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洌的話說得很實在,所以聽起來就非常有道理。縱觀世上所有那些最終勞燕分飛的戀人或者夫妻,其實有很少一部分是真正因爲性格不合或者其他,而有相當一部分都是因爲誤會,是因爲互相的猜忌和懷疑。尤其是戀人之間最容易因爲誤會和猜忌而不得不遺憾地分開,等到最後真相大白的時候卻又後悔不迭,只能捶胸頓足一番了結。所以,愛不需要猜測,愛要大膽的、明白地說出來纔可以。如果你已經大膽地說出來了,那麼即使最終仍然不能得到心中所愛,那也就沒有什麼遺憾了,不是嗎?
瀟琳琅是個聰明人,所以她立刻就聽懂了端木洌的意思,一雙水潤的眼眸漸漸變得深沉起來,彷彿蘊含着無邊的心事,但是她的臉上卻露出了一絲淡淡的柔情,微笑着點頭說道:“是的,我明白,以後無論有什麼事情、我們之間無論是個什麼樣的結果,我都一定會把我心裡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你,不再讓你猜測。”
瀟琳琅這話似乎另有所指,根本不是在許給端木洌一生的承諾。可是心無雜念的端木洌卻自動把這句話當成了一句許諾,因而高興地說道:“好,你能這麼想,那我就沒什麼可擔心的了!來,試試你的新電腦怎麼樣,我可是費了好多功夫才替你選中這一款的,據說性能是最優良的。”
“嗯,好!”瀟琳琅也愉快地笑了起來,轉身坐到了椅子上,打開了電腦。可是她卻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擡頭問道:“對了!我一直忘了問問你,既然我們之間的誤會已經解開了,那你是不是該放了白家三口了?現在再扣着他們已經沒有什麼意義了,還得一天三頓地伺候他們,你不怕浪費米飯啊?”
“我當然怕啊,所以我早就把他們放了,在解開誤會之前。”端木洌不由得意地笑了起來,好像做了一件多麼了不起的事情一樣,“我的米飯雖然多,養個把人不成問題,但我依然沒有打算浪費在那三口人身上,所以你一跟我回到公司,我就吩咐人把他們放了。只有你還以爲他們落在了我的手裡,結果對我言聽計從……”
“什麼?你……你……你過分!”一聽到自己又上了端木洌的當,瀟琳琅氣得柳眉倒豎,雙眼圓睜,看上去卻一點兒猙獰的味道都沒有,反而顯得相當可愛,讓人忍不住想要多看幾眼的樣子,“原來你又耍我?你……”
一看瀟琳琅生了氣,端木洌忙收起了滿臉的笑謔認認真真地說道:“琳琅,你別生氣,我可沒有耍你的意思。當初你怎麼都不肯跟我走,不肯給我機會解釋,我實在沒有辦法纔會拿白家三口威脅你的。但是你仔細想一想,我真的曾經動過他們一根頭髮嗎?都是嚇唬你的而已。所以我早就把他們放了,誰讓你這麼後知後覺,現在纔想起來問一問的?”
也是,誰讓自己這麼後知後覺了?居然到現在纔想起關心一下他們一家三口的死活。一想到此,瀟琳琅也沒有立場生氣了,只好哼了一聲轉頭去操作電腦:“哼!不理你了!我要開始創作了,警告你不許出聲啊!不然如果打斷了我的靈感,我可要你賠的!”
暈死!有這麼不講理的嗎?靈感怎麼賠?看着一臉專注的瀟琳琅,自認爲賠不起“靈感”這種東西的端木洌只好撓了撓後腦勺,然後踮起腳尖兒像貓一樣躡手躡腳地回到了自己的桌子前坐下,接着又翹起蘭花指拿過一本文件輕輕地打開,儘量不弄出一點兒聲音來,免得真的打斷了瀟琳琅的靈感,到時候又賠不出來,那豈不是很沒面子?
