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見幾人不再說話了,也就不勉強。仍然讓他們留宿,打掃出了另一間屋子,那是楊昭利奶奶還在的時候住的,已經很久沒住人了。希望幾人不要嫌棄。
讓馬度雲和自己住在一屋,阿姨說自己沒什麼不良嗜好和習慣,她一個年輕姑娘也不要嫌棄。馬度雲連聲感謝,稱不會有問題的。
下午的時候,地裡的油菜苗仍然要阿姨去一趟,馬度雲就讓她關上門去吧。自己三個人在村子裡轉轉,正好呼吸鄉村的新鮮空氣。家裡幾個陌生人,阿姨出去了也肯定不放心。也正好避開阿姨,去問問其他人。
村子裡有個魚塘,三人轉悠到這裡,實在是不知道如何走。
冬天的田間地裡都基本閒置了下來,有種地的也都是油菜小喵喵和一些蔬菜,務農出來的人並不多。魚塘裡的水面死氣沉沉的,水那麼冷,也沒有玩水的興趣。有路過的相鄰都對幾人好一番觀察,也有好事的大媽大爺前來打個招呼。統一口徑就說是楊昭利家的朋友,成都來的。也不算撒謊,就是隱瞞了部分事實。
“現在去哪裡找劉薇薇?”警方就是登基失蹤人口,那也要劉薇薇的基本信息。楊辛恆雖然是個孩童,報警的時候也要說劉薇薇的情況,而且半年了。連楊昭利住的小區裡都沒幾個人知道楊辛恆的事,就算報警可信嗎?馬度雲越想越頭大,畢竟是個幾歲的孩子,她未婚未生育,大概是女性的天性吧。
“只知道名字,不知道年齡,不知道老家,她男朋友的媽、經紀人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去哪裡找?”李佳木感嘆一句,這女的不是憑空出來的吧?
“今晚先把楊昭利放出來吧,看他願不願意去投胎。”李易之在魚塘邊站定,看一條小魚從魚塘裡蹦了一下。
“好想也沒別的辦法了。”
李易之一直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卻又說不上來。李佳木嚷嚷着去給阿姨幫忙,就走開了。留下兩個人大眼瞪小眼,實際上是一個人看着另一個人。慕容野不在,李易之就要擔當智囊的角色。他們都忽略了什麼,一個很重要的問題。
經過白天的相處,阿姨對幾個年輕還是有疑問的,只是忍着不說。一直到睡覺,幾個年輕人說少來農村,想看看星星月亮。到底是年輕人的浪漫,阿姨不懂。累了一天了,就早去休息。他們要是真要做個什麼,也是攔不住的。何況家徒四壁,能有什麼好惦記的。
經過十一點,阿姨肯定已經睡熟了,夜空起了霧。
氣溫肯定已經在零下了,馬度雲凍的雙腳發麻。
“總覺得我身體越來越差了。”簡直不敢相信,那個以前隨時都能穿短褲的季節是離開了自己嗎?
“先把他放出來,就去休息吧。”李易之不忍心,擔心她會再次病倒。
點點頭,拔出葫蘆的蓋子。
楊昭利仍然是那副模樣,只是似乎到了新的環境,不再執着於走動。他沒有頭顱,從上半身的姿態來看,是在左右回顧的。
“這是你家,要是有什麼未了的或者已經了了的,都走吧。我的朋友會幫你找到兒子的。”馬度雲翻了個白眼,有時候多管閒事真的是不太好,比如楊昭利這個人和他的家庭關係,還有他留下的攤子。如果他還有良心的話,那麼記掛的就應該是辛恆。
“謝謝。”聲音似乎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尖銳的宛如割破了玻璃,刺激人的耳朵。
“你會說話?這不是坑人嗎?”大表哥首先坐不住了,當鬼也不安生,真是讓人無語。
“恆恆在北京。”楊昭利語氣急切,手還跟着比劃。
“劉薇薇到底是什麼人?”馬度雲知道恆恆在北京,不在北京也在其他地方。可是問不出劉薇薇的下落,也沒用。
卻似乎遇到了問題,楊昭利忽然停下開始往後走。
李易之想追上去問問清楚,馬度雲卻拉住了他。
“他去投胎了。”
楊昭利的心不再是報復,而是要跟着鬼差去地府了,攔鬼的路不是個好選擇。更重要的是,他自己不想說。
“現在怎麼辦?”大表哥哀嘆一聲,坐到冰冷的階梯上。
“線索可就完全丟了。”李易之也略感無奈,楊昭利就說了兩句話,還是很無用的話。不知道慕容野他們怎麼樣了,還能不能找到恆恆?
“先休息。。阿姨,您怎麼起來了?”馬度雲轉身不想理會,方法還要從長計議。卻看到披着大衣站在門口的楊昭利母親,她已經淚流滿面。也許是看不見楊昭利,但她肯定聽到了什麼。馬度雲瞬間不知道如何安慰這位媽媽,她與兒子很早就已經關係淺薄,如今也爲了孫子操心。兒子的死訊也只零星的聽過,有在外面打拼的街坊鄰居就算是知道楊昭利已經死了,也是不忍心告訴這位苦命的母親的。一時間,五味雜陳,她不知道從何說起。
“阿姨,您先休息吧,有什麼明天再說好嗎?保重身體要緊。”李易之知道氣溫的降下讓人寒冷,半夜說這些也不好。幾人還要合計一下接下來的事,等天亮了,阿姨的情緒穩定,再來和她談。
馬度雲擔負起了陪伴的責任,與阿姨同住一個屋子。
阿姨哭泣了一會兒,在擔憂中睡了過去,看到如此更讓人覺得內疚。
“我就是一個婦道人家,沒去看過外面的世界,回來的年輕人總說我們這樣的人見識淺薄。可你說,我都過了幾十年的人生,還有什麼沒見過的。從你們到我門口,我就知道你們不是普通人。”阿姨眼珠通紅的起來,沉默中準備早餐,終於還是忍不住說說話。
“大半輩子什麼沒看過?有的人心疼我一個老婆子,就算我問起來也支支吾吾的不肯告訴我,有的人說他活着,有人的說他死了,我也就聽着。別的我不求,只求你們幫我找到恆恆,讓我孫子到我身邊來,就是讓我少活十年,我也要帶大孫子。”楊媽媽仍不住垂淚,就從昨晚到今天,掉的眼淚已經夠多了。但她無人可依靠,仍然要靠自己,將來孫子回來也要靠她自己。堅強的農婦,擦乾眼淚,看着小姑娘。
“你們昨天說話的,是不是我兒子?我雖然看不見,但是我聽到了。”
馬度雲點點頭:“阿姨,我就不瞞您了。楊昭利其實半年前就過世了,但他鬼魂未散,驚擾了生人,所以纔有人請我們去看看的。這一看,就看到您這裡來了。”
“是不是有什麼問題?”
“您的兒子,是被分屍的,警察還沒有找到頭顱。連他的鬼魂,都是沒有頭的。所以不能跟我們說話,昨天到是說了兩句,但是也沒說出什麼大體內容來。我們知道他身邊有個女人叫劉薇薇,和他關係很好。但是您兒子,半年前去世後,劉薇薇就失蹤了。”
馬度雲將知道的和猜測的都和楊媽媽說了一遍,她是恐懼的,也是想知道的。
沒人會比一個母親更關心兒子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