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話,並不能算是完全欺騙了呂秋實等人,至少進入洞穴內後,裡面的情形的確與從外面看到的不同。
呂秋實被一股巨力吸入洞穴之內後,發現自己身處一座巍峨宮殿門前的廣場之上,廣場地面上的白玉石板,散發着淡淡的柔和光芒,照亮了周圍的一切。
這處宮殿的古怪,呂秋實一眼就看出來了,因爲這裡就好像是汪洋之中的孤島一般,宮殿就是孤島,周圍無盡的黑暗則是汪洋。
試探的走到廣場邊沿,近距離感受周圍的黑暗,殺伐戮厲之氣從黑暗中似乎忌憚的溢出,給人一種感覺,彷彿只要敢踏入黑暗中半步,將遭受萬劫不復的災劫。
一步步倒退着回到廣場中央,呂秋實轉身正想大量眼前的宮殿全貌,耳邊忽然傳來嚶嚶的哭泣之聲,轉頭一看,卻發覺之前的那個少女正團縮在遠處的地上,淚水連連。
“喂,你哭什麼啊?”呂秋實大大咧咧的走了過去,心中沒有任何內疚。是對方算計他在先,被他識破而已,只不過他沒想到自己居然也被牽扯進來。
聽到他的聲音,少女登時從地上跳了起來,揮舞着雙拳,朝他撲了過來。拳腳並用,甚至用上了牙齒,在呂秋實身上發泄着心中的憤怒。
呂秋實倒是沒有躲閃,只是運轉體內衆生五階的魂力抵擋,他發現對方居然真的像是普通人一樣,體內沒有任何魂力,所謂的拳打腳踢,只是單純的憑藉身體來完成,他衆生五階的魂力,很是容易就能抵擋住。
“姑娘,如今你我同在一條船上,你還是實話實說,這裡究竟是什麼地方,說不定我有辦法帶着你從這裡離開。”
“呂秋實,恐怕不是你和他,而是我們一起。”洪承、段三娘、秦穆清三人也出現在了廣場之上。
從三人口中得知外面發生的事情,呂秋實不僅有些心神恍惚,那些怪人應當是赤血谷內的土著,居然每一個都擁有着乘風境以上的修爲,這太讓人震驚了。尤其是,眼前這個少女,居然是這些土著的聖女……
你說你一個聖女,不好好呆在村子裡,吃飽了撐的跑出來主動找麻煩,還想把我們誘騙到這裡,你以爲我是那麼容易被騙的麼?呂秋實頗是無語的瞅了眼又坐回地面上抽泣的少女,問道:“聖女啊,你別哭了,先回答我的問題,就算你不想出去,我們還不想困死在這兒呢!”
“出不去,進入這裡誰都出不去了,這裡是魔鬼之口!”
魔鬼之口?什麼意思?呂秋實等人面面相覷,無奈之下呂秋實走到聖女身前,蹲下了身子,很是認真的說道:“雖然你是想把我們騙進來送死,不過我也把你推了進來,咱們這就算扯平了。我不知道魔鬼之口是什麼,聽上去好像很危險,不過越是危險,咱們越應當齊心協力,你說呢?”
“你這個壞人,根本什麼都不懂,就把我推進來,你害死我了!”
“拜託,是你先想害我們的好不好!”
“你們這些外來者都該死,每次進谷都會帶來一場殺戮,我們的族人被你們殺了太多,你們都該死!”
呂秋實眼前一亮,想到了什麼,此刻也顧不上詢問聖女魔鬼之口究竟是什麼了,而是順着對方的話茬,繼續刺激對方:“你說有人進來殺你們的族人?他們有多少人,跟你們族人比起來,誰更厲害一些,還有他們爲什麼要殺你們?”
