪了,便走到茶几對面,搬了個小椅子坐下,從女士公文包中拿出幾張薄薄的紙來:“這是小林查的那個賭場的大體資料,時間有限,還沒來得及細查。”

肖白根本沒接,問道:“那個小林,全名叫什麼?”

“林子軒。”孔欣紅正想把他惹事兒弟弟的名字也報出來,就聽肖白道:“他弟弟林子階初中就輟學在家,十八歲之前就進過二十多次少改所,小偷小摸,還有一次強|奸未遂的指控,成年後更是因爲入室偷竊致人受傷蹲過兩年監獄,四個月前纔剛剛刑滿釋放。”

繆宇一聽眉頭就皺起來了,嘆了一口氣:“這事兒我真不想管。”他看不上這種痞子,真賭的大了被人砍了手,也是咎由自取。

孔欣紅忙道:“麻煩繆總了,他弟弟不是好東西,小林的父母都是無辜的。”

肖白哼了一聲:“他們生的兒子,按照他們的方式養大的,長歪了禍禍的也是他們,怎麼無辜了?”

氣氛一時間有點僵。繆宇打圓場道:“還是得看各人,他們也養出了小林這個好孩子,有人天生不學好,有什麼辦法?”

肖白給繆宇面子,便點點頭沒有說什麼,查出更多資料來了,道:“他父母已經在x8同城上掛了賣房信息,價格定得很低,只求快點出手。”這種交易網站都是需要實名登記的,很輕鬆就能查出來。

繆宇看向孔欣紅,問道:“欣紅,你想怎麼辦,拿出個章程來,我們纔好想法子解決。”

孔欣紅是覺得自己實在沒有立場,她跟林子軒還只是雙方互有好感,吃過幾頓飯,也沒到山盟海誓的地步,肯插手管一管,也是覺得林子軒被逼得太可憐了。

她想了一會兒,輕聲道:“債務的問題小林去處理,這是他的家事兒我不方便多嘴,我跟繆總一樣,都覺得這次的賭場是個陷阱,姑且不論林子階是不是咎由自取,咱們給這個害人的賭場一點教訓?”

孔欣紅要這麼說,肖白也覺得可以接受,敲着鍵盤道:“他弟弟參加的這個賭局,規模並不大,打着會所的名義開的,法人是一個普通人,我先調取內部的監控攝像看看。”

他忙活了好一通,截了幾個模糊的影像出來,把電腦轉給繆宇看:“這幾個人是經常出現的熟面孔。”

繆宇仔細研究了一會兒肖白挑選出來的幾段這幾個人互動的錄像,指了指其中一個:“這個是管事兒的。”

這種人一般都是有前科的,肖白把y市警局的資料調取出來,再進行面部掃描,這活計很費時間,他就先看向孔欣紅:“你想怎麼做,就算報了警,一扭頭人家繼續開起來了。”

孔欣紅對此也很瞭解,應道:“賭場確實不好下手,就算下了手,也沒辦法讓他們傷筋動骨。但好歹下手一次,讓他們別那麼囂張?”

肖白看繆宇,見繆宇點頭,便道:“那行,我知道怎麼辦了。”

他們又等了一會兒,肖白的電腦響了兩聲,他湊過去看:“找出來了,這人名叫律興朝,曾經因爲經濟犯罪坐過兩次牢,刑期倒是都不長。嗯……他的侄子跟林子階同一時間刑滿出獄,兩個人算是獄友,估計就是他侄子把人騙過去的。”

頓了一頓,肖白又道:“沒必要三個人都在這裡守着,我把相關人的資料整理一份,今天就直接給y市警方發過去。阿宇,你也累了這麼多天了,快去洗個澡,先睡下吧。”

他這麼一說,孔欣紅就不好意思再待下去了,這麼不痛不癢的懲罰下去,雖然對對方造不成威脅,但好歹出了一口氣,她站起身再三道謝後,便告辭離開了。

繆宇很客氣地把人送出門去,一回來關好房門,扭頭看向肖白:“又在動什麼壞腦筋了?”以肖白的性格,要真是不能有作爲,早該生悶氣了。

“報警其實真沒什麼用處,這幫人都是老油子了,脫身能脫得很乾淨。”肖白眨了眨眼睛,“但要是贏一筆,讓他們血本無歸,似乎也不難。”

繆宇早在等待第二場比賽時跟肖白玩撲克,就知道這人水平很高,肯定是專門練過的,便道:“你的意思是自己去賭?”

