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玲瓏的反問,琉璃默然,他轉而望向曇蘿。
“這也是你的意願?”琉璃看不清神色的眼,突然出聲問道。
在爆體而亡和重塑神身之間,她自然會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後者,辰方燼因此也能免受羽化之苦。
於是,她一臉肯定地點頭:“玲瓏說得沒錯,他這樣做也是爲了我好。”
琉璃少年聞言,清冷的面容舒緩,旋即淺淡一笑。笑容如漣漪盪漾開來,她似乎看到雪山之巔初綻的聖蓮。
“既然這是主上的意思,琉璃不敢違命。”少年恭敬說道,如淙淙溪流淌過山澗。
玲瓏更是喜形於色,握住曇蘿的手,將她擁在自己胸前,水潤脣瓣趁機貼上那抹櫻紅,聲音嬌軟,含羞看她:“就知道主上舍不得玲瓏,玲瓏已準備好隨時服侍主上。”
少年說罷,微微敞開雙膝,指尖挑住曇蘿腰上的繫帶。
她當即心下一驚,這玲瓏撒嬌賣萌起來確實讓人難以拒絕,特別是那雙飽含溫情的水眸期待看她,既羞澀又緊張,就像水做的人兒溫婉嬌柔。
且不說撲倒這位純情少年需要多大的勇氣,再說此刻在琉璃的眼皮子底下,哪怕懷中抱着的是她心儀之人,她也絕不敢有半分逾越。
“主上——”面前躺着的人兒柔柔喚着,就像小貓撓在心間。
或許就是這一聲輕喚,曇蘿竟然鬼使神差地在他脣角啄上一口,看着少年白皙的面龐倏然變紅,睫毛顫抖着,掩住眸底的緊張慌亂,指尖更是拽住身下的素白錦褥,側過臉龐露出弧度優美的纖脖,冰肌玉膚,滑膩似酥。
看着玲瓏溫柔繾綣地在她面前展開身姿,而咫尺之遙,琉璃一雙琥珀色眸子愈發暗沉冷冽。曇蘿擡腿,側身,欲遠離這個是非之地。
就在她擡腿邁過少年的剎那,忽覺身形踉蹌,猛然跌坐而下,充盈感瞬間涌上心頭,她蹙起峨眉,聽到玲瓏滿足地輕哼出聲。
這小子,絕對是故意的!
“主上,玲瓏想你,朝思夢想,恨不得將你嵌入骨髓,融入血肉。”少年聲音暗啞地說着,擁住她極盡纏綿。
曇蘿望着那雙氤氳水霧的眸,心裡最柔軟的地方涌出異樣的感覺,她向着溫暖伏低了身子,緩緩闔上雙眼。
吻着他的睫羽,愛而憐惜......
晨曦透過窗櫺灑入,曇蘿悠悠轉醒。她下意識撫向身側的少年,卻發現空無一物。
怎麼不在?
她繼而轉身望向旁處,見玲瓏蜷縮着身子睡在通鋪一角,曇蘿悄悄蹭了過去,從身後將少年擁住。
“不是說喜歡抱着睡嗎,怎麼大清早的就滾到一旁,嫌我擠着你了?”曇蘿對着玲瓏耳稍幽幽吹氣,一雙小手趁機滑入對方衣內,不安分地在他身上四處點火。
忽然一陣天旋地轉,曇蘿被玲瓏壓向錦褥,手腕更是摁在少年掌心,一雙琥珀色眼眸琉璃異彩。
“玲瓏,你該不會想說早上不能對你惹火?”曇蘿挑眉笑道,笑容溫暖,如沐浴着和煦春風的陽春三月。
她猝然坐起,在少年驚愕的眼神下含住那抹脣瓣,丁香小舌輕緩勾勒。感受到對方的僵硬和退縮,她心中一緊,擰眉看他。
“你是琉璃?”
“主上。”少年怯怯垂眸,清冷的目光略顯侷促。
曇蘿思量着,既然玲瓏說他曾經服侍過自己,難道琉璃不是男寵?
某女此刻已深深地覺得自己從前是位縱情聲色的惡人,霸佔了琉璃玲瓏這兩兄弟不說,還奪人家清白,而這位做哥哥的琉璃,顯然是不從。
“主上,這是你要穿的衣物。”門扇被人突然開啓,玲瓏捧着一疊衣物笑容明媚的走入。
感受到屋內氣氛異常,特別是那清雅脫俗的琉璃,全然不復往昔的鎮定自若。
“主上,快將衣物換上,半個時辰後隨我去面見女官。”玲瓏不由催促,將曇蘿推向屏風後面。
待曇蘿抱着那疊衣物閃入屏風之後,玲瓏望向通鋪上穿戴起身的孿生哥哥,眯起的眸子看不清神色。
琉璃在經過屏風時,看似無意地斜睨望去,方纔主上對她露出的那一笑,讓他憶起遙遠的從前。那時他只是一盞普通的玉蓮燈臺,供奉在主上入定的禪房。
直到有一天,他冥冥中有了意識,聽到了聲音,看到了色彩,他看向蒲團上閉眸靜坐的女子,聖潔高貴,不染纖塵。
玉蓮中盛放的燭心忽明忽滅,滾燙的似乎要將他融化。他努力向前挪動着笨重的身子,漸漸來到桌案邊緣。
“噗通”一聲,玉蓮燈盞從桌上墜落到地上,燭油飛濺,他痛苦地掙扎。
女子忽而睜開眼眸,見腳邊摔碎了一盞蓮燈,在火光中晃動不停。
她拂袖滅了火勢,將碎成兩半的蓮燈捧在手上。不同於火焰的炙熱,他第一次感受到溫暖的包裹。
她將自己溫柔地捧在手心,眼帶笑意......
