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顯風移開吹風筒,月光毫不猶豫的照亮了她的半個身體,讓她的皮膚好像都閃爍一種月光的華貴。
定定的看着她半響,陸顯風輕聲說:“你好看。”
慕夕顏笑了,就像回到了戀愛初期的少女,從愛人口中得到了對自己的肯定,笑的天真無邪。
陸顯風看着她的笑,愣住了,上一次看到他,這種小事什麼時候了,他有些想不起來了。
此刻他異常貪婪的把這個笑容,記在心裡。
只見對方突然又問道:“那你是不喜歡這件衣服了?”
她臉上都是狡黠的笑,彷彿在等待他自己的自相矛盾。
陸顯風不明白她突然做什麼,然而爲了讓這一刻多停留一會兒,他配合的說道:“喜歡。”
慕夕顏:“那你喜歡這件衣服,證明它還是好看,所以你騙我。”
說着臉上露出了委屈的表情。
陸顯風的心突然顫抖了一下,手中還握着她溼漉漉的頭髮,兩人面對面,陸顯風給她邊吹頭髮,邊說到:“因爲它穿在你身上,纔好看。”
語氣低聲切繾眷,訴說着足以讓任何女人心動的話。
慕夕顏聽到心突然不受控制的跳動一下,失神的擡頭看着對方,男人臉上的表情也是異常溫柔,眼中都是她的倒影。
突然她伸手抱住了對方的腰,解釋的肌肉在她接觸的那一刻,突然緊繃起來。
慕夕顏就這麼抱着他,一句話不說,陸顯風現在一剎的愣怔後,也重新替她吹頭髮,還剩下一小部分沒有幹,黏糊糊的貼在她的肩膀上。
陸顯風指尖觸碰到她的肩膀,是涼的。
“我去給你拿條毛巾。”
慕夕顏搖頭,頭埋在腰腹處,呼吸輕輕打在腹肌上,“不要,你別走。”
小孩子一般撒嬌的口氣終於讓陸顯風感覺出一絲不對,推開她的肩膀,低頭看向她的臉。
“慕夕顏,你看着我。”
慕夕顏乖乖的仰起頭看向他,眼睛亮晶晶的彷彿天上的星星之所以消失不見,是因爲全部溶進了她在眼睛。
然而那裡面卻有一絲迷霧,把內容全部遮擋。
陸顯風靠近她的臉,若隱若現的還是聞到了一絲酒味。
之前還以爲是他的,沒想到對方也喝了酒,難怪行爲如此怪異。
“你喝酒了?”
慕夕顏抱着他的腰,突然笑了,有些傻乎乎的笑容,“就喝了一點點。”
一邊說着還用手比劃着,看起來就是半杯的量,一點點也足以灌醉了。
陸顯風也不知道該氣還是該笑,只能看着她賴在自己身上,八爪魚一樣抱着自己。
然而他手上還動作不停地給她吹完最後一縷長髮。
黑色的長髮和白色的皮膚,兩種顏色的對比讓她看起來異常可口,特別是對方現在醉了,語氣沒有平時的針鋒相對,就像是回到了熱戀的時候。
慕夕顏口中不知道嘟囔着什麼,熱氣都吹拂在自己的腹部,陸顯風的呼吸越來越重,隨着懷中人越來越不老實的雙手,終於。
一把把人抱起,扔在寬大的雙人牀上,柔軟的大牀把女人嬌小的身影陷了進去。
隨後男人的緊隨其後壓了上去。
窗外的風越來越大,呼嘯着打在窗子上,乾枯的枝椏隨着風的動作而搖擺,映在窗子上的影子,張牙舞爪。
月亮也在隨着時間的推移而移動着,月光也慢慢找在了牀上,火熱的氣氛沒有因爲冷清的月光而冷淡半分,反而男人因爲看清了女人的表情而眼神更加幽深可怕。
就像一頭不滿足的獸,無論吃盡了多少,卻永遠不知道滿足,又或者是因爲,對方是她而已。
慧城的一切都彷彿被凍住,燈光絢爛,喧鬧也彷彿在被凍住,一切都伴隨着冷意越來越深,空氣中呼出的白霧,指尖碰觸的冰涼,路上小心翼翼行走的人,沒有誰會發現,明天起來,會發生什麼。
而有些事沒有等到明天。
陸顯風看着懷中累極了的女人,輕輕得在她的脣上印了一個吻,替她蓋好了被子,若是慕夕顏睜開眼,就能看到對方從來冷厲的面容上溫柔的神情。
陸顯風轉身的那一剎那,突然聽到本該睡去的女人的聲音。
“今晚,你滿意嗎?”
