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寒進到花廳的時候,姜璇正認真的看着爐火上的水壺。
壺裡正燒着熱水。
她清澈明潤的眼眸裡倒影着跳動的爐火。
他將身邊的隨從留在外面,並未立刻進去,而是在門口,解了披風,抖去身上的風雪,待身上的冷意褪去,才進了花廳。
這是慕容寒第一次光明正大的來將軍府,他四處看了看,並未坐下,而是問姜璇,
“花廳四面透風,現在入了夜,你不冷嗎?”
姜璇未擡頭,依然看着爐火,道,“男女授受不親,使臣大人應該明白的,我們見面本就不和時宜,自然要找個開闊的地方見面,免得被人誤會了。”
慕容寒揹着手,長身玉立,脣角勾了勾,俊秀的面龐還有那紫色的眼眸,讓人看了迷醉其中。
只是這些姜璇都未看在眼裡,她提起爐子上已經燒開的水壺,沏了杯茶,朝慕容寒頷首,“喝杯茶,去去風寒吧。”
慕容寒依言端起,卻不喝,他轉着茶杯,笑着道,“如果阿璇怕外人非議,同意我的求親不就是了。”
姜璇擡起頭,這是從慕容寒進來後,她第一次擡頭,也是她第一次認真的看着面前的人。
面前的人似乎並不怕冷,在這樣冷的冬日,也不過是單薄的衣衫,紫色的錦袍,腰上扣着玉帶,身無配飾,頭上用玉冠束髮,讓人看了就忘不了。
“既然使臣大人說到這個,那我們也就不要拐彎抹角了。
不管使臣大人爲何要娶我,我都想大人您收回這句話。
我不會嫁給你。”
她的拒絕,沒有讓慕容寒生氣,反而是擡手整整衣袖,姜璇跟着他的手看過去,瞳孔微縮。
她的女紅雖然不好,但是基本還是會做的,慕容寒袖擺上的針線分明就是出自她的手!
上頭的陣法,是她獨創的十字形繡法……
碧雲曾經笑過她,說從來沒見過這樣的針法,姑娘不熟練,就想投機取巧,用別的來彌補。
慕容寒目光幽深,仿若寒潭,一把抓住她的手,“阿璇,你忘記我沒關係,只要你和我在一起,我一定會讓你記起丟失的時光。”
他的身形清瘦,可手掌卻寬厚而燙人,姜璇掙脫了幾下才掙脫。
她站了起來,揚着下巴,傲然的道,
“往事不可回首,過去了,也就過去了。
大人想娶我,無非就是因爲那些往事,可若是因爲這個,我已經忘記了,大人又何苦苦苦相逼呢?
何不各自安好,兩不相干呢?”
慕容寒坐在椅子上,往後仰靠,看着姜璇,
“的確是因爲你和我的過往,但我想娶你,卻不是因爲那些過往,而是因爲我答應過你,會一輩子照顧你。
我決定的事情向來是不會反悔的。”
“要照顧你一輩子,只能是將你娶進門了。”
姜璇被氣的樂了,他這是揣着明白裝糊塗,還是揣着糊塗裝明白?
她已經拒絕的如此明白了,他還如此的執着。
看來,還是要用上對付淮安王的那個方法了。
她咬咬牙,握着脖子上的那方小印,“使臣大人,照顧的方法很多,不需要一定娶我,而且,我已經有了意中人。
他是東離皇室旁支,家中早已沒落,因爲一些原因,沒能上門提親,但我們已經私定終身,大人應該能夠明白的對嗎?”
她說了一半,慕容寒沉默片刻,慢慢的湊近了她,問道,“你說你有了意中人?是不是?”
姜璇磨了磨後槽牙,“是。”
慕容寒卻突然站起來,一把抓住她的手,一把將她扯道自己近旁,帶着些許的顫音,再一次重複道,“你說你有了意中人?是不是?”
姜璇的臉色不好看起來,眼眸倔強的看着他,堅定的道,”是。”
雖然說和林長生有私情這件事是她編的,但她確實更願意嫁給林長生而不是其他的任何一個人。
不是淮安王,更不是眼前這個曾經和她有過往的慕容寒。
“你爲了拒絕我的提親,不惜以污衊自己的方式來拒絕。
我不相信你會和別人私定終身,我更不相信你會爲了一個落魄的皇族旁支,而不要我這個一國少主。
就算如此,你說你們的皇帝是會同意我的提親,還是寧願得罪我,也要讓你嫁給一個落魄之人?”
