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耗費時間……一百天。用平……原星的寒……鋼。再加上火星赤……武金,相互熔、熔合。以金星……異獸……鮮血焠……火。打造出的這柄……神兵,它天生就……擁有一種……異獸……狂氣。”
語氣仍然一貫地結結巴巴,但是那神情卻無比嚴肅,令人生不出任何的輕忽之意。斷心轉過身來,正對着身旁那漢子,凝聲道:“再用……精鋼鎖……鏈,在它未曾真正……出世之前……就……把它鎖死,令狂氣……非但鬱積……不散,並且越……聚越……濃。這樣,當它……出鞘……之時。就能夠……爆發出超乎想……象的殺氣,幫助你瘋……狂殺……敵。白十年,這就是我……答應……給你的……‘困獸’!”
“困獸?好,這個名字,我喜歡。”替斷心打下手的這名漢子,正是“驚怖大肆兇殺鬥”第五名參賽選手,身具白家皇族血統的白十年。同時,他也是白天藍海乘坐着浮空飛碟前往島上火山口時,出手進行狙擊的人。當時他曾被藍海以“萬刃輪迴勢”在左肩上斬了一刀。但是此刻,白十年左肩處卻只殘留着一道白色淺痕,顯然傷勢已經痊癒了九成九。
白十年小心翼翼地伸出雙手,從斷心手裡將那團燒成通紅的金屬塊接過來。眉宇間滿滿地全是狂熱。喃喃嘆道:“困獸啊困獸,你暫且忍耐一下。三日之後,我會帶你一起去參加‘驚怖大肆兇殺鬥’。到時候,有的是高手可以給你斬殺,更有的是鮮血等你去暢飲啊。”右手在這柄怪刀之上輕輕撫過。縷縷微風隨之吹起,將纏繞刀身的熱量徐徐吹散。鳴嘯震動聲降低至若有若無的程度,卻始終沒有真正平息。
在這個武神時代,各種武器的創造與發明,便從來也沒有停止過。而這些武器又明顯分成兩個發展體系。一派是熱兵器。將各種高科技元素加入而創造,以風族明道武神所曾經擁有的“雷邪劍”爲代表。而另一派則是傳統的冷兵器,以最堅固及罕見的合金爲材料,由強者傾注自己的靈魂與心血去鑄造,不但可以抵受真正武神級強者的強悍力量,而且更擁有自己的靈性,堪稱真正無堅不摧。比方說大刀武神所擁有的“悟”,就是其中的代表作。
神兵難求,而能夠鑄造神兵的強者更罕有。大地上能夠擁有武神稱號的強者,大約總在“五百”這個數字上下浮動。但是能夠鑄造神兵者,則近三百多年以來,全部加起來也用不了十根手指頭。而他們無一例外,統統都是赫赫有名的大人物。若非曾經叱吒風雲的一方霸主,就是受無數世人景仰的大宗師。
比方說,鑄造了“天下”和“世界”這兩柄號稱永世不滅的神兵者,正是白家皇族第二百五十代海虎武神白霸天,而大刀武神的“悟”,則由平原星(土星)四大帝族之一,東方家族的東方和平所造。默默無聞的斷心,在名氣方面自然難以與之相提並論。然而“困獸”這柄奇刀的出世,卻已經證明了至少在鑄兵方面,斷心決不會遜色於白霸天或東方和平多少。
“困獸既……然已經……完成。”斷心神色嚴肅,凝聲道:“白十年。把東西……拿……出來。”說話之間,他向對方伸手出去,掌心向上平攤。白十年面色變了變,猶豫再三,終於用力咬咬牙,嘆道:“好吧,給你。”探手入懷,掏出一份小紙卷,珍而重之地放入斷心掌間。
“白家的〖六絕驚世訣〗,本來是絕對嚴禁外傳,只有身具白家皇族血統的人才有資格學習。不過……”白十年冷笑一聲,彷彿是要藉此而堅定自己打破規矩的決心。續道:“當年我遭遇大難,白家皇族裡面願意看在同族份上出手相救的人,連一個都沒有。我要來鬼牙島報仇,他們更加推三阻四,半點親戚情分都不念。既然如此,他們不仁,我也不義,什麼狗屎規矩,老子管它去死!斷心,這份秘笈裡面,我可半點都沒有藏私。白家〖風斬刀〗的心法,全部都寫在上面了。”