聖女的心性似乎真的很單純,根本沒有留意到呂秋實的試探,只認爲自己將要死在這裡,毫無保留的將心中的怨恨都發泄了出來。
他們一直都住在赤血谷內,從來不會離開,只是安安樂樂與世無爭的生活在這裡。可是災難並不因爲他們的與世無爭就放過他們,每隔一百年,都會有一批人闖入這裡,對他們大肆殺戮,搶奪他們的食物,殺害他們的族人,使得他們的人數,從來沒有超過三百人。
除了這固定每個百年的殺戮,不定期的也會有一些人進入谷內,這些人都是邪惡的化身,充滿了貪婪,同樣搶奪他們的食物,不過修爲比較低,大部分都會反被他們所殺。
多年的仇怨累計至今,使得這些人對外來人充滿了仇恨,如果有外人敢進入谷內,都會被他們所追殺。
如今又是百年之期將至,他們很擔心會再次有人進谷殺害他們,因此派人在四周警戒,結果發現了谷外的那場混戰,更是看到了鄧勇四人衝入了谷中。
呂秋實猜測的一點沒錯,鄧勇四人的確都被這些人抓住了,就關在村子裡,而聖女則是爲了鍛鍊自己,發現呂秋實四人進入山谷後,主動提出將他們四人誘騙至魔鬼之口。爲了確保聖女的平安,村長請出了老祖,打着族人暗中保護。
聽完了聖女的話,呂秋實站起身看向洪承,他很懷疑聖女口中那些對山谷裡的土著展開殺戮的人,是所謂的仙人,因爲按照洪承的說法,那些土著最差的也是乘風境修爲,目前大陸上的修煉者,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
洪承皺着眉頭點了點頭,確定了呂秋實的猜測,只是想不明白那些在上青天的所謂仙人,爲何要殺戮這些人。
段三娘對此卻略知一二:“你們就是上古遺民鱗人一族吧?你所說的食物,應當就是魂石吧?剛見到你的時候,我就懷疑,只不過不敢接受,因爲按照記載,上古遺民應當已經都死光了,真沒想到,赤血谷居然會是你們聚居之地。”
聖女聞言一愣,眨着淚眼婆娑的雙眼擡頭看向段三娘,顯然是沒想到對方居然知道自己一族。
呂秋實、秦穆清、洪承同樣轉頭看向段三娘,他們都沒有聽過鱗人一說。
段三娘輕嘆一聲,緩緩講了起來。傳聞上古時期,這片大陸上的主人,並非如今的人類,而是有一萬零八百個種族,鱗族就是其一。
當時教化未開,這些種族之間充滿了殺戮,但每個種族倒都能夠延續下來。直至有一天,一個新的種族不知道從什麼地方進入這片大陸,對大陸上的原著民展開了一場殺戮。
這場殺戮持續數千年之久,最終以原著民的失敗而告終,這片大陸從此也該換了主人,就是如今的人類先祖。
一萬零八百個上古種族,大部分都在這一戰中滅絕了,生存下來的也要面對人類的屠殺,彷彿他們無法跟人類並存一般。萬獸門稱雄之時,上古種族已經所剩無幾,但卻還有少量殘餘。他們之所以能夠存活,並非是因爲人類的善心,而是人類的強者需要魂石修煉,而將這些上古遺族視作了圈養的牲畜,替他們培植魂石。
上古種族跟人類之間最大的矛盾在於,上古種族以魂力爲食,而人類則是修煉魂力,修煉出來的魂力,同樣會成爲上古種族空中的食物,就像洪承之前看到的,自己催動萬獸血脈,以魂力凝化的魔獸虛影都被鱗人吃掉一般。
這種不可調和的矛盾,導致了人類與上古種族之間絕不可能和平相處,說的一點,不是人類沒絕上古種族,就是上古種族將人類視作食物,總之無法共處。
這些事情,在三萬年前許多人都知道,不光是修煉者,就是普通人都有所耳聞。但在三萬年前,隨着萬獸門的覆滅,整個大陸的格局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許多事情都被淹沒在歷史的塵埃之中,上古遺族的事情逐漸從人們的腦海中淡出。到如今就算是名門大派,基本上都不知道有上古遺族的存在。
赤血谷是上古遺族中鱗族的最後聚居之地,起初人類的強者想要將鱗族斬盡殺絕,雙方在赤血谷內展開了數次殺伐,鮮血將山谷染得通紅,就在鱗族面臨亡族的關頭,人類強者卻發現鱗族培植的魂石品質很高,而且速度也比較快,遠超過天地間自然蘊育的魂石。
鱗族這才逃過亡族之災,不過卻變成人類強者圈養的牲畜一般,赤血谷也成爲用來“放養”鱗族的地方。山谷外圍被佈下了禁止陣法,人類出入無憂但鱗族之人若是想要出谷,必定會觸動陣法,從而死在其中。
爲了防止上古遺族做大,每個百年,上青天都會派人進入赤血谷,一方面帶走大量的魂石,另一方面則是嚴格控制鱗族的人數,這對於鱗族來說,就是一場不折不扣的災難。
這些事情,前面大部分都出自於段三娘之口,不過三萬年之後的那些事情,則是呂秋實、洪承、秦穆清包括聖女在內,根據段三孃的話推測出來的。
“你們這些外來者太可惡了!”聖女居然也是頭一次聽說這些事情,聽完之後握緊了雙拳,恨恨的看着呂秋實等人。
對於上古年間那場種族滅絕之戰,呂秋實不置可否,如果沒有當時一戰,今日人類與上古種族之間的地位會否發生一百八十度的轉彎,人類修煉者成爲上古一族口中的食物,誰也說不好。
不過這些隱秘,段三娘是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