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公公告辭走到門口時,忽然轉頭,道,
“皇后娘娘本要詔五姑娘進宮去賀姑娘死裡逃生,恰巧當時大公主也在,就搶了這個差事,說要宴請五姑娘,給五姑娘壓驚。”
顧念笑而不答,只轉頭看着於老夫人,有長輩在堂,她可不能自專,不然就是不孝。
如今,她是一點口實也不能留給別人。
於公公只當沒看見,繼續道,
“明日一早,大公主會派車來接姑娘,大公主聽說姑娘千里迢迢,一路風餐露宿,歷經艱辛逃回來,特意請太醫院的院判明日到府,給姑娘把脈條理身子呢,剛好看看姑娘這臉上的傷要緊不要緊。”
於老夫人母子被於公公幾句話說的麪皮紫脹,張了張嘴,卻沒能說出話。
顧念含笑謝過了,就這樣直接派車,又單接她一個……她抿了抿脣。
於公公走後,屋內一時寂靜無聲,半響,於老夫人目光深沉的看着顧念,還專門給她設宴壓驚,這不是明晃晃的諷刺顧家不顧小五的生死,先是報亡出殯,後又頂着這樣的臉出來見人。
她目光移到顧念臉上那刺目的五指印,不由心頭火起,知道有宮裡的貴人在也不知道遮掩一下,她就是故意的!
府裡丟了面子,她就能得了好?
哼!於老夫人打定主意,看着顧念厲聲道,“小五,別忘了你姓顧,要心存善意,好了,你回去歇着吧。”
哪知道還沒等顧念來得及行禮告退,門外卻突然有人走了進來,揪着她的胳臂就往前推,
“你到底跟我們有什麼仇?竟敢一再的跟家裡人過不去?”
聲音是夾着極度憤怒的女聲,一時閃避不及,被推着往前急衝了幾步的顧念靠扶着椅子的扶手纔沒有倒下地。
就是如此,她的身子還是直直撞到了椅子扶手的尖角上,腹部傳來錐心刺痛,令她忍不住連聲倒吸了口冷氣。
不用說,推她的是楊氏。
“你做什麼?”
於老夫人拍着桌子怒斥起來,於公公臨走前那明晃晃的諷刺和警告讓她不得不忍住了內心的怒火。
她也想狠狠教訓一下顧念,可明日公主府來接人的時候怎麼辦?
楊氏看着於老夫人,道,“娘,我知道小五是府裡的小姐不假,可她這也太不像話了。”
“城哥兒不過是說了她兩句,她就一巴掌甩過去,還有小慈,長春侯府退婚難道不是和她有關嗎?整個顧家都被她抹黑了。”
顧至城被打了不說,現如今還被押到祠堂去跪着了,她怎能輕饒了她?
所以,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罵了她再說。
“行了,見好就收吧,明日大公主府來接人,你想我怎麼樣?”於老夫人不耐道。
楊氏聽了臉色沉了下來,看向顧念得目光也越發凌厲。
這賤婢竟然又攀上了大公主?
好不容易扶着椅子把手站了起來的顧念,脣角掛着冷笑。
她不明白爲什麼原來的‘顧念’明明有強大的後盾,卻還是過的比童養媳還悽慘。
她的記憶,就好像出現了斷層一樣,有一塊缺失,讓她如雲籠霧罩。
她原本還以爲顧至城只是被寵壞的少爺,所以纔會強橫的闖入她的閨房。
卻原來,有其母必有其子,都是遺傳。
只是,她豈是任人拿捏的軟柿子?
她如同怪物一樣活了那麼多世,可不是逆來順受的廢物,她得涵養和大度絕不會在這個時候展現。
既然,顧府的人不知道怎麼做長輩,兄長和姐姐,那她就來教教他們什麼是安分守己好了。
*
於公公出了顧家長長透了口氣,終於擺脫牛皮糖一樣的顧國公了。
他剛踏上停在國公府門口的馬車,撩開簾子,猛得見車廂裡頭已有一人,黑憧憧的人影,端坐在車裡座位上。
他差點嚇出毛病來,細細往裡一瞧,驚呼道,“我的爺,您怎麼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