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課後的第一件事兒就是給陳良發短信,“你真是大隱隱於市啊!”
不一會兒陳良就回了短信,“什麼意思?”
“黃氏響聲丸挺好使的。”
“什麼黃氏響聲丸?”
靠,趙明軒在心裡罵道,這小子居然還敢跟自己裝糊塗,也不想想他什麼道行,“人民警察是不是都跟你似的喜歡做好事不留名啊?”
這回陳良過了十分鐘纔回短信,“我們同事在你那個司考輔導班裡,說你嗓子啞了。”
看到這兒趙明軒有點心疼這小孩兒了,人有什麼錯啊,人不就是有點喜歡你,對你好點麼,怎麼着,對你好點還有錯了?你趙明軒是什麼人啊,說破天不就是個教書的麼,有什麼了不起的啊?
“連軸講課就這樣,沒事兒,謝謝你了”,趙明軒噼裡啪啦的按了一通鍵子,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改天請你吃飯。”
陳良半天回了句,“好啊。”
第三章
趙明軒想大概自己最後那句話說的有點敷衍,陳良根本就沒信。不過考慮最近也確實挺忙的,自己都有一頓沒一頓的,就更別提請別人吃飯了,沒信還真就對了。本科生就要畢業答辯了,每天都有學生找他修改論文,有個老師去進修了,課全都給他代了,週末還有輔導班的課,其他亂七八糟的事兒一大堆,忙的不可開交,請小警察吃飯的事兒就徹底拋到了腦後。直到六一兒童節,那老師進修回來了,趙明軒纔想起這回事兒來。
算算日子,自己這話說出去好像都快一個月了,現在打電話太沒誠意了,乾脆直接過去看看吧。趙明軒有點忐忑的去了派出所,結果一問,徹底傻了。門口的民警說前幾天陳良下班後爲了抓一個搶包的,被捅了一刀,現在人正跟醫院裡躺着呢。
趙明軒趕忙打聽是哪家醫院,然後回去取車就趕過去了。到了醫院直奔病房,陳良正跟一個小孩兒玩五子棋,也不知道是贏了還是怎麼着,反正樂得眉開眼笑的。
趙明軒推門進去,陳良一擡頭,直接愣在那兒了。趙明軒這時候纔想起自己是兩手空空的就來了,一時有點不好意思,“我,我去派出所找你,他們說你住院了,我就直接過來看了,來的太急,什麼都沒買,你想吃點什麼,我給你買去,正好我開車來的。”
陳良說:“不用不用,我這兒吃的挺多的,估計吃到出院都吃不完。”
趙明軒四下看了看,病房條件一般,四人間,“你在這兒住院,誰照顧你?”
陳良說:“剛開始行動不太方便,我同事每天輪流在這兒,現在不用人照顧了。”
趙明軒說:“那哪能成啊,自己一個人哪天你再把刀口掙開。”
正說着話,手機響了,陳良慌慌張張的跟趙明軒比了個噓的手勢,就接了起來,“喂,媽。”
趙明軒在一邊聽了兩句就全明白了,敢情這小子根本沒把挨刀的事兒告訴家裡,又一個報喜不報憂的典型。
一個電話打了將近十分鐘,撂下電話,陳良抒了口氣。趙明軒說:“你打算瞞到底?”