姜璇想要掙脫他的鉗制,但他的手如鐵鉗般,緊緊抓着她。
“大人好好的清醒清醒吧,我的確是極愛那個落魄之人,我此生只想嫁給他,你不覺得你這樣糾纏有點太跌身份了嗎?
你也說你是一國少主,爲什麼不能大氣一點呢?”
慕容寒這般執着的抓着她不妨,不過就是因爲愛而不得罷了,如今纔會如此的瘋魔。
別說她忘記了,就是她記得他,她也不會喜歡一個這樣霸道的人。
他可是騙過自己的,他是敵國的少主,他會怎麼對她?他娶她的目的是什麼?如今都是未知的。
也幸而當今是個明君,沒有大手一揮,同意他的求親,這才讓她有周旋的餘地。
史上有哪一位去和親的女子,得到好下場呢?
此刻,慕容寒整個人都蒙了,好似被雷當頭劈中,又猶如被人當頭澆了一盆冷水,整個人都麻木了。
他不過是憑着本能,緊緊的抓着姜璇。
她的手微微一動,另外一隻手快如閃電,要去襲擊慕容寒,只是慕容寒不偏不躲,生生的捱了姜璇這一拳,把他給砸姓,同時也讓姜璇得到自由。
她後退了兩步,看着自己被他抓的泛紅的手腕,說話毫不留情,“一國少主,如此的黏黏膩膩,也不怕被人恥笑。”
“大人自便,恕不奉陪。”
她說完,草草的行了一禮,就要離開。
跟慕容寒糾纏這些根本沒有意義,自己也是失心瘋了,竟然會見他。
但是,她的背後突然傳來慕容寒淡淡的聲音,
“姜璇,你站住。”
“如果你不怕我去東離陛下那裡提交關於你父親和南燕來往的證據,你就儘管走。”
姜璇渾身一震,任誰聽到這樣的話,都忍不住有反應。
慕容寒說有父親和南燕來往的證據,不過是試探她,威脅她而已。
他能有什麼證據?
姜璇控制着自己的情緒平靜,當做沒聽到繼續往前走。
但是身後的人又說,
“你聽到這個,難道就沒有反應嗎?”
她閉了閉眼,轉過身去,笑着道,“大人說的什麼我不明白,我父親是鎮北將軍,何以會和南燕有來往?
就算有來往,那麼,又能說明什麼呢?
你明明拿着這個來威脅我,我應該有什麼反應?”
慕容寒從懷裡拿出幾個信封,舉高給姜璇看,“這是你父親和南燕官員往來的信件,如果我上交給東離皇上,你猜猜大概會如何?”
慕容寒盯着她的眼睛,“阿璇,我之前就愛着你,將來我也只會愛着你,所以,哪怕你忘記了我,只要你和我在一起,我仍然能讓你記起我,並且愛上我。
不管你願意不願意,我都會帶你走。
你不是不喜歡冬天嗎?你從前常常和我抱怨,說廣陽府天氣不好。
南燕的氣候很好,很適合居住。
我確實做了對不起你的事情,也曾欺騙過你我真正的身份,但是我做的一切都是有苦衷的。我從來不想害你。
因爲我愛你。”
慕容寒不斷的說着,看着姜璇雖然神色鎮定,可臉色卻越來越白。
他那雙紫色的眼眸,定定地凝視着姜璇,脣邊,露出了一個微笑,“阿璇,我愛你那麼多年而得不到你。
如今,我終於可以堂堂正正的向你提親,你說,我會這麼輕易的放過你嗎?哪怕我要用上威脅。”
他拿着信,慢慢的走到姜璇邊上,俯下身,在她耳邊輕輕柔柔的說,“你休想。”
姜璇一動不動,任由慕容寒熾熱的氣息熨燙着她的肌膚。
她知道,其實慕容寒一切都算的很好,求親不成,就用威脅。
他知道她和父親的關係很好,不會視而不見。
但是,這件事情是在太荒謬了。
就算父親真的和南燕的人有來往,她相信父親不會做什麼損害東離朝的事情來。
她甚至能夠猜道,父親之所以會和南燕的人有來往,應該是和她有關。
她抿了抿脣,青娘說是她救了慕容寒,她這是救了一條毒蛇,還是一個人?