就這樣,瀟琳琅便如願來到了端木洌的公司,在他的辦公室裡開闢出了自己的一塊小小的天地,每天都煞有介事地在網上寫着自己的小說。直到現在端木洌才知道,原來近三年來在網絡上迅速崛起的當紅網絡明星,筆名“閬苑仙葩”的居然就是自己苦苦找了三年之久的瀟琳琅!
雖然端木洌很少關注網絡小說這個領域的消息,但是他有每天上班之後先瀏覽一下國際國內各行業最新動態的習慣。當然主要還是爲了關注珠寶行業的消息,至於其他方面則純粹是習慣使然,是爲了對其他行業也有個大致的瞭解,不至於除了珠寶之外一無所知。正因爲如此,他纔會發現這個筆名叫“閬苑仙葩”的網絡小說最近十分紅火,幾乎很多大型網站都轉載了他的作品,而且他的作品也經常被出版商看中,從而印成實體書出版。據說這個閬苑仙葩通過寫書賺取的稿費每年都有上千上百萬,高居作家收入排行榜的前幾位,十分了得。
當然傳言畢竟是傳言,到底閬苑仙葩一年能賺多少稿費,估計除了他自己之外誰也不知道,當然,端木洌也沒有興趣知道。除了每天必做的工作之外,他唯一感興趣的事情就是尋找瀟琳琅。只不過因爲從未想到過瀟琳琅會改行寫起了小說,所以他硬是面對着“閬苑仙葩”的名字找了三年,卻不知道“伊人”居然一直就在他的面前,只不過他“不識廬山真面目”而已。不過知道瀟琳琅就是“閬苑仙葩”之後,端木洌也簡單地瞭解了一下,才知道傳言的確是太誇張了,瀟琳琅每年的稿費還不至於像傳說的那樣達到上千萬,不過掙個百八十萬是沒有問題的,所以她纔會說自己已經足以養活白家一家三口包括她自己,這話倒是不虛,題外話,簡單一提,不做詳述。依端木洌的家世,他會差這百八十萬嗎?就當是讓瀟琳琅打發時間好了,不然整天閒着也難受。
瀟琳琅每天就那麼旁若無人地呆在端木洌的辦公室裡,除了寫作之外,閒暇之餘她便與端木洌天南海北地閒聊着,除了放鬆自己之外,也給了端木洌很好的休息時間。一上午的工作結束之後,兩人便有說有笑地結伴去餐廳吃飯,而且每天都吃得興高采烈,邊吃邊卿卿我我,親熱熱,實在是羨煞旁人。吃過飯之後,兩人就在衆人羨慕的眼光中離開,到了下午又一起離開公司,簡直就是一對雙宿雙棲的鴛鴦了。雖然衆人對瀟琳琅無緣無故消失了三年、又無緣無故出現非常不解,但是在端木洌的面前,卻沒有一個人敢議論此事,只能悄悄在私底下表示一下疑惑而已。再說那畢竟是人家的感情私事,只要不影響公司的大事,誰管得着?