“我的水準還有限,主要還是靠概率計算和記牌,真正厲害的是許德拉。”肖白帶着幾分得意道,“我的手法都是從他身上學來的,這個人才是真正的老千。”

繆宇插口道:“黑水安保委託的那個單子,偷走油畫的人就是許德拉吧。”他早就由此推測,冥王星大部分人都打過交道了,剩下的許德拉和三頭地獄犬,一個是偷竊的,一個是僞裝成柴生榮的。

肖白沒有說是也沒有說不是,託着下巴道:“要是我們贏了一大筆錢,他們肯定得翻臉,事後怎麼脫身比較容易?”

這還不簡單,繆宇隨口道:“一個城市這種小賭場數不勝數,每個小團伙間肯定有很深的矛盾,你們當一個團伙請來的高人,大張旗鼓地約戰,最好請其他團伙來觀戰,他要是輸得慘了,不僅得賠錢,還在同行間丟了臉面。”

他思維一向縝密,說完這個後又覺得不對,補充道:“也別整的太大了,這種小混混間保密性很爛,萬一警方接到了風聲,趁着你們集會時一網打盡,那就不好了。”

“我幫着一條狗去咬另一條狗,那不是助紂爲虐嗎?”肖白腦子靈光,立刻舉一反三,“我們僞裝成國外高人,對y市下戰書,把他們一個個挑翻怎麼樣?”他這屬於拿着棒子把所有狗都揍趴下。

主要還是坑一個小團伙油水太少,他不好意思專門把許德拉請來,但要是掃蕩橫推一遍y市所有賭場,那數目就很可觀了。

“隨你們折騰吧,別陰溝裡翻船就好,注意安全,也別把事情做得太絕。”繆宇叮囑了一句,這計劃需要幾天的準備時間,他馬上後就要前往越南了,沒法跟着肖白。

但想想肖白年輕氣盛,冥衛三【許德拉】該是老油子了,要做到什麼地步,對方心中自有分寸,用不着繆宇來多嘴了。

兩個人覈對了一番細節,肖白又打電話問過許德拉的意思,掛電話道:“他一口答應了,說明天晚上請我們吃飯。”

哪有把人家請過來還讓人家請吃飯的理?繆宇眉頭一皺,隱隱覺得不對:“這麼急明天就過來?他沒有其他事情嗎?”

肖白仔細回味了一下剛纔的對話,恍然道:“哦,他可能爲了來看看你。”怪不得答應得這麼痛快。

想想也是,每加入一個新成員,內部是需要投票的,許德拉得先跟繆宇有接觸,對他的性格和能力都有一定的瞭解,才能拿定意思。

繆宇無奈道:“我計劃早去越南一天熟悉熟悉情況,你沒跟他說這次就你和他兩個人行動嗎?”許德拉明天千里迢迢趕來了,結果後天他就拍拍屁股走人了,這不是讓人家白跑一趟嗎?

“我跟他說了,但是他不知道你要出去特訓的事情,可能覺得就算你不參加行動,他到了s市肯定能見到。”肖白聳聳肩膀,“你放心就是,他看人比加西亞還準,一起吃一頓飯就夠了。我去訂餐館,明天請他嚐嚐正統中國菜,外國那些所謂的中餐館做的宮保雞丁和左宗棠雞什麼的,簡直就是異端中的異端。”

許德拉纔是真正陳年的老賊,眼睛練得毒辣無比。加西亞看人是從心理上分析,許德拉一眼掃過去,就能知道陌生人的薪資階層、職業、年齡、身高體重和行爲習慣,你每個口袋塞一個錢包,他都看出來哪個放了錢哪個放了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