如果慕容寒真的將手中的證據交給皇上,再加上懸而未決的姜老太爺當年兵器庫的失職。
姜家整個覆滅都有可能。
可讓她嫁給慕容寒,絕對不可能,她怕自己會抽刀殺了他。
她的腦仁一抽一抽的疼起來,不禁擡手扶住額頭。
原本慕容寒的神情冷冽,見到姜璇秀眉緊蹙,臉色忽而變得蒼白,心頭一驚,“你怎麼了?”
姜璇後退一步,腦仁抽疼的越發厲害,臉色慘白如紙,額上冒出細汗,外頭候着的碧雲,聽到裡頭的動靜,衝了進來,
“姑娘,你怎麼了?”
姜璇抓着她的胳臂,痛苦呻吟,“碧雲,我頭疼。”
碧雲大急,大聲的叫了起來,“碧藍,快,去告訴將軍,請太醫。”
聞訊趕來的姜崇在門外聽到姜璇的痛呼,當即臉色大變,顧不上邊上還在怔住的慕容寒,“快,去宮裡請太醫。快去。”
“阿璇,爹爹在這裡,你別怕,你哪裡不舒服?”
“爹,頭疼。”
姜崇立刻替她揉太陽穴。
這一場變故把所有的人都驚得呆了呆,慕容寒趕了幾步,被姜崇狠狠的瞪了一眼。
“慕容少主,小女現在不舒服,麻煩你先離開。管家,送客。”
慕容寒眼睜睜看着姜崇把姜璇抱了出去,想要跟上,被管家給攔住了,“慕容少主,請隨小的這邊請。”
寬闊的青石路上,慕容寒跟着管家往外走,因爲姜璇忽然的不適,整個將軍府都騷動起來。
他緊緊地捏着拳頭,他不想走,可不得不走,他知道,阿璇定然是因爲他的逼迫纔會這樣的。
她將他忘記了。
他本不應該威脅她的,可是,他很想很想娶她啊。
雖然,讓她重新回到自己身邊的這一路上,困難重重。
可只要想到,曾經她站在花樹下,嬌俏的看着他,口裡說喜歡他。
只要想起這一點,喜悅就會從心底一點一點的泛起來。
身上的衣袍,是阿璇給他做的,姜崇一慣不要求她會這些,所以,做的並不怎麼好,爲了做這件衣裳,她的手被戳了好幾個洞。
做好了之後,她笑着說,“這件衣服的針線,別人都不會,是這個世界獨一無二的繡法,你一定要好好珍惜喲。”
他怎麼會不珍惜啊。
他怎麼會不珍惜?他甚至不捨得穿在身上,在想念她的時候,拿出來摸一摸,看一看。
他摸着袖擺上的針線,他就有莫大的勇氣,去將她帶回身邊,哪怕披荊斬棘,也無所畏懼。
沒關係,他還有時間。
且說姜璇那邊,姜崇將她送回碧月閣,碧雲不斷的幫她揉按着太陽穴,等到太醫來了,紮了幾針,幾針下去,疼痛是緩解了,但是她的心卻沒靜下來。
並不是因爲慕容寒的威脅,而是因爲疼痛不斷上涌,可腦海裡的畫面也是不斷的閃過。
月色將大地照的如同白晝,一切都清晰可見,刀光血影,血肉橫飛,這樣的場景,是姜璇生平未可見。
她的眼前有一個黑衣人,一步一步的靠近,越過屍山血海。
她想要跑,可纔剛轉身,就被人給抓住了,她想回轉身還擊,可轉眼,就落入一個陰冷的懷抱,被人死死的箍住,她聽到耳邊一道古怪低沉的聲音響起,“抓到了!”
抓到了!
