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炎又怕認錯人,也沒有冒然上前相認。
那兩人很快吃完飯,在桌子上丟了幾枚銀幣後,起身緊了緊頭上的斗篷便要離開酒館。
在兩人經過黃炎的桌子旁時,黃炎忍不住喊道:“但丁?”
那人的身形稍稍一頓,卻沒有理會黃炎,反而加快步伐離開了酒館。
黃炎暗自琢磨,難道,自己認錯人了?
酒館外,那兩條身影越走越快,頭也不回地拐進了一條小巷子中。兩人這才停下來回頭往酒館方向看了一眼,確認沒人跟上來後,這才長出了一口氣。
“他是誰?”中年人冷冷問道。
“一個該死的黃種賤胚子!就是他,弄斷了我的手!”這聲音冷漠中帶着強烈的恨意,卻正是原無冬城城主伯納烏的公子----但丁!
“哦?就是那個爲了護着伊莎貝拉弄斷你的手的黃種人?”
“不錯!”但丁咬牙切齒地說道。
中年人看着但丁,似笑非笑地問道:“你想怎樣?”
“師尊,你要幫我報仇!只是,他們好像人不少,實力都不弱呢!”
“嘿嘿,這好辦。咱們如此。。。。。。”
兩人正在商量,忽然聽到:“但丁,真的是你啊!你怎麼會在這裡,當初爲什麼離開?”
兩人心中一驚,擡頭一看,在巷子口站立的,正是黃炎。
“我在酒館裡喊你,你怎麼不理我?”黃炎又問道。
“我。。。是嗎?酒館裡太嘈雜,我沒聽見。在這裡遇見你,真夠巧的。”
“哦。那當時你爲什麼離開?”
“這。。。我無顏面見陛下和家族裡的人,只能離開。”
黃炎嘆了一口氣,心中也能理解但丁的處境,又說道:“有些事,或許應該直接面對,逃避總不是辦法。你這是要去哪?你旁邊這位是。。。。。。”
中年人此時心中已經起了殺心,正在暗自準備,這時,不遠處傳來一個喊聲:“黃炎團長,你幹什麼呢?咱們該走了!”
黃炎側頭望去,卻是古勒吉斯一邊向自己這邊走,一邊喊着。
“沒事!我在這裡遇見了一個朋友!”
中年人眼見沒有機會,便用眼色向但丁示意。
但丁說道:“黃炎,那個,我還有事,我看你也挺忙的,再見吧。”
“別呀!好不容易看見你了,你去哪啊?要不,跟我們傭兵團一起去冒險得了。”黃炎說道。
但丁笑了笑,說道:“傭兵團?我就不去了。至於我嘛,四海爲家吧,這也許是我最好的歸宿。”
“組個傭兵團一起冒險,其實挺好玩的,總比你孤身漂泊強。”
但丁又笑了笑,說道:“謝謝了,我有我的師尊。告辭。”
但丁拱了拱手,師徒二人便快速轉身離去。
看着他們的背影,黃炎心中有股說不出來的滋味。
“黃炎,他們是什麼人啊?”
黃炎轉過身,見是古勒吉斯、辛克萊、索菲婭和師爺他們走過來了,便答道:“以前認識的一個人。”
“哦。咱們快走吧,去主城拉索特看看,沒準能找到一些亡靈法師的信息。而且,我聽說在拉索特不僅有冒險者公會的分會,還有拍賣行,咱們也可以再接些任務和處理掉這些魔獸材料了。”索菲婭說道。
“好吧,走。”
。。。。。。
鎮子外的一條小路上,但丁師徒二人數次確認沒被跟蹤,這才稍稍放慢了步伐。
“師尊,咱們怎麼收拾他?”
“沒機會了。他們人太多,而且,我看到那個走過來的精靈魔法師,好像就是咱們在靈幻森林外遇見的那個。這支傭兵團,實力這麼強大,搞不好是精靈王國派來專門來找咱倆的。快走,離開這裡。”
“那拉索特的混蛋城主那邊怎麼辦?”但丁又問道。
“嘿嘿,咱們既然知道他也有一張藏寶圖,又給這邊施放了這麼多的詛咒,還怕他不就範嗎?不着急,等風聲小些,咱們再回來。走吧。”
但丁點點頭,恨恨地回頭望了一眼來時的路,便緊跟師尊的步伐。
傭兵團也在按照着計劃向着拉索特前進。沿路,隨着跟歌瑤師姐學習,黃炎又學會了更多的魔法。黃炎領會魔法的速度之快,即便師爺也暗自讚歎。
風雲雷電這四系更高級的一些魔法黃炎學會了以後,他又學習了金木水火土這五系的基礎魔法。在強大精神力的作用下,黃炎的魔法不僅威力更大,也精準無比。
而黃炎的星辰內甲,在不停頓的修煉下,隨着對天地自然造化的理解增多,他的腹部,開始有了溫暖的火熱,好像已經能不避寒暑了。從此,黃炎的整個星辰內甲,竟然升至二層!強大的防禦力,即便在和歌瑤或史蒂文對練時被擊中,黃炎竟然沒有什麼大的傷害。雖說只是幾人同級間的切磋練習,但這已經足以讓他們豔羨黃炎的星辰內甲了。師爺、歌瑤以及辛克萊常常會想,將來的黃炎,會是什麼樣呢?
