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牧南聽鐵浪呼了一聲黑雲,不由的面色一沉,李白墨早已看在眼中,便讚歎道:“這駿馬身形矯健,毛髮黑如錦緞,飄逸雄健,只是這黑雲的名字卻襯不出它的長來。”
鐵浪本來聽着李白墨誇讚黑雲,心中還頗是驕傲,正要接話,卻見李白墨給自己不斷使眼色,心中不由犯了些疑慮。
李白墨接着道:“鐵兄弟緣何喚此馬爲黑雲?”
鐵浪見馬牧南面色難看,李白墨又不斷使眼色,心下疾轉,悟出了一二,便道:“鐵某初見此馬時,此馬正立在壓境的烏雲之下,馬天共成一色,馴服之後這才喚做黑雲。”
李白墨聽了面露喜色,而馬牧南神情也緩解不少,李白墨接着道:“鐵兄弟,黑雲這名不配此馬,不如改叫黑影如何?”
鐵浪聽了大喜道:“鐵某無甚文采,今日前輩賜名正是更配此馬風馳電掣的能耐,如此以後便喚它黑影便了。”
馬牧南這才神色恢復如常的,輕輕驅馬到了黑影身邊,輕輕讚歎道:“果真是匹好馬兒。”
鐵浪拍了拍黑影道:“馬姑娘,你來騎騎。”說完翻身下馬。馬牧南倒也不客氣,直接縱身躍去,黑影紋絲不動的站住了,直到馬牧南駕了一聲,這才揚蹄而去。
靜邊寨里人聲鼎沸,川流不息,這是準備拔寨了。
鐵浪進了劉平的主賬時,裡面也站滿了人,
鐵浪一進去,劉平連忙近前施禮道:“侯爺終於來了,”說着轉臉對身邊的兩個文官介紹道:“這便是武牧候鐵侯爺,”又對鐵浪道:“侯爺,這二位大人是東京來傳旨的張大人和戴大人。”
張大人和戴大人連忙施禮道:“下官見過侯爺。”
鐵浪也拱手回禮道:“見過各位大人,鐵某來遲,諸位大人勿怪。”
客套結束了,戴大人這才整理衣冠,跨出一步道:“武牧候鐵浪接旨。”
鐵浪不由一怔,心道:這聖旨不是已經讓楊大哥給我了嗎,但是見身邊衆人都已跪倒,便也伏身在地聽宣旨。
聽完旨意,鐵浪不由的汗流浹背,聖旨前半部又將鐵浪在靜邊寨練兵的事情嘉獎一番,只是後邊的卻讓鐵浪渾身不自在,因爲皇帝竟然讓他部署之後儘快回東京,一則是回稟部署細節,另外卻是要和郡主成親。
鐵浪頭如斗大的結果聖旨,便聽戴大人諂媚笑道:“郡馬爺進京一應事宜下官早已備好,只等您忙完此間,下官便護送郡馬爺回京。”
鐵浪木頭木腦的將之前和楊天略商議的事情一一安排下去,便緩緩的驅馬去了雪窩酒館,心事重重的樣子一進門便被馬牧南發現了。
馬牧南正要發問,便聽門外車馬聲不絕,正是那戴大人追了來,戴大人尚未進門便朗聲道:“下官戴興拜見郡馬爺。”
馬牧南聽了臉色大變,對着進門的戴興問道:“此間哪裡有甚郡馬爺?莫不是大人弄錯了。”
戴興本來一臉諂媚,呆進門看到馬牧南和站在馬牧南身邊的鐵浪,不由一怔,但還是硬着頭皮道:“武牧侯爺便是郡馬爺啊。”頓一頓又道:“未請教姑娘是?”
馬牧南神情落寞,沒有理會他,李白墨卻從櫃裡轉出來,慢慢走過來道:“這是我家馬妹妹,她便是我鐵兄弟的心上人,卻不知大人說的郡馬爺是怎麼一回事?”
戴興本來是看鐵浪有武牧候一職,現下又成了青陽郡馬,便有些巴結,卻不料到跟前竟然有了此番事,不由心神打亂,心道:這可如何是好,這馬屁只怕拍到虎口了。
戴興心念急轉,突然恍然大悟道:“馬姑娘莫不是三分鏢局的馬牧南姑娘?”
馬牧南自從上次走鏢和師兄們走散了,日日裡掛念不已,多方打聽也知道三分鏢局早已四分五散,人都不知去了哪裡。今天聽戴興一說,不由的心下一動道:“民女正是三分鏢局馬牧南,敢問大人如何得知?”
誰知戴興竟然大喜過望的原地打了個轉轉道:“當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下官追隨青陽郡主重整三分鏢局半年有餘,郡主日日裡派人出去尋找馬姑娘,只這獎金便已經從百兩漲到了千兩了。”說話間眼中精光四射,彷彿看到了閃閃發光的千兩黃金。
鐵浪這纔想起當初趙青非說起過她會尋找馬牧南,只是沒想到她竟然如此的毫不懈怠,心裡突然便是五味雜陳。
馬牧南卻不解的問道:“青陽郡主卻是何人,爲何尋找民女?”
戴興哪裡知道爲何尋她,只是搪塞一下說青陽郡主便是趙青非,命人速速將禮物搬進來,一溜煙的跑走,估摸着是去快馬飛書請賞去了。
待戴興走了,馬牧南便坐在桌前,良久才幽幽道:“鐵大哥,這中間到底是怎麼回事,你還有多少事瞞着我?”
李白墨也坐下來示意鐵浪也坐下,也緩緩道:“你二人一別數年,南妹妹跟了我在一線峽裡,是無甚故事,只不知鐵兄弟這些年裡有了什麼遭遇。”
鐵浪一想本是如此,自己傷愈以來,馬牧南每日裡照料有加,有時吞吞吐吐想要說些什麼最後總是憋回去,只怕也是想知道自己這幾年間的遭遇,最根本的是想知道自己婚姻大事吧。
鐵浪便回憶片刻,將自己從開封到杭州再到興慶府遇見自己母親,又去了吐蕃這一檔子事盡數的給二人說了一遍。
李白墨直聽得目瞪口呆,馬牧南卻有驚有喜,待鐵浪說完,她才道:“恭喜鐵大哥,原來李前輩尚在人世。”
李白墨卻忐忑不安的看了看馬牧南,對鐵浪說:“鐵兄弟,那紅袖還有青非郡主對你也是不薄啊,只不知你如何打算。”這話明着是問鐵浪,卻是問馬牧南知道了這許多怎麼打算。
鐵浪皺着眉頭,沉吟不語,馬牧南卻接過來道:“紅袖這丫頭,對鐵大哥着實的是不錯,而那趙青非身爲皇裔貴胄揹負了許多,鐵大哥固然也不能負了。”
李白墨見鐵浪沉吟不語,以爲他是貪心不足,便冷聲道:“妹子,你若不是爲了鐵浪又豈會在一線峽幽閉多年,只是你一個綠林女子比不得什麼郡主聖女罷了。”
鐵浪心亂如麻,見李白墨如是說,便猛然站起道:“李前輩莫要誤會了,若無南妹,我此時恐怕早已在九泉之下,又哪裡還有什麼紅袖青非。”
李白墨將手裡的茶盞往桌上一頓道:“那你到底是如何心思,今兒就說了聽聽罷。”
鐵浪悲聲道:“想當時,尋不到馬妹妹,紅袖和青非爲了救我出天牢又各自天涯,我也如今日一般的心亂如麻,若非少林智浩大師點化,便已遁入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