所謂〖六絕驚世訣〗,是白家皇族經歷這五千年漫長歲月,由無數武神強者不斷將之加以改進及完善的六套絕頂武學。當中每一絕的威力,都堪稱驚世駭俗。至於第六絕,更是隻有海虎武神纔有資格修煉的絕學。雖然並非近親,但白十年身上同樣擁有着白家皇族的血統。所以他同樣有資格修煉〖六絕驚世訣〗的前五絕。不過資質所限加上天性喜好,到最後白十年能真正練成的,也就只有這一項〖風斬刀〗而已。
斷心是刀求敗親生孫兒,但並沒有得獲傳授絕世刀法〖用心斬〗。刀求敗只教了他一些基本的用刀道理,然後放任自流,撒手不管了。斷心習武資質極高,通過觀摩來到鬼牙島上的那些高手,也逐漸有了一定成就。不過單單自己獨自摸索,始終難成大器。於是從八年前開始,他開始鑽研鍛造武器之道。沒想到竟然由此一發不可收拾,成就之大,更遠過於他的刀術。
八年以來,鬼牙島上舉辦過兩次“驚怖大肆兇殺鬥”。而斷心則合共鍛造出三件堪稱爲“神兵”的武器。其一,是巨型斬馬刀“狼牙”;其二,是一柄遠近皆宜,通體金色的開山大砍刀“火獸”;其三,則是扶桑式的打刀“秋葉風深”。三大神兵裡,“狼牙”被斷心留下作爲自己的隨身佩刀。其餘的“火獸”和“秋葉風深”,則分別用來和兩名武神級強者作了交換。
正是憑着這兩套交換得來的功法,斷心不但將自己的磁場力量推上武神級境界,更加吸納衆家之長,自創〖邪狼斬〗的獨門刀法。但這門刀法雖然威力強悍絕倫,卻仍具極大缺陷。所以這次斷心便再鑄造出第四柄神兵“困獸”,與白十年交換而得到了白家〖風斬刀〗秘笈。有了這門驚世絕學輔助,斷心自信便可以將〖邪狼斬〗再作改進,把缺陷彌補過來。
刀求敗其實嚴禁島上參加“驚怖大肆兇殺鬥”的衆強者,私底下作任何形式的聯繫。不過鬼牙島足有上百平方公里大小。不算此刻海邊〖抹香鯨號〗的水手,島上就只有刀求敗、斷心、小雪、白十年、良介(邪介、)風守禦、藍海還有撫子等區區八人而已。鬼牙武神即使再神通廣大,無奈他不會分身術,自然也不能時刻都監視着島上每個人的動靜,這纔給了白十年可乘之機。但縱然如此,白十年也不敢在斷心這裡停留太久。他脫下身上的披風,將“困獸”嚴嚴實實地裹起來。就連道別也沒有,轉身快步離開。
斷心站在屋外,任憑寒冷夜風吹拂。烤灼得滾燙的身體,就和室內已經熄滅的爐火一樣逐漸冷卻。因爲雙目已盲,作爲彌補,理所當然地斷心向來加倍注重鍛鍊自己的聽覺。側耳聆聽,他知道白十年確實已經走遠。可是轉瞬之間,卻另外又有另外一陣細碎腳步聲,不疾不徐地向自己接近。那熟悉的聲音傳入耳中,斷心心中陡然爲之一暖。絲絲笑容油然泛上嘴角,令他那張被毀容之後顯得無比醜陋和恐怖的臉龐,也隨之增添了幾分柔和。
黑夜之間,驟然出現了一點燈光。燈光背後,則是身着白色連衣裙,用藍色髮箍固定着烏黑秀髮,一派小清新打扮的小雪。她雙手分別拿着手電筒和食盒,額角處滲出了層薄薄汗珠,紅脣輕張,微微喘息。
雖說是三祖孫,但他們並不居住於同一處。小雪留在刀求敗的住所負責照顧祖父日常起居,而斷心而搬了出來,把打鐵室建造在遠離祖父居所約莫有兩、三公里的地方。小雪又沒有什麼電流推動磁場轉動,完全只是普通人。黑夜中要走上兩三公里,對她而言可實在不輕鬆。
手電筒的燈光射到了斷心身上。小雪擡起頭來,用手背抹了把汗,由衷地歡喜一笑,開口招呼道:“哥哥,吃晚飯了。”加快速度迎上前來。黑夜中走得急了,難免就會忽略腳下。忽然間不小心踢到顆石頭,她腳下一崴,“啊~”地失聲驚呼,不由自主就向前俯衝撲跌。眼看着就要摔個頭破血流,一條強壯有力的臂膀突然從橫裡伸出,及時將小雪扶住。斷心帶着三分惶恐與三分憂急,凝聲道:“冒……失鬼。早告訴……過……妳。走路要……小心……啊。”
“沒關係。因爲有哥哥在啊。”小雪甜甜地一笑。提起手上食盒,道:“哥哥,你猜今天是什麼菜?”