不過雖然公司的員工不敢議論,各大媒體卻完全有這個膽量。端木洌的話說得不錯,他是公衆人物,而且還幾乎是m市分量最重的公衆人物,所以他的一舉一動本身就非常引人注目,更何況是關於感情的事呢?當然更是各大媒體爭相搶奪的焦點了,因爲有關公衆人物的花邊新聞一向是最吸引讀者眼球的。
於是乎,在媒體的爭相報道之下,端木洌和瀟琳琅便從最開始的男女朋友迅速變成了“非卿不娶、非君不嫁”的未婚夫妻,“青花·蝶韻總裁與未婚妻一同出席晚宴”、“端木總裁不日將舉行訂婚儀式”等等奪人眼球的大標題頻頻出現在各大媒體的頭版頭條。甚至有媒體大爆猛料,說什麼“瀟琳琅出現在某醫院婦產科,腹部微凸疑似有孕”、“端木總裁推掉一切公務陪愛妻產檢,不諱言將奉子成婚”……媒體果然好了得的想象力,連“腹部微凸”就是懷孕這種事情都想象得出來?厲害。
不過這一次,端木洌絲毫沒有爲媒體如此大肆地宣揚他跟瀟琳琅的事情而生氣,而且這一次他的角色居然變成了原先的瑞綺絲,總是時不時地就透露一點內幕消息,說自己的確正在跟瀟琳琅商議訂婚的有關事宜,只不過希望媒體不要亂寫,因爲瀟琳琅根本沒有懷孕,所謂“奉子成婚”更是子虛烏有的事情。還好,在端木洌的澄清之下,媒體不再對“懷孕”一事大做文章了,轉而開始宣揚“青花·蝶韻總裁訂婚”的有關事宜。
而且這一次瀟琳琅也並沒有對媒體的報道進行任何矯正和澄清,每天依然自顧自地跟端木洌卿卿我我,然後自顧自地創作她的小說,好像對媒體的報道沒有任何反對意見一樣。端木洌看在眼裡,自然是喜在心裡,瀟琳琅不去澄清,那豈非就說明她已經默認了跟自己的關係了嗎?很好,這麼久以來的尋找和等待總算不是全無價值的,自己終於等到了撥雲見日的時候了!
當然了,在端木洌的婚姻問題上,有人歡喜就有人憂。看到媒體大肆宣揚端木洌要跟瀟琳琅訂婚的消息,第一個坐不住的人當然就是瑞綺絲了。搞什麼飛機?前一段時間媒體上還傳得沸沸揚揚,說端木洌要跟自己訂婚,怎麼這幾天的功夫就風雲變色了?端木洌依然要訂婚沒錯,但是準新娘卻不是自己了,而換成了別的女人!這豈非太可笑了嗎?那他端木洌到底把自己這個正牌未婚妻置於何處?一念及此,瑞綺絲當然怒不可遏,旋風一般就衝進了端木洌的辦公室,將手中的報紙砰的一聲拍在了他面前的桌子上,用史無前例的高嗓門尖叫道:“端木洌!你給我說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端木洌和瀟琳琅本來正在辦公室裡各忙各的,一個心無旁騖地創作小說,一個則埋頭奮筆疾書地處理文件,所以整個辦公室都悄無聲息,只有瀟琳琅敲擊鍵盤的嗒嗒聲和端木洌寫字時的刷刷聲此起彼伏。可是瑞綺絲這一出現倒好,稱得上驚天動地了,當下不僅瀟琳琅的創作思路完全被打斷,就連端木洌都忍不住皺皺眉頭放下了筆,擡起頭看着氣得臉紅脖子粗的瑞綺絲不滿地說道:“副總,你不知道打擾別人工作是一件很不道德的事情嗎?”
“我管你道德不道德!我就要問問你這是怎麼回事!”瑞綺絲都快被氣死了,怎麼可能有閒心關心“道德”這個嚴肅的話題。她彎下了腰,手掌在桌子上砰砰砰地猛砸着,指着報紙上的相關報道大叫大嚷,“端木洌,你腦子秀逗了?你明明已經答應跟我訂婚了,而且也在媒體上發表了公開聲明,現在居然又說要跟這個賤人訂婚,你腦子沒問題吧?”
瑞綺絲大概真的是快氣瘋了,所以這番話說得非常難聽,不但罵了瀟琳琅,而且連端木洌都被罵了個狗血淋頭,有膽量。不過有膽量歸有膽量,人家端木洌可是從來不吃這一套的,他臉色一沉,眼神便陡然變得冷厲無比,口中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道:“副總,我想我已經不止一次地提醒過你了:請你注意你的用詞!如果你再這樣辱罵我跟琳琅,那麼我會立即讓保安把你請出去,而且你這一輩子都別想再踏進這扇門一步,聽明白了嗎?”
