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啦，表姐夫。”我說。
江嘉唯很喜歡我叫他“表姐夫”的，不過左琳琳討厭，她說，什麼表姐夫？他也配做你的表姐夫？江嘉唯不配，誰配？
我聰明得很，同時也識事務者爲俊傑得很，左琳琳不在跟前的時候，我就叫江嘉唯爲“表姐夫”，如果左琳琳在跟前，我就連名帶姓的叫他的名字。
江嘉唯關心地問：“拉拉，你跟程一鳴過得還好吧？”
我自然不能告訴他，我跟程一鳴過得一點也不好，我口是心非，睜着眼睛說瞎，嘻嘻笑說：“還好啦，我跟程一鳴相敬如賓，舉案齊眉，心心相印，夫唱婦隨。”
江嘉唯說：“這就好。”他又再說：“之前我一直擔心你過得不好。畢竟你跟程一鳴沒有感情基礎，而且你們兩個人性格各異，愛好各異，生活環境相差得太懸殊，生活在一起容易產生矛盾。”
不知爲什麼，江嘉唯這句話，讓我想起了江嘉其。
江嘉其和朱子諾，便是江嘉唯嘴裡所說的，兩個人性格各異，愛好各異，生活環境相差得太懸殊。如果不是那次在Pparty上，我看到江嘉其落淚，我還以爲，江嘉其有多幸福，多快樂。
我一時嘴快，向江嘉唯說起那次的事。
“江嘉其說，他表面上看似風光，別人都尊稱他一聲‘江老闆’。其實，很多人在心裡瞧不起他，他再有能力又怎麼樣？他在別人印象中，是靠老婆吃軟飯，是一個爲了名和利，不擇手段的卑鄙小人！別人都都看不起他。”我說：“可是江嘉其不後悔。江嘉其說，如果現在給他選，他還是選朱子諾！只是，他對不起左琳琳。江嘉其還說，他一次又一次地傷左琳琳，他不是人，他是畜生！他害了左琳琳，毀了她一生的幸福。”
江嘉唯嘆了一口氣。
過了很久很久，他說了一句跟當初江嘉其說的一模一樣的話：“拉拉，你是不懂的！你什麼也不懂！”
不知道，我不懂些什麼。
翌日，輪到左琳琳來找我。
她也像江嘉唯一樣，因爲沒見過程一鳴，因此想認識他一下。不想，也遇到程一鳴在公司加班，沒見着。
左琳琳四周圍打量了一下，然後說：“拉拉，我很喜歡這兒，環境好，空氣好，就是房子的設計也好，客廳夠大，廚房夠光亮，還是躍式樓。拉拉，如果哪一天，我離開江嘉唯了，沒有方住，你記得要收留我。”
“切，你爲什麼要離開江嘉唯？”我白了他一眼。
“我當然要離開江嘉唯！我不愛他，難道我要這樣過一輩子？”左琳琳說。
“江嘉唯愛你！”我提醒她。
“那是他的事！”左琳琳鐵石心腸。
我很爲江嘉唯不值：“江嘉唯不就是當年行差踏錯了一步嘛，這些年來你對他的懲罰還不夠嗎？他爲了你，竭盡全力對你好，包攬家中所有的家務，努力鑽研廚藝，想方設法做你喜歡吃的飯菜。你生小帥的時候難產，剖腹，我在一旁嚇得雙腳發軟，手足無措，什麼也幫不上忙。是江嘉唯守住你，整整兩天兩夜不合眼，對你精心照料。”
左琳琳不作聲，因爲我說的是實話。
“小帥出世還不到兩個月，你便把他丟給江嘉唯一個人照顧，自己什麼也不理，早出晚歸上班去。”我說：“左琳琳，你知道，一個完全沒有經驗的大男人，照顧一個剛出世不久的嬰兒，是怎樣的手忙腳亂嗎？你不知道，我知道，因爲我親眼看到。”
左琳琳心虛，強詞奪理：“如果不是當年他這樣禽獸不如，他會有如此報應嗎？”
我說：“左琳琳，你還真的是不可理喻！”
過了好半天，左琳琳才說：“我知道，江嘉唯不是壞人，他對我好，有時候我也對我自己說，不要想那麼多，就和江嘉唯過算了。可是我總跨不過那道坎，我無法說報我自己和江嘉唯一起過日子，想到他當年侵犯我，我就不禁恨。”
我問：“左琳琳，你真的想要離開江嘉唯？”
左琳琳說：“如今我正在考慮，要不要跟他離婚。”
我又再問：“離婚後呢？小帥歸江嘉唯？”
“不！小帥我要！”左琳琳的口氣強硬：“小帥是我生的，是我的骨肉！我肯定要帶他走。”
“小帥也是江嘉唯的骨肉！”我幫理不幫親，爲江嘉唯打抱不平：“而且，自從小帥出生的那一刻起，小帥的飲食起居，都是由江嘉唯親手照料，精心呵護着的，而你這個做媽媽的卻做甩手掌櫃，什麼也不管。”
“但小帥，他……他可能是我這輩子的唯一骨肉。”左琳琳說：“拉拉，你也是知道的，當年我生小帥的時候那麼辛苦，醫生說了，我生第二個孩子的希望不是很大。”
“左琳琳，我告訴你，如果你離婚，我可不歡迎你帶小帥到我這兒來煩我！”我義正詞嚴，一點也不含糊：“小帥才四歲，你老是忙工作，沒空帶，把小帥扔給我，我可不耐煩整天幫你帶着，我還要工作，還要跟老公培養感情，要過二人世界是不是？再說了，我也沒江嘉唯那樣耐心，他是二十四孝老爸，把小帥寶得像什麼似的，小帥喜歡什麼，他就想盡辦法儘量滿足他。小帥不舒服，半夜三更抱着他去醫院找醫生，整夜裡守着他不合眼，你做媽媽的還做不到，何況我只是表姨？”
左琳琳不吭聲。
我說的完全是事實，這也是她一直下不了決定要和江嘉唯離婚。
可是，左琳琳又不甘心，過了好半天她說：“我才二十九歲，人生還長着哪，難道我這輩子就這樣過下去？我總得爲我今後的幸福着想。”
我沒好氣：“那你就和江嘉唯離婚啊！離婚後，你幸福了，江嘉唯也解脫了，但小帥，也遭殃了。”
左琳琳說不出話來。
其實她也茫然，也不知道該怎麼辦纔是好。她貪心，想魚與熊掌兩兼。可是，很多事情，由不得自己作主，她根本沒法掌握自己的命運。
左琳琳如此。
我也如此。
誰都沒法掌握自己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