“乾燒……鯛魚。還有香菇……加……竹筍,對……不對?”斷心用力吸了兩吸,單憑空氣中的微弱香味,已經分辨出食盒裡究竟都有些什麼內容。小雪點點頭,柔聲笑道:“對啦。哥哥鼻子真厲害。趁着還熱,趕緊吃吧。要是涼了,可會對身體不好的說。”
斷心“嗯”地答應着,帶着小雪一起進入打鐵室。室內塵埃已經落定,但空氣裡依舊若有若無地瀰漫着股嗆人的煙火味。各種工具本來都井井有條地各安其位,現在卻已經被剛剛爆炸的爐火震得散落遍地。小雪舉目在室內環顧一週,目光最後定格在已經半熔化的鐵爐上,眉宇間浮現出惋惜之意,嘆道:“被破壞成這樣,看來假如想修好的話,可要很辛苦呢。”
“沒關係。反正……我也……再……用不着它了。”斷心隨手扯過張椅子來坐下,把包裹在食盒外面的包袱解開,然後揭下食盒蓋子。令人食指大動的香味以及熱氣都立刻騰騰昇起,讓斷心立刻感覺面龐上陣陣溫熱與溼潤。食盒裡面分成了兩格。左側是米飯,右側是用各種配菜墊起來的一整條幹燒鯛魚。顏色搭配十分柔和,光用看的,已經令人食慾大振。
斷心拿起筷子,首先夾起塊魚肉,送進口中咀嚼吞下,回頭向小雪咧開嘴巴,讚道:“好……好吃。小雪。妳的手……手藝,越來越……長進了。”不用回答,低頭大口大口地吃起來。小雪拉過另外一張凳子,在哥哥面前坐下。雙手托腮,帶了微笑看着哥哥吃飯,心裡頭暖洋洋地,只感覺無比幸福與安寧。
自小父母雙亡,兼且祖父又是無情無義之人。兩兄妹多年來相依爲命,彼此感情之深,已經無法以言語形容。假如有必要的話,那麼他們彼此隨時也可以爲對方而犧牲自己的生命,絕對不會有任何猶豫。
斷心吃飯的速度很快,不過幾分鐘之間,食盒裡已經空空如也。他滿足地摸摸肚子,伸手要擦拭自己嘴巴。手臂剛剛一動,立刻就被抓住。小雪嗔道:“哥哥,告訴過你多少次了?別用手去擦嘴啦。”隨手從自己裙子的衣袋裡掏出塊手帕,小心翼翼地避開斷心面上的刀疤傷口,仔細幫助他把油膩擦得乾乾淨淨。斷心則摸索着,把剛纔白十年交給自己的那份秘笈交給小雪。
小雪展開來認真看了看,登時雙眼發亮。可是這喜悅的光芒並沒有持續多久。轉瞬之間,那雙本來亮若晨星的眼眸,已經黯淡了下來。她幽幽嘆口氣。道:“是白家〖風斬刀〗。可是,它實在來得太遲。假若……假若哥哥你三年之前就得到它的話,那麼現在,肯定已經可以擁有超過十五重天的磁場力量了。可是現在……唉~~現在只剩下三天了,還要它有什麼用啊。”
“沒關係……的。”斷心打斷了小雪的話,柔聲安慰道:“三天就……足夠了。不用全……部練成。只要明……白……訣竅,取其……精華,就足夠……了。藥的……份量呢?”
