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璇擡眸看着面前盛氣凌人的婆子,邊上姜珃見朕的沒有蟲子,也不哭了,看到婆子陰沉的面色,不禁縮了縮身子。
姜璇將她護在身邊,望着婆子微笑道,
“不知這位嬤嬤是哪位府上的?”
那婆子見姜璇不回反問,頓時不悅的冷哼一聲,“是我在問你,問你什麼答什麼,那麼囉嗦做什麼?”
如果說是那位貴婦自己過來問,或者這個婆子的態度好一些,姜璇也不會這樣回答了,會恭敬的行禮。
不管貴婦什麼身份,畢竟年長於她。
可這位婆子不過是下人,卻如此的盛氣凌人,果然是宰相門前七品官啊。
她抿脣微笑着,看着那婆子,“不知道你以什麼身份來質問我?這裡是普濟庵,大家都能來,我妹妹被蟲子嚇了,小姑娘家哭一哭怎麼了?”
“至於我是誰家的,我爲何要和一個什麼都不是的下人說這個?”
她的聲音淡淡的,那邊貴婦聽了眉頭蹙起,這個姑娘倒是好大的口氣。
婆子見她這樣,更加的惱怒,“知道我家主子是誰嗎?”婆子得意洋洋的看着姜璇,道,“是淮安王府的淑太妃,還不過去見禮!”
那邊的貴婦面色很不好,對那婆子道,“李嬤嬤,好了,不用廢話了,走了。”
說完,轉身就朝前走去。
那被稱爲‘李嬤嬤’的婆子冷冷的看了眼姜璇,扔下兩人追着淑太妃而去。
姜珃靠在她邊上,等到那一行人進了剛剛她們歇息的那個院子,看不到人影了,才嘟着嘴道,
“姐姐,那個淑太妃很了不起嗎?一個下人就這樣厲害。”
姜璇淡笑,當然了不起了,太上皇的妃子,淮安王的母親,除了太皇太后,她的輩分算高的了。
在京城大約也是可以橫着走的了。
沒想到她竟然也喜歡來普濟庵燒香。
兩人經過剛纔的事情,也沒有心思在到處走了,而是攜手往崔大夫人他們的屋子而去。
半路的時候,姜珃被蟲子爬過的那隻手紅腫了一小塊,看來是被蟲子刺到了。
兩人去了屋子,除了剛剛那幾個人,竟然多了兩三個衣着富貴的陌生婦人,並且還都相談甚歡的樣子。
崔大夫人一看到兩人進來,笑着對她們招了招手。
“阿璇你們可算是回來了,快過來見過淑太妃。”
姜璇默然,沒想到淑太妃一行竟然是來找崔大夫人的。
她垂着頭,走過去給淑太妃屈身行禮,又給邊上兩位一起過來的婦人行禮。
姜珃在邊上,瞪大眼睛,竟然這樣的冤家路窄,她眼神飄到站在淑太妃身後的那個李嬤嬤,這會正脣邊帶着冷笑看着姐妹倆。
崔大夫人沒發現這一切,而是拉着姜璇的手,將她帶了過去,對淑太妃說道,
“這就是鎮北將軍的大女兒,我那手帕交的女兒,才貌俱全,聰明伶俐,今年雖然已經十八,但可是個好姑娘呢。”
邊上二太太和三太太也跟着附和崔大夫人的話,一說姜璇在家如何的孝順,一說姜璇如何如何,總之怎麼誇好聽,就怎麼誇。
淑太妃將她上下打量一番,神色卻並沒有所動,彷彿她們就是第一次見面,笑着說道,“姜大姑娘果然是好樣貌,只是不知女紅,竈頭,管家算賬怎麼樣?還有,可曾讀過什麼書?”
