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你別走……我以後再也不惹您生氣了……真的!求求您千萬別扔下我……”
也不知過了多久,處於昏迷之中的王冷,嘴裡不住地念叨着。
興許他是在做什麼噩夢,身體也開始瑟瑟發抖,右手揮舞欲抓東西。
不巧的是,剛好有一位姑娘,見他做噩夢,並跑過來查看,竟被他一把抓了衣袖。
然而那衣袖很是脆弱,禁不起拉扯,破裂了開來。
姑娘見此嚇了一大跳,急忙後退,躲到一邊。
此時的王冷,淚流滿面,嘴中還在抽泣:“媽……您回來……”
迷迷糊糊中,他感到一雙柔軟的手,輕輕地覆在他的額頭上。
冰冰的、滑滑的,說不出的舒服,彷彿帶着脈脈的溫情,像一縷清風般,吹過他枯寂的心靈。
“媽,是你嗎?”
昏迷中的王冷,不禁大喜過望,迫不急待地睜開了雙眼。
淚眼朦朧中,一個俏麗的身影,正站在他的面前,白衣裙、白網鞋,一絹輕紗蒙面。
不知爲何,雖然看不見輕紗後的面孔,但王冷下意識地覺得對方的雙目裡,充滿了關懷,正深深地注視着他。
然而眼神雖然相近,但眼前之人,卻顯然不是他最想見之人。
於是,他心中一聲嘆息,長出一口氣,彷彿把滿腔的失望呼了出去。
“媽,您是再也不會回來了嗎?”
待王冷徹底清醒後,他認出了眼前的這位姑娘,正是他昏迷前的見過之人。
“多謝姑娘施以援手,王某感激不盡……”
略一回想,或許是對方救了自己一命,所以王冷很有禮貌地表達了謝意。
他掙扎了一下,雖然感到腰部的傷口還有些痛,但也不是不可忍受。
與在地牢內,長時間挨毒打相比,這點痛對他來說,不算什麼。
幾番針扎後,他終於坐了起來。
那姑娘沒有開口,只是靜靜地看着他,俏麗得如詩如畫。
雖然眼見着王冷咬牙忍痛,慢慢地掙扎坐起,她卻沒有伸手相扶。
這與王冷昏迷之時,她以手覆額頭的情形,不禁是大相徑庭。
不知是出於矜持,還是害羞,她輕聲地問道:“你叫王真?”
其聲音綿軟柔和,語氣溫緩,明顯是青洲的口音。
聽到對方說出自己的假名,王冷微微一驚,忍不住問道:“這名字有什麼不對嗎?”
“沒什麼,我就是問問,只不過三年前,也有一人與你的名字相差不大。”
說到這裡,姑娘輕輕嘆息一聲,柔和的聲音中,似乎摻進了某種朦朧的東西。
“聽說他是一個小偷,被我的哥哥抓住後……跳樓自殺了……爲這件事,我嫂子耿耿於懷了三年多。你的名字居然和他就差一個字,這世上的湊巧之事,還真有些意思啊!”
“你……”
王冷仔細打量着對方,最終將要吐出口的話,給硬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但他臉上的震驚,卻怎麼也遮掩不住,連向白衣姑娘解釋了一番。
說他自己並不是那人,只是與人家同姓不同名而已。
至於救他命的姑娘,居然是呂喬的親妹妹,名叫呂秀。
據說她還是一名超級網紅,在青洲的網紅圈裡,有着第一美女的美譽,旗下的粉絲集羣近千萬,深受萬千寵愛於一身。
“天下的巧合之事,還真是奇怪……”
王冷實在想不出恰當的詞語,來形容自己此時的心情,只是覺得冥冥中,好似有隻無形的手,牽引着他走向一定的方向。
而這方向,往往來是人力無法左右的。
“怎麼了,你?”
呂秀下意識地追問一句,但隨即她似乎想到了什麼,和王冷雙目互視,不由得都笑了起來。
兩次相同地表情,兩次相同地問話,這也是一種巧合吧!
儘管他們二人,都有疑問在心頭,但都沒有再往下深究,世上的事,原本就如此,否則人生的樂趣,便也減少了幾分吧!
“你哥哥是?”
王冷追問了一句,雖明知故問,但這也是人之常情,必須如此一問。
“我哥哥姓呂名喬,想必你也聽說過他的名字!”
“令兄之名,威震天下,沒聽說過他名字的人,若不是聾子,那就是剛出生不久的嬰兒!”
王冷這話,看似吹捧,但其實有些不大敬重,約帶嘲諷的意思。
這也因他心中的仇恨,未曾消除,要是讓他說出大拍馬屁的話,卻是萬萬不能。
呂秀聽後沉默下來,想是覺得王冷的話,說得有些莫名其妙。
“人家救了你,你卻如此評價人家的哥哥,還說出那樣大不敬的話來,實屬不太應該啊!”
半晌,呂秀又說:“你的劍傷,倒是沒有什麼大礙,經過一段時日的調養,應該沒有太大的問題了;只是你中的毒很是麻煩……”
王冷一聽,連忙問道:“怎麼麻煩了?”
“由於中毒後,你強行用脈力對敵,使得毒素擴散到全身的經脈裡,除非有解藥,或者有宗師級的脈術高人,幫你打通任督二脈,也許還有一線希望……”
呂秀說到這裡,沉吟了一下,彷彿心中有些猶疑不定。
過了一會,她才繼續說道:“宗師級的脈術高人,我外婆原本也算得上一個,可惜她外出訪友未歸,而且她老人家向來如閒雲野鶴,行蹤難覓,至於解藥……”
呂秀沉吟片刻,淡淡的話語就此一斷,餘下之意不說自明。
聽着她述說自己生死攸關的事,王冷卻覺得她雖說了那麼多,但都是些無關痛癢的東西而已!
不知爲何,一種淡淡的傷感,涌上他的心頭,彷彿呂秀語氣的急劇變化,讓他觸摸到了什麼。
待要細細思量一番,他卻發覺心中一片的茫然,沒有半點頭緒。
在自己顛沛流離的歲月中,王冷一直居無定所,少有與陌生女子打交道的經驗,遇到這種情形,卻少應變的本領。
一時之間,他楞楞地呆住了,不知如何迴應,更不知如何去訴說。
他若是有經驗,情商過高,未婚妻李歡,也不會和呂喬廝混到一起去了!
所以問題的部分根源,有一定程度上,還是個人的性格使然。
好比此時的王冷,無言以對之餘,只好尷尬一笑。
末了,他還是擠出了一句。
“解毒之事,也無需多慮……沒有呂姑娘的話,恐怕我已成了一具冰冷的屍體,承姑娘的恩情,讓我再多活上幾天,這已是天大的恩澤,我感激不盡……”
這話雖說得乾乾巴巴,還有些語無倫次,但王冷自我感覺良好,覺得這至少表達出了他的心意。
“你太客氣了!遇到這樣的事,任何人都不會袖手的……”
呂秀似乎有些心神不寧,答完話便不再言語,彷彿陷入了沉思。
王冷聽她這樣,心中不由微微苦笑,更沒有了多問的心情。
一時之間,兩人都不再說話,一種看不見的隔閡,無聲地息地橫在了他們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