她到底發生了什麼?到底經歷過什麼?姜璇死死的揪住錦被。
忽然,她的手被一雙大手給包裹住,她睜開眼,見是姜崇坐在牀邊,正看着她。
“阿璇,你好點了嗎?”姜崇很是自責。
“爹爹,不疼了。”姜璇看着他,想要將腦海裡閃現的情景說出來,到底,話到嘴邊,她嚥了回去。
她的神情,被姜崇看在眼裡,“有什麼想問的,就問吧,爹爹都告訴你。”
姜璇沒有多做思忖,一是她剛剛頭疼欲裂,雖然這會好了,可到底用力過度,有虛脫的感覺。
她問道,“我當初是不是被綁架過?”
姜崇頓了下,‘嗯’了一聲,“差一點,爹把你救回來了。”
“那我是沒被他們帶走?”姜璇定定地望着他,她的眼中藏着難以言說的惶恐。
姜崇沒有多做考慮,很自然的接話到,“自然,你想起什麼了?”
姜璇抿着脣,“是不是和慕容寒有關係?”
猜測永遠是猜測,她還是想在姜崇這裡得到證實。
姜崇放開她的手,揉了揉她的發頂,似乎想借此來安撫她,
“是的,不過那不怪你,是父親沒關乎好你,這一切都過去了,父親會和皇上請求,讓慕容寒離開京城,這樣,就再也不會出現在你面前了。”
姜璇垂下眼眸,想到剛剛慕容寒的威脅,但是父親說去請求皇上將慕容寒趕出京城,這一點來看,父親很坦然。
如果他真的像慕容寒說的那樣,和南燕的人有來往,甚至有把柄捏着,心裡定然會有點心虛,更不會如當時姜老太爺在兵器庫的事件一樣,去皇上面前坦誠。
老太爺的事情,畢竟已經過去許久,就算許老伯爺手中拿着那些證據,皇上不一定信。
可這個不一樣,是當下發生的,當初她救下慕容寒,將他帶在身邊,廣陽府定然有許多的人看到。
這一點,就沒辦法說過去。
“爹,我想起當時我被抓住,然後被打暈,我會生病,是因爲救回來時受的傷嗎?傷的很重?”
姜崇微微一震,笑着道,“後來你就被救回來了,畢竟,那是廣陽府,咱們的地盤。
你當時也沒怎麼受傷,不過當時是冬日,你着涼了,然後就起了風寒,所以纔會丟了記憶。”
這應該不是事情的全部,可到底爲什麼大家都瞞着她呢?她有點茫然道,“你們是不是瞞了我很多事?”
姜崇無奈的笑了起來,“你當時醒來的時候也是這樣,都是爹爹不好,沒能看顧好你。
我的傻姑娘,別胡思亂想了,就不應該讓你見慕容寒,讓你想起那些糟心事,你嚇壞了把,好好休息一晚上,明天起來就好了。”
“爹,慕容少主說你和南燕的人有牽連,是不是真的?”姜璇思慮再三,決定問清楚。
不管她嫁不嫁慕容寒,這件事情都必須搞清楚,如果是真的,哪怕是她嫁給慕容寒,那麼,將來也還是要受制於人。
可她不喜歡這樣的感覺。
姜崇失笑,虛虛的點了點她額頭,“父親是鎮守邊關的將軍,怎麼會和別國的人有往來,這不是授人以柄嗎?”
姜璇心裡鬆了口氣,接着又皺起眉,“那有沒有因爲我,你被人設計了呢?”
姜崇沒有回答,而是幫她掖了掖被角,說道,“你別胡思亂想了,你還想頭疼嗎?早點休息,爹明日就去請見皇上。”
說完,轉身吩咐碧雲,太醫開的藥熬好了,一定要看着姜璇吃下去,又問屋子裡有沒有備桂花糖,蜜餞之類的東西,姜璇吃完藥給她解苦。
一件件的,姜崇安排好,纔對姜璇笑笑,出門去。
因爲頭疼,也因爲慕容寒的求娶,讓姜璇更加的不敢出門去。
年關將至,各家都很忙碌,宴請也少了。
姜璇不知道父親是否去皇上面前請求將慕容寒趕出京城。
可她知道,就算求了,也不一定能成的。
雖然父親是功臣,可到底,不過是臣子,而慕容寒,代表的是南燕國,更何況他也沒做什麼事情。
如果和當初雲紗公主那樣,做出讓人唾棄的事情,皇上將他趕走,也是有可能的。
只是,當初來京城恭賀皇上登基的使臣都已經離開,唯獨慕容寒,還依然留在京城,這是什麼原因?