二太太坐在崔大夫人身邊,聽了淑太妃的話之後,暗中拉了拉姜璇的袖子,不斷的給她使眼色,意思就是讓她說什麼都會。
其實,姜璇這些年脾氣性子,武藝什麼的都沒落下,但女紅六藝這些,就有些一言難盡了。
姜璇見這樣的畫面,而且她明明十九了,崔大夫人硬是說她十八,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她笑着回道,
“稟太妃,我女紅這些都一般,管家算賬這些不好說,書也只是略能看懂幾個字。”
女紅這些,姜璇確實是一般,她跟着姜崇在邊關,雖然也曾學過,也就是做個荷包的水平。
至於其他的,管家算賬她還是很精通的,邊疆的時候,就是她管着姜崇的住宅,還有,識字這些,不說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但也是博覽羣書了。
淑太妃聽了姜璇的話,笑了笑,轉過話題去了。
三太太還好,正在看着姜珃手上的紅腫,二太太一幅恨鐵不成鋼的樣子看着姜璇,崔大夫人撫了撫額,嗔了姜璇一眼,無奈道,
“這孩子,就是這樣的謙虛,我家是沒適齡的孩子,不然早就搶回家去藏起來了。”
這也是爲姜璇挽回顏面了。
姜璇聽了,想着崔大夫人爲了她也真是拼了,心裡又微微的有些感動,她其實完全可以不用這樣的。
畢竟母親林棠已經死了這麼多年,而自己,也和她多年沒見,感情不是多麼的好。
這個淑太妃,一幅高高在上的樣子,真是感謝佛祖,天尊,看不上自己,否則,定然是她燒香拜佛不多,佛祖不保佑自己。
她雖然是二品將軍的嫡女,但是年紀,還有名聲其實都不夠好,淮安王是誰啊?那是皇室宗親,這樣的親事是肯定不會成的。
皇室宗親,比一般的高門大戶娶親講究的更多,她的身份,不夠好。
淑太妃的眼神,分明就是對她很不屑的樣子。
自然,就算她看上了,她也不會和什麼王爺成親。
崔大夫人見淑太妃對姜璇不太感興趣,也沒再說姜璇,轉而說起別的來,一時間室內又是熱熱鬧鬧的了。
晌午,是在普濟庵用的齋飯,普濟庵的齋飯味道確實不錯,口味清淡,但總是能把食物的香和味全部發揮出來,讓人吃了還想吃。
看來,這麼多女眷紛至沓來,也是有道理的。
不過,讓姜璇奇怪的是,用飯的地方,都有專門的尼姑看着,你吃的慢,不會催促你,但是如果想把剩下的吃食帶回家,那是萬萬不可能的。
席上有位女眷想將齋菜帶回去給家裡人嘗,被邊上看着的尼姑給收了起來。
比言明,齋菜和香茶一樣,只能在普濟庵享用。
不僅僅是剩的多的菜,就是連點汁水,也不會讓香客帶回去。
姜璇覺得不僅僅是因爲齋飯裡有普濟庵的獨門秘方,不想讓人知道。應該還有別的原因。
吃飽喝足,普濟庵還專門安排了廂房休息,要做推拿的則去了另外那座院子。
二太太,三太太都沒去,二太太拉着姜璇,有些惋惜的道,
“淑太妃問你的時候,你要說都精通,反正還有時間,到時候多多練習不就是了。這可是一門好親。”
姜璇不覺得,淡淡的說道,“二嬸孃,反正我已經這樣了,現在着急也沒用。”
二太太卻不同意她這樣的說法,
“怎麼不着急?你都已經十九了,在金陵還好,這是在京城,再不定親,會被人指指點點的,說你有問題了。”
“家裡是不怕你連累,可女子到底還是有一個家纔好。”
“嬸孃是真的想你好,你之前受了那麼多磨難,這總要否極泰來了吧。”
“難得你崔家伯母也願意幫你相看,說起來,你父親到底是什麼意思,我讓你二叔去問問看。”
“好了,你不用管,你下次可不能這樣說了,哪裡有說自己什麼都不會的。”
她輕輕拍了拍姜璇一下。
姜璇是不怎麼想嫁人的,說不上爲什麼,就是從心裡排斥。
但女孩子麼,不定親就被人說閒話,所以,她還是需要定親的。
不過,她想着,就算定親,她也不想找高門嫁,她不喜歡那些什麼侯爺,王爺,高門公子,她只想嫁個普通人。
她希望能簡單的和一個人白頭偕老,歲月靜好。
姜璇想着這些的時候,腦子裡突然跳出了黃先生的身影。
夕陽西下,他端坐在窗前,陽光淡淡的照射過來,看起來安靜平和。
她想到那次在茶樓的時候,小印攤在他手心上,他笑意盈盈的看着她,讓她將小印拿走,他的神情慵懶而縱容,那笑裡隱隱帶着一些些的寵溺。
可能,就是這樣一個人,大概很符合她的要求吧。
她搖搖頭,將那個身影從腦海裡趕走,不明白自己爲什麼忽然想到他。
她又想到那次在他的宅子裡,那樣的走了,也不知道他是否會擔心,看來,改天還是要去一去他的宅子,和他解釋一下。
她不太想再聽二太太的那些話,雖然知道這些都是爲她好,她藉口要如廁,從廂房出來,外頭很冷。
她緊了緊身上的披風,在院子裡走了走,這個院子很大,裡頭有高大的樹木,還佈置了假山魚池。
姜璇靠在欄杆上,看着池子裡的游魚,想着要不要派人去找找張春子在哪裡?