小雪無奈地嘆口氣,打起精神,應道:“自從上個月開始,我就把藥的份量增加了至少三倍。現在他就已經感到了不妥,再過幾日,肯定會發現的吧。到時候要是……要是……”她重複了幾次“到時候”,那張清秀臉龐上,陡然浮現出極度恐懼的神色。隨即便情不自禁地雙手抱肩,只感如墮冰窟,遍體生寒。
“小雪,別怕。”兄妹連心。斷心雖然雙目失明,但仍然第一時間就感覺到了小雪的恐懼。他伸手把妹妹拉過來緊緊摟在懷裡。寬慰道:“有哥哥……在這裡,沒有人能夠……傷害得了……小雪的。”
“可是……可是……”小雪就像頭受驚的小綿羊,依偎在斷心懷裡不斷瑟縮發抖。雖然哥哥的胸膛結實如鐵,更一如既往地溫暖。可是對哪個人的恐懼,卻早已經根深蒂固,連靈魂的最深處也被烙上了鮮明印記。她咬咬牙,顫聲道:“哥,一定要三天後發難嗎?其實……其實我們可以逃走的啊。只要離開鬼牙島,天大地大,他就再也找不到咱們了。地球如果還是不安全的話,我們還可以去月球、去平原星。宇宙這麼大,肯定有地方可以容納我們的。”
“宇宙……雖然……大,但是,不除掉……他的話,甭管我們……走到……天涯海角,也休想可以……逃得脫他……的掌握。”斷心輕輕撫摩着小雪的光滑秀髮,凝聲道:“更何況,我們也……不能走。小雪,妳忘記……那天晚上……的事了麼?要是不能替……報仇,我們又……還有什麼臉面……活下去?”
“我想忘,可是和哥哥你一樣,這十幾年來,每天晚上睡覺,我都會在夢裡重新再經歷一次那天晚上的事。”兩行珍珠般的淚水油然流淌,小雪哽咽着道:“爸爸和媽媽……他們死得好慘,好痛苦。咱們就躲在房間的壁櫥裡,什麼都看得清清楚楚。是爺爺!爺爺親手殺了他們,而且還要殺咱們。他提着刀子到處找,刀子上面還滴着血。好可怕,好可怕!我想哭,可是哥哥你按着我的嘴,不讓我哭出聲。完全沒有用。在爺爺面前,我們根本逃不掉。他過來了。用刀子指着壁櫥,想要砍下來把我們一刀兩斷。然後,哥哥你就……”
“當時,我用……隨身帶着的……小刀,在自己臉上……狠狠割了……兩刀。”斷心面上肌肉顫抖,就彷彿那同樣刻骨銘心的痛楚,十多年來從未離開過他的內心,以及面龐上那兩條將自己毀容的刀疤。喃喃道:“我說,爺爺,我肯……練武。爸爸讓您……失望,但是,我不會。我可以……證明。和爺爺……一樣。爲了……練武,我不要……這對……眼睛了。請讓我……和小雪……活下去。爸爸做不到的……事情,讓……斷心來……替他……做。我會好好……練武,讓……爺爺……滿意的。”
“然後,爺爺就笑了。”小雪顫抖着道:“他摸了哥哥你的眼睛,然後扔下刀子,放聲狂笑。好恐怖,甚至比他拿着刀子的時候更加恐怖。我看着爺爺,又看着哥哥你,甚至連哭也不會了。可是那天晚上的一切,從此小雪再也不會忘記。永遠也……不會!”
斷心重重地點點頭,用力道:“是的。就是因爲……這樣。所以……刀求敗這隻……無情的……惡鬼,他一定要……死!”
——偶素努力瑪字要紅票滴分割線——
今天想去理髮來着,沒想到去到理髮店才發現,原來因爲房租太貴,理髮店關門了。唉,這年頭,什麼都在漲價,生活不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