陳良嗯了一聲,趙明軒想了想,轉過頭跟對牀的一個看護搭話,“大姐,你還認不認識別的看護,我想給我這哥們僱一個。”
那大姐倒也爽快,“有,前兩天這小兄弟剛住進來的時候,我就說讓他請個看護,他非說不用。”
趙明軒說:“您別理他,儘管把人找來,報酬什麼的,就按您這標準來。”
大姐說:“那我這就打電話,你在這兒等着,不出一個小時人就能到,你看看行不行。”
趙明軒說:“那真是謝謝了。”
回過頭,陳良正表情複雜的看着他,趙明軒說:“你看,我這也算沒空手來了吧。”
陳良無語,越看這人越看不明白。他覺得自己在趙明軒面前就跟個小屁孩兒似的,想擺平簡直易如反掌。
趙明軒坐在牀邊和陳良有一句沒一句的聊着,削個蘋果,那皮厚的,陳良看不下去了,“趙老師,你還是把蘋果給我吧。”
趙明軒說:“那哪兒成啊?你這都傷着呢。”
陳良拿過刀說:“我又沒傷手上。”
陳良削蘋果的技術絕非尋常,專門削皮刀也就削成這樣。趙明軒那水平跟人家一比,連業餘的都算不上。
削完皮,陳良切了半個蘋果給趙明軒,趙明軒一點也沒客氣,接過蘋果幾口就沒了,吃完拽張紙擦了擦嘴,忍不住說:“你說你都下班了,還那麼拼命幹嘛?”
陳良頓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那件事,“沒招兒啊,身體比腦袋反應的還快。”
趙明軒說:“年輕人就是太沖動,看見他手裡有刀還硬往上衝。”
陳良說:“沒辦法,我是警察。”
趙明軒說:“你又沒當班,又沒穿警服,誰知道你是警察?”
“我自己知道”,陳良淡淡的說,“看見不管,良心過不去。”
趙明軒想說良心值多少錢一斤,可是最終也沒說。有正義感終究是好事兒,不能因爲別人良心泯滅了,就讓陳良也泯滅,這太不人道了。過了一會兒,看護就來了,趙明軒跟他聊了幾句,覺得人還不錯,就談好了價錢。陳良這邊正翻着錢包,趙明軒那頭就直接把錢給了。陳良說:“你這是幹嘛?”
趙明軒想也沒想,順嘴就溜出來四個字,“禮尚往來。”
陳良拿着錢包的手又縮了回去,他覺得自己挺可笑的,人家不過就是過來看看你,幫你請個看護不過就是爲了還你那黃氏響聲丸的人情,這點事兒還看不出來麼,想那麼多幹嘛。
趙明軒也覺得自己這話說的有點不妥,可又怕一解釋就越描越黑,於是只好作罷,“那你就先歇着,有沒有什麼想吃的,我明天下班帶過來。”
陳良說:“不用了,我這兒吃的挺多的,你要是忙的話,也不用來了。”
趙明軒說:“我現在除了週末都挺閒,這樣吧,你要是想吃什麼,想買什麼,就打電話給我。”
陳良點頭說好,趙明軒就走了,一路上琢磨着明天就是週末了,這長夜漫漫的,誰陪自己入眠呢?
夜晚的單行道燈火通明,今天又正好是週五,臺上一個水蛇腰的男人繞着鋼管扭的跟腰折了似的,燈光忽明忽暗,看着更像妖精。
趙明軒興趣缺缺的坐在下面,這種陣仗他見多了。以前混的gay吧叫變奏,人比這裡要雜,每天晚上都有跳豔舞的,扭的比這兒還邪乎。
一小男生走過來,站在他旁邊瞅他,趙明軒打量了那孩子一眼,撐死也就二十歲的年齡,畫着重重的眼線,上面穿了件透的不能再透的衣服,下面穿着一條低腰仔褲,鬆鬆垮垮的掛在胯骨上,還有一半屁股露在外頭。
趙明軒衝他笑笑直接說:“別打我主意了,我不喜歡你這樣的。”
小男生說:“哦?那你喜歡什麼樣的?那邊那個怎麼樣?”
趙明軒順着他的手指看過去,一個同樣年紀的小男生坐在那兒,正手足無措看着灑了一地的酒,趙明軒無奈的搖搖頭,“那樣的我也不喜歡。”
小男生皺着眉頭看看他,琢磨不明白就閃人了。趙明軒尋思這單行道是不是換老闆了,以前的那些MB素質都不錯,而且很少有主動搭訕的,都是經熟人介紹才接生意。
喝了口酒,趙明軒邊感慨物是人非邊盯着臺上發呆,正看得眼皮打架的時候,旁邊一人捅了捅他,“就這麼沒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