就算如今他專門爲皇后娘娘看病,她還是想找找他。
讓他給自己把把脈。
如果真的沒辦法治好,自己也徹底斷了念想不是。
她的思緒不斷的轉動着,忽然從假山那邊傳來了交談聲,聲音很熟悉,是剛剛那位盛氣凌人的李嬤嬤。
“太妃,剛纔崔大夫人和姜家的兩位太太可真是好笑,那位姑娘太妃怎麼會看的上。”
姜璇雖然看不到人,但她能想象的出李嬤嬤定然是撇了撇嘴。
李嬤嬤說完之後,只聽那位淑太妃聲音柔緩的道,“嬤嬤,不要這麼刻薄,那位姑娘長的還是可以的。
不過是年紀大了,還被退過親,倒是她父親的身份,還是不錯的。”
“只是,我們王爺是什麼人?太上皇的親子,身上是親王位,將來前途不可預期,那位姑娘還是配不上我們王爺。”
主僕兩說着話,不過是說她不好,又說哪家姑娘如何如何,點評了好幾家的貴女。
無一不是京城豪門貴女,或者是嫁出去的公主郡主後代。
個個比她年紀小,身份貴重。
姜璇的臉色變得有點不太好看,她雖然不想嫁給淮安王,但是被這樣的嫌棄,到底還是覺得丟人。
她和那主僕不過是一座假山之隔,雖然不是故意偷聽,但到底不是什麼好事情,於是轉身就要走。
不過,還是晚了一點,淑太妃主僕已經過了假山,往這邊走來,兩人的眼神碰在一起。
淑太妃眯了眯眼,面無表情,李嬤嬤先開腔,“果然是喪婦長女不能要,也太沒教養了,竟然偷聽。”
姜璇不想和她計較,屈膝行了禮,就想避開,去找二太太他們。
李嬤嬤就好像一拳打在棉花上,就連淑太妃也是詫異,她還從來沒見到這樣的姑娘。
一派坦坦蕩蕩的模樣,不驕不躁,對於李嬤嬤的挑釁,根本就不放在眼裡。
這樣李嬤嬤一拳打空了,就發不出下一拳了。
她願意如崔大夫人說的來相看,確實就是因爲鎮北將軍的身份。
還有,他如今在皇上那裡正當紅,手上握着軍權。
否則,這樣一個女子,她真是看都不會看一眼的。
她雖然更屬意孃家侄女,可淮安王想要更近一步,就必須要有得力的岳家。
孃家已經和她綁在一起,王妃的位置拿出去就有點可惜了。
姜璇自然不知道淑太妃的想法,她面上帶着笑,經過李嬤嬤,也不知道是李嬤嬤碰到了姜璇,還是姜璇碰到她,李嬤嬤忽然栽倒在地,跌了個狗啃屎。
她狼狽的爬起來,上前就要甩姜璇一巴掌,“小賤人,你竟然敢絆我?”
她的手還沒碰到姜璇,就被碧雲一把抓住,“嬤嬤,雖然您是下人,可說話是要負責的,您自己走路不看路,跌倒了,怎麼怪我呢?”
她的手被姜璇身後的碧雲緊緊的抓着,掙脫不開。
“太妃娘娘,小女好歹也是二品將軍的女兒,可不是這位嬤嬤口中的小賤人,今日是碰到我,人微言輕,可以被如此的辱罵。
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常在河邊走,總有溼鞋的時候。”
淑太妃臉色很不好,手指甲都陷進白嫩的掌心裡了,她語調平穩的說道,
“多謝姜姑娘提醒,我們府上的下人,自然會教導好,無須姑娘費心。”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這個世界上,除了太上皇和太皇太后,有誰能尊貴的過他們?
就算皇上那一家子,也不過是太上皇賞他們的富貴,皇后娘娘見到自己,還不是恭敬的很?