“你……你……”瑞綺絲一聽這話還了得,這不是赤身裸的恐嚇嗎?想這整個青花·蝶韻都是她家老爹的,她作爲金約翰的掌上明珠,那還不是想去哪兒就去哪兒嗎?可是這個可惡的端木洌居然敢說這樣的話,簡直是找死!不過現在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還是抓緊時間說正事要緊。
想到此,瑞綺絲只得強壓怒氣,決定先大發慈悲地放過端木洌的無禮狂妄,轉而說道:“好,好,我先不跟你說這個!我問你,這媒體上的報道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爲什麼要發表這個破聲明,說什麼要跟這個賤……這個女人訂什麼婚?你明明應該跟我訂婚纔是!”
還好,差點又說成了“賤女人”。臨時改了說法倒不是怕了瀟琳琅,而是擔心端木洌真的讓保安把自己轟出去了,那就沒機會把事情說清楚了。端木洌雖然聽到了那個字,但念在她及時改了口,那就不要再糾纏下去了,所以他冷笑一聲說道:“副總,我想你是弄錯了。第一,我從來沒有說過要跟你訂婚,因爲我對你從來沒有過其他的心思,你始終都只是公司的副總,如此而已。第二,是因爲你的胡說八道,才害得琳琅誤會了我,害得我們分開了三年之久,試想我怎麼可能會跟你這樣的人在一起呢?所以請你不要再繼續糾纏下去,我想要的人是琳琅,從來都是,這一點永遠不會改變。”
“哈?怪我?是我讓你們分開的嗎?”聽到這第二條理由,瑞綺絲不由怪笑了一聲,聲音聽上去居然有幾分恐怖的意思,“如果你們兩個真的對彼此情深意重,而且又彼此深信不疑,那又怎麼會被我輕飄飄的幾句話就給破壞了呢?我只不過是說了幾句話而已,瀟琳琅就扔下你頭也不回地走了,而且一走就走了三年!端木洌,你還敢說這個女人對你有感情?笑話!”
瑞綺絲這話聽在耳中,端木洌和瀟琳琅不由齊齊地怔了一下,均覺此語實在太有道理了!瑞綺絲說得不錯,如果他們真的彼此信任,又怎麼會因爲幾句話而造成了彼此的誤會,以至於分別了三年呢?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端木洌承認自身也存在着相當大的問題:“你說得對,副總,我受教了!就這件事情來說,我們兩個之間的感情本身的確也有着很大的問題,只不過有問題並不可怕,只要我們彼此一條心,那麼任何問題都可以迎刃而解。而這,也是我之所以不計較你對琳琅胡說八道的原因,否則就憑你做過的那些事情,我一定不會輕饒了你,不管你是誰的女兒都一樣!現在,你請吧,我跟琳琅的事情已經定了,絕不會再有絲毫改變!”
“端木洌,你可別把話說得太早了!”瑞綺絲冷冷地笑着,陰鬱的目光緩緩從瀟琳琅的臉上轉了一圈,居然讓瀟琳琅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哆嗦,彷彿被什麼死光給照射了一回一樣,“我記得三年前你好像就說過,會很快跟瀟琳琅訂婚的,結果怎麼樣?三年後你們還不是什麼關係都沒有?所以,不到最後一刻,勝負很難見分曉。究竟誰纔是真正的總裁夫人,現在可是很難說的哦。”
說着說着,瑞綺絲的神情也是越來越陰鬱,而且目光還來回地逡巡着,一看就知道肚子裡的花花腸子又開始不安分了。端木洌眉頭一皺,冷聲警告道:“怎麼,又想故技重施?副總,我勸你還是省省力氣吧,經過了三年前那場事故之後,我跟琳琅已經明白了彼此的心,所以我們再也不會被你那些小伎倆給騙倒了!無論如何我都要定了琳琅,就算將來琳琅不要我了,我也依然不會跟你有任何關係。我這樣說,你明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