清涼的指腹撫上自己的脣瓣,這裡,似乎還帶着讓他迷戀的溫度。
半個時辰後,錦寧殿,曇蘿以及數十名新入宮的少女靜候於大堂,等待女官入殿。
隨着門外悉悉索索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地傳來,她和諸位少女紛紛回眸,但見一位綾羅綢緞,膀大腰圓,臉上糊了兩斤粉的女子在人羣簇擁下,施施然行來。
這便是她往後要跟隨的主子?她驚呼。
雖說只是暫時掛名的,利用女官侍女的身份以便接近妖皇,可,可這位品味如此獨特的女人整天在她面前晃悠,曇蘿嚴重懷疑自己的食慾是否會有減無增。
那女人笑得春風得意,在衆人前呼後應下終於步入大殿。她擡起一雙細眼,活像是眼皮上被人劃開的兩道裂縫,一對綠豆眼骨碌亂轉。
“這便是今日參選的侍女?”女官四下打量,眉頭擰緊,絲毫不將眼前的少女們放在眼裡。
聽聞風流多情的攝政王月無痕俊逸倜儻,百般溫柔,當她得知攝政王會來錦寧殿,爲了見上對方一面,她足足裝扮了兩個時辰,女官輕輕撫上髮髻,可如今這麼久了,怎還未見到那個男人。
雖說她不敢忤逆隱王,更不敢明着對攝政王下手,但她深知,隱王平生最厭惡的便是風流成性的男子。
可想而知,當時隱王在妖皇面前提婚時,那表情是有多麼難看。但隱王不喜之人,不代表她也不喜,這種溫柔多情的男人最懂風情,如若能讓對方看上自己,迎娶過門,她便此生無憂。
女官諂媚笑着,直到身旁傳來男子的聲音,心下一驚,也不擡頭看清來者,匆匆行了份大禮。
“媛香拜見攝政王!”
“呵,你便是新來的女官?”寒樺冷笑,垂眸看着地上恭敬跪下的女子,隱王當真是好眼力,爲妖界又納入此等“良才”。
“下官媛香日後必會用心輔佐妖皇,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寒樺不屑看她,像這種蛀蟲般的女人,敗壞妖界風氣,玩忽職守。
繼幾名忠心輔佐妖皇的大臣離奇失蹤後,接下來的百官選拔,又是這種不入眼的世家子弟,以錢謀職。隱王純粹是打着掏空妖皇賢才的打算,伺機奪權。
“本官不過是奉攝政王之命前來視察,媛香既然想挑選侍女,那請自便吧。”寒樺不動聲色地後退幾步,亦不讓她起身。
媛香面色一寒,擡頭望向那態度頑劣的男子,聽到身旁傳來笑聲,她大聲叱罵道:“哪個沒長眼的敢取笑本官!”
幾名少女紛紛噤聲,垂眸不敢看她。
“你們幾個,誰先來?”
曇蘿張望四周,見此刻沒人敢上前觸犯黴頭,隨即爽朗笑道:“不如我來試試。”
“好,就你!”媛香坐在椅上,對眼前之人的容貌極度不滿,“你可會啥?”
“洗衣做飯,鋪牀疊被。”曇蘿略一沉吟,想着侍女平日都做哪些差事。
“本官百忙之中挑選侍女,就你這難登大雅之堂的,也叫本事?”媛香望着少女的容貌,愈發不喜,將這種姿色的女子放在身旁,絕對是個禍患。
“五行劍術,天罡術法,本姑娘也不在話下。”
“別忘了你只是個侍女,竟敢在本官面前不守本職規矩。”媛香大聲怒斥。
“還有人想要自薦?”媛香頗顯不耐地問道。
一位面容姣好的女子隨即走了出來,微微福身道:“小女精通御男之術,能助主子早日盼得一份佳緣。”
“好,深得本官歡心,不愧是位狐女。”媛香恣意笑着。
曇蘿咋舌,這個女人哪裡是挑選侍女,分明是以權謀私。再加上這麼位狐妖作孽,簡直就是狼狽爲奸。
“若有主子看不慣之人,小女必會竭盡所能,替主子解憂。”那狐媚子諂媚笑道,儼然一副主僕情深!
“很好,本官對你甚是滿意。”媛香望向衆人,隨意道,“其他人都散了吧,打哪來的就打哪回,別杵在這裡礙事!”
“是——”少女們即便面露不悅之色,亦是不敢言說,慼慼然打道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