眼前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竟然敢教訓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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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太妃緊緊的咬着牙,努力的抑制着不要失態,失態太難看了,也無濟於事。
她是太妃,不是什麼普通的人。
她從來都是看誰不順眼,誰讓她不痛快了,她就笑着讓人把她踩道腳底讓她翻不了身,叫她難受,叫她痛苦看,叫她一輩子都怕自己。
當初江皇后多麼高高在上,太子妃,皇后,一路順風順水,可誰也不知道,她和江皇后曾經是手帕交,就是她,讓江皇后一定要多多給太上皇納妃。
可笑江皇后還問她願意不願意侍奉當時的太子,如今的太上皇。
她當然願意,她怎麼會不願意呢?
最後,她也終於如願以償的進了東宮,做了東宮妃嬪,後來生下孩子,坐上淑妃的位置。
而江皇后,這會屍骨都爛了,誰還記得她?
從前在宮裡還不能顯現出來,等到了淮安王府,李嬤嬤才體會到權勢的味道,身邊的人想要見太妃,對她都是多有巴結。
而王府就是太妃做主的,淮安王孝順,什麼都聽太妃的。
這是出宮這麼久,李嬤嬤第一次吃癟,也是淑太妃第一次碰到刺頭。
淑太妃很憤怒,可她不能表現出來,她看着姜璇說道,
“姑娘家的脾氣,還是柔和一點的好,不然可就會吃虧了。”
她意味深長的看了眼姜璇,轉身離開了,碧雲放開李嬤嬤的手,拍了拍手掌。
“姑娘,得罪了淑太妃,這樣好嗎?”碧雲小聲的問道。
姜璇笑了笑,安慰碧雲,“走着看吧。”
得罪了淑太妃當然是不好的,而且,看起來淑太妃還是個看起來很陰險的女人。
早知道剛纔就應該忍忍了。
不過,現在後悔也無用。
假山後的一幕,無論是姜璇,或者是淑太妃,都沒有說出去。
衆人休息好後,就紛紛告別回府。
臨走前,淑太妃竟還笑眯眯的拉着姜璇的手,說要邀請她去王府做客。
這讓二太太,甚至是崔大夫人都心裡一喜,莫不是淑太妃又覺得姜璇好了?
只有姜璇知道,淑太妃那笑容裡的別有深意。
今日她踩了她貼身人的面子,還不知道如何的回報給自己呢。
……
淑太妃回到王府,就聽門上的人說是太上皇那邊派了人過來,說讓淑太妃回府後,到郊外行宮去一次。
淑太妃怔楞了一下,隨後,心頭又是一陣狂喜,太上皇可是除了常遠,誰都沒帶去行宮啊。
這個時候讓她去行宮,是讓她去伴駕嗎?
她看了看日頭,天色還早,這個時候去,到行宮還沒天黑,如果不是讓她伴駕,那她就找不到好的藉口留下。
她身後的李嬤嬤也是一臉喜氣洋洋的上前恭喜,“太妃娘娘,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太上皇定然是要讓你留宿了。”
“說起來也是,太上皇可是很久沒見葷腥了,這會召您去……”
李嬤嬤面上露出一抹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笑容。
淑太妃也是一臉的清洗器,她摸摸臉,看看身上的衣衫,“快,服侍我沐浴更衣,還有帶一個箱籠過去,裡頭就先裝點輕便的東西,到時候看情況是重新做還是回來拿。”
她一時間吩咐了好多的事情下去。
一時間,洗漱沐浴更衣完畢後,淑太妃這才盛裝上了馬車,往郊外的行宮而去。
到了行宮的時候,天色已經微微暗了下來,唯獨天邊一點點太陽還未落下,照着大地。
下了馬車,她讓人進去通報,沒一會,就有接引的太監過來將她接了進去。
她心頭越發的喜悅,這麼一會,就有人過來接她,看起來,太上皇是真的想要見她,那麼,她留下來伴駕的可能性就很高了。
她一邊盤算着,帶來的東西還是太少了,看來,等會還是要讓李嬤嬤回去拿才行。
“嬤嬤,我這身打扮如何?”她低聲的問李嬤嬤。
李嬤嬤笑開了花,“保準讓皇上看的移不開眼。”
淑太妃摸了摸鬢角,“都人老珠黃了,還移不開眼。”雖然是謙虛的話,可話裡卻是滿滿的得意。
很快,接引太監停了下來,將他們帶到一間屋子裡,給淑太妃上了茶。
淑太妃端坐着,用着茶,只是這茶彷彿用不完一樣,一盞又一盞,也沒見到太上皇,除了添茶水的宮人,再也見不到其他的人。
終於,淑太妃坐不住了,問那小宮人,“不知道太上皇可在?”