從那天以後,慕容寒再沒出現過,彷彿消失了一般,姜璇樂得清靜,只是她被姜崇看着,不能出門,也不知道林長生那邊如何了。
她有很多話要對他說,也想請他幫她拿主意。
林翊那邊,一邊聽着姜璇那邊暗衛傳來的消息,心裡爲她當心,可如今卻有件重大的事情,讓他脫不開身。
“你認爲有人通過普濟庵用阿芙蓉製造的毒物來控制管家女眷?”宮裡,蕭越望着林翊說道。
林翊點點頭,這段時間,他都在追查普濟庵的事情。
大約是因爲他手下的暗衛去普濟庵偷了素齋出來,被普濟庵發現了,這段時間,庵裡竟然挺直了素齋的供應。
這一點也恰恰說明,普濟庵內部確實有不可見人的東西。
“這段時間,我問過很多的太醫,甚至民間的大夫,阿芙蓉可以讓人撐癮,控制人的精神,甚至讓人產生幻覺。
這個東西,比五石散還要可怕,一旦成癮,就會對阿芙蓉差生強烈的依賴,這依賴常人是無法理解的。
可能讓人做出不可思議的事情,哪怕是殺父弒母,違逆天理都有可能,甚至有可能變成魔鬼。”
林翊神情嚴肅,他看着蕭越,“這東西,一旦氾濫開來,不需要戰爭,就能讓一個國家覆滅。”
蕭越站了起來,神情和林翊一樣沉重,
“大哥,那麼,就是這幕後之人利用阿芙蓉控制官家女眷,讓這些女眷成癮,然後就舍家財,有令必行是嗎?”
“這些女眷可都是管着各家中饋,掌管家中銀錢,同時又有嫁妝錢財傍身,一旦那幕後之人下令,這些女眷大着膽子掏空家財都是有可能的了?”
其實,不僅僅是這些,男主外,女主內。
內宅都是當家主母做主的,如果幕後之人,要打探什麼,得到什麼,根本不用安插眼線,就這些被操控的女眷就能幫他辦到了。
這段時間,林翊翻閱了大量的書籍,也問了很多的太醫,大夫,才得來這些。
屋子裡一片寂靜,兄弟二人的心都被這幕後之人的手段給震撼住了。
這樣的手段一旦鋪展開來,必然是超乎想象,防不勝防的。
“大哥,你怎麼會注意到這些的?”蕭越對上林翊深且沉的目光。
之前從來沒聽過林翊說這些。
林翊笑了笑,“我曾和人一起夜探過普濟庵。”
蕭越很想問那個人是誰,不過現在不是時機,“以後還是讓暗衛和你一起去吧,這樣也可以護着你。”
林翊笑了笑,“不用擔心,我不是安全完好地在這裡嗎?”
蕭越不置可否,如果普濟庵後頭真的有陰謀,他和人去查探不過是打了個措手不及。
“如今普濟庵已經停止供應素齋,如果那些女眷已經成癮,那麼必然會換一個方式來操控這些女眷,看來,還需要花時間再找了。”
“想要找到物證,的確不會很容易。”林翊說道,這個幕後之人,必然是籌謀已久的,否則不會到現在才被人發現。
林翊點點頭,“確實是的,現在我們不能再輕舉妄動,一旦打草驚蛇,大概對方會藏的更深更嚴。”
他目光落在窗外,“這件事情短時間內肯定不能解決,還需按耐,循序漸進,耐心做一張大網才成。”
蕭越笑了笑,“當初找四皇子,找了那麼久,最後也被剷除了,我相信這次也是一定能成的。”
……
雪不斷的在下,地上積了厚厚的雪,姜璇站在窗前,看着彩雲從外頭蹌踉着跑進來,踩在雪地裡,一下一個腳印。
外頭碧藍看到她這樣,上前笑着問,“你這是怎麼了?什麼人在追你?”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聽到外頭彷彿有騷動聲。
姜璇也聽到了,她蹙蹙眉頭,出了門,問彩雲,“外頭怎麼了?”
一片嘈雜聲,亂哄哄的。
彩雲來不及拍身上落下的血,低聲跟她說,“姑娘,家裡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