對待自己就像評價,貨物一般,或者是服務態度一般,等待着對方,一分,二分滿意或者不滿意。
陸顯風的溫柔褪去,轉過身看向她的眼神已經恢復之前,“還不錯。”
卻發現對方並沒有看他,而是楞楞的盯着天花板。
“我當時就想着,你要是回來了,我就給你一個驚喜。”
突然驢脣不對馬嘴的話讓陸顯風疑惑,不明白她說的是什麼。
慕夕顏測過頭看向他,眼神沒有什麼波動。
“兩年前,你出國的時候,我看着你的背影,想着,你對我這麼好,我總要做些什麼要你開心。”
陸顯風瞳孔一縮,兩年前他出國……
那時候慕夕顏剛知道母親病重,他答應她出國去找醫生,那時候他不知道在他身後的她竟然是這麼想的。
慕夕顏看着他的反應,突然低聲笑了,在寂靜的夜的是那麼突兀。
長長的睫毛垂下,清冷的月光打在她的黑色羽翼,令她眼下遮住了一片陰影。
“我一邊擔心母親的病情千萬不要在此期間眼嚴重,又擔心你在國外會不會因爲請醫生而放下你的架子,總之那一段時間我很亂,打不通你的電話後,我就更慌了,母親臥病在牀,你還聯繫不上,我找遍了所有的人,而且還是找不到你。”
第一次,兩年了,第一次,慕夕顏把當時自己的脆弱擺放在陸顯風面前,任由這一段傷口泊泊流血。
陸顯風沒有說話,只是安靜的聽着,他的腦海中可以想象,她找不到他的慌亂,所以他更沉默了。
慕夕顏說話也沒想對方能回答她,她就是想說,“當時你是我唯一的依靠,我把自己的全部都賭在了你的身上,我就想着啊,你什麼時候回來呢,你爲什麼不接我得電話呢,是不是有什麼突然的事讓你分不開心,或者…你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最後這個想到其實我最不願意去想,因爲我怕。”
因爲我怕。
這四個字幾乎攪得他五臟六腑都天翻地覆,肌肉緊繃在一起,被子下的拳頭緊緊攥着。
慕夕顏還在繼續說着,“我不能怕,我還要找你呢,怎麼能怕呢?我去你家,你家的管家卻打發垃圾一樣讓我離開,那一刻我體會到了家境的差別,然而卻還想着,只要我們是相愛的,是在一起的,這些有什麼呢?”
慕夕顏說着眼前就浮現出了當年她被趕出那個別墅,那個一絲不苟老管家看向她那種眼神,他不辱罵也不鄙視,就是那種骨子裡就沒有把她看在眼裡的眼神。
她當時因爲找陸顯風急切,可對方就是不告訴她。
一次兩次,第三次之後她放棄了,然後就開始了度日如年的等待。
那半個月裡面,每一分每一秒,對她來說都是煎熬。
“我要去病房安慰母親,告訴她醫生很快就找來了,然後出了病房,我就坐在椅子上,手中拿着手機不停的撥打着你的電話。現在想來,那段時間大約是我最堅強的日子,因爲我失去了一切的依靠,確還能好好的做好一切。”
隨着他的每一句話,陸顯風也能在腦海裡,幻想出當時的情景,這些話他從來沒有在別人的口中知道過,現在由她親身來講述,陸顯風的眼睛在黑暗中有些發紅。
慕夕顏看着他,因爲他對着月光,看不清他的表情,“然後我就得到了一個消息,僅僅離開我半個月時間,你就要結婚了,即使我不相信,然而這確實是事實,陸顯風,我現在告訴你,我當時想過死。”
陸顯風的眼皮突然顫抖一下,喉嚨乾澀,還是沙啞的說了一句,“你不會。”
慕夕顏在被子裡的手緊緊的抓着自己的手腕,點頭,眼神淡淡,“沒錯,我不會,你真的很瞭解我。”
“你知道我還要撫養母親,你知道我會堅強,四年的時間足以讓你摸清我得一切性格和習慣,就連我得想法都一清二楚,但是陸顯風,你忘了,人之所以稱之爲人,就是因爲他們的一切都是未知的,也許你所瞭解的,在下一刻,就因爲某種想法而灰飛煙滅。”
慕夕顏突然起身靠近她,裸露的身上還有剛纔瘋狂的痕跡,兩人的距離不到五公分,她停住。
“我只想問一句,爲什麼。顯風,這是你欠我的一個解釋。”
陸顯風看着她,女人的眼神堅定,沒有雜質,乾淨清澈的能看見底,她剖析了自己的傷口給他,只想要當年的一個解釋。
半響,慕夕顏終於等到對方的回答。
只聽他淡淡的說道:“過去那麼久了,有必要嗎?”
慕夕顏嘴脣顫抖了一下,“我只想知道,爲什麼。”
她迫切的想知道當年的理由到底是什麼,哪怕真相如此殘酷,她只想爲當年花上一個句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