小宮人道,“在的,太上皇就在裡頭。”
李嬤嬤塞了個荷包到小宮人的手裡,道,“您看,太妃已經等了這許久,能否勞煩您去看看太上皇在做什麼……”
她不敢說是不是太上皇把太妃娘娘給忘記了。
小宮人將荷包放入懷裡,嘴上說着,“太上皇要召見你們,裡頭常遠公公自然會出來說的。太妃還是耐心的等着吧。”
李嬤嬤見小宮人收了荷包什麼都不做,想要發作,可這裡是太上皇的地盤,她只能忍着氣,站到淑太妃身邊去。
想着只要太妃能夠留下,到時候一定要把這些小東西給收拾的服服帖帖的。
一直等了一個多時辰,淑太妃肚子裡的茶水都裝不進去了,甚至有了去淨房的念頭。
終於,在她想要去淨房的時候,裡頭常遠出來了,躬身對淑太妃道,“太上皇請您進去……”
淑太妃這個時候哪裡還敢說去淨房,萬一再等一個時辰可怎麼辦?等沒關係,這茶水在肚子裡咣噹咣噹的可不好受。
她忍着尿意,跟着常遠去了裡頭。
林翊坐在書案前,手裡正拿着一本書,垂眸看着。
聽到聲音,也沒有擡頭。
常遠將人帶了進去,就悄無聲息的站到一邊。
淑太妃向要多看林翊幾眼,她眼睛不斷的瞟着,又跪下行禮,“妾身見過太上皇。”
林翊不爲所動,看完了一頁,又翻了一頁。
林翊不叫起,淑太妃也不敢起身,跪在地上,尿意不斷的漲起來,她見林翊沒叫她起來,又躬身下去,“妾身見過太上皇。”
林翊擡了擡眼眸,語氣平淡的道,“你還知道你的身份?朕以爲你出宮後,就不知自己是誰了。”
“上次,朕明明提醒過你,看在灝兒的面子上,朕饒恕你一次,可沒想到,你不但不收斂,倒越發的猖狂了。
不但如此,你身邊的一個婆子都能對一個二品將軍府的嫡女一口一個小賤人了。
誰是小賤人?這就是你身邊侍候的人?
有其僕就有其主,你想做什麼?
你如今的安穩,是多少將士們換來的,你知道嗎?
如果你管束不了下人,朕可以幫你管束。”
淑太妃開始還沒聽懂林翊說的,到了後面才知道,今日在普濟庵對姜璇發難的事情,已經被太上皇知道。
幸好,太上皇不知道她在給淮安王相看。
雖然她是淮安王的生母,也有太妃的名頭,可上有太皇太后,太上皇,淮安王的婚事根本就輪不到她做主。
可心裡的那份虛榮,還是驅使着她去給淮安王相看。
她隱忍這麼多年,是她太大意了。
她不敢動彈,不僅僅是因爲林翊身上冷厲的氣息讓她害怕,還有她被林翊一嚇,尿意不但沒回去,反而涌出來一些。
褲子上溼了一片。
她五體投地,面貼着地上冰冷的瓷磚,請罪,“是妾身的錯,妾身回去一定會好好的管教下人,再也不敢了。求太上皇饒恕賤妾這一次。”
她不敢哭,頭也不敢擡起。
“還想有下次?那個狗奴才既然如此大膽,朕替你處置了。至於你,你那麼喜歡庵堂?那就在王府潛心修佛,再讓朕知道你在外頭作怪,休怪我不念灝兒的情面。”
林翊至始至終未曾看淑太妃一眼,揮揮手,常遠將淑太妃扶起,外頭已經有人將李嬤嬤給捆了下去,她甚至來不及嚎叫一句,也沒見到淑太妃一眼,就被拖走了。
淑太妃不敢不起來,外頭冷風一吹,褲襠冷颼颼的。
她不敢把憤恨的目光給林翊,心頭卻是恨死了姜璇。
裡頭林翊皺了皺眉,從在慈玄觀遇刺後,他還沒弄清楚那些刺客的來路,於是撥了暗衛到姜璇身邊保護她。
也幸而他撥了人過去,否則,哪裡會知道今天這一幕。
地上,淑太妃剛剛跪着的地方有一小灘水質,他將手中的書收起,從後下門出去,“讓人將裡頭收拾好。再備馬,回京。”
他住的地方不想讓人知道,這纔到行宮來見淑妃。
也不知道阿璇今日是不是受委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