黃炎與傭兵團成員間的互相學習取長補短也沒有間斷,關於五行生剋以及如何修煉星辰內甲,黃炎也會把自己的一些經驗告訴他們。他們也明白,能否修成,還是看自己的悟性、慧根、心性與理解能力。
“師姐,這個木系魔法‘癒合’,與草木的生長是否同一個道理?”
“差不多的。這個魔法不僅能生肌止血,據師傅說,在高精神力的控制下,甚至能起死回生。”歌瑤答道。
“哇,這麼厲害!”黃炎讚道。
“你精神力這麼高,就好好練吧。有一天你真能救人了,也是個大功德,對吧?”歌瑤笑道。
“嗯,我知道了。謝謝師姐。”
歌瑤瞥了他一眼,笑道:“瞧你那傻樣兒,謝什麼謝,你不是我師弟嘛!”
她微微翹起的小嘴兒,眉目間帶着笑意,看得黃炎一陣心旌搖曳。怎麼師姐的笑容這麼好看?這麼熟悉?
隊伍又行進了三天,抵達了拉索特城外。在城門外的土路旁,有一個露天的小茶館。傭兵團連日來的行進,讓大家都很疲勞,黃炎便準備讓大夥在茶館這裡休息一下。可是,一個看起來是茶館老闆的中年漢子,卻靜靜地託着腮,好像根本沒注意到大隊傭兵的到來。他的表情沉靜,目光明亮,直直地盯着一旁的草地。
地上並沒有什麼特殊的東西,只是一片在春天裡長起來的小草。
黃炎本不願打擾他靜思,但大家實在有些口渴,便張嘴喊道:“喂,老闆,給我們來點茶水好嗎?”
那人卻沒有迴應。黃炎又喊了幾聲後,他才側過頭來有些茫然地看着這個年輕的小夥子。
“老闆,你在想什麼呢?難道是‘我思故我在’嗎?”黃炎笑問道。
他微微一笑,說道:“我思故我在?這種說法很有意思。只是,爲什麼要‘思’?怎樣的存在?”
黃炎撓了撓頭,答道:“我也經常在思考這些問題呢。”
“哦?你思考出什麼了?”
“我什麼都想,卻好像總有一些問題想不清楚。您呢?”
“是嘛。那你先解釋一下你剛纔所說是什麼意思吧。”
黃炎想了想,說道:“人有頭腦,不就是要經常思考嘛?所言所行,是對是錯;世間百態,孰好孰壞;天地萬物,有怎樣的聯繫,等等。至於怎樣的存在,這個問題我也經常在想。”
“哦?那你有什麼結論嗎?”
“這。。。這個很難說清。但我想,既然存在,就要符合道理,就要有存在的意義。”
“什麼樣的道理?什麼樣的意義?”
“道理,自然是要符合天地造化之道,方能成爲道理;至於意義,自然是要在這樣的道理下存在,並嚴格按着這樣的道理延伸發展,方有意義。您說呢?”
黃炎的這番話,使他再次陷入了沉思。半晌,他擡起頭,問道:“何謂天地造化之道?”
“世間萬物所內顯或外顯的聯繫、規律、規則,應該就是天地造化之道了。您說呢?”
“呵呵,好像是這樣哦。”他心滿意足地笑着,好像已經豁然開朗。轉過頭又看了一眼傭兵團的其他人,這茶鋪老闆問道:“你們要喝茶?”
“是的,我們口渴得緊。”黃炎答道。
他微微一笑,招呼大家坐下來,擺上一個個大碗,然後拿起一個茶壺給這些碗裡倒茶。只是,即便他在倒茶,好像也在思考。好幾次,茶水都溢出來,他卻渾然不覺。黃炎無奈,只得接過茶壺給大家倒茶。
這位大叔,思考時實在太專注了。這不,茶壺剛被黃炎接過去,便又到一旁坐下,開始了長考。
座位不多,傭兵團的很多人都在站着喝茶,在這路邊茶攤卻也沒辦法。好在茶水充足,大家都解了渴後,黃炎準備結賬走人。可那位茶鋪老闆,那位大叔,仍在那靜靜地思考。黃炎在一旁默立了一會兒,見他依舊如此,有些無奈。直到傭兵團有人催促黃炎,他才無奈地輕拍了一下那位大叔。
“老闆,我們喝了四十碗,總共多少錢?”黃炎問道。
“嗯?錢?多少錢來着?”那位大叔撓着頭一邊想一邊自言自語地問道。
黃炎笑問道:“怎麼?多少錢一碗您竟然不記得了嗎?”
這時,有人喊道:“黃炎團長,該走了!”
“好的,知道了!”黃炎應着,又對那位大叔問道:“老闆,您算出來沒有?”
“你們給四十枚銅幣就得。”大叔答道。
黃炎從兜裡掏出四十枚銅幣準備遞給他,誰知,那位大叔卻背對着自己在那收拾起來了。
“老闆,錢放桌子上了。”
那位大叔笑問道:“喝好了嗎?”
“嗯。您幹什麼呢?”
“你們不是要走了嗎?我也該走了。”
“天色還早呢,您去哪?”黃炎奇怪地問道。
“我去找一位朋友。”
“朋友?”黃炎很奇怪。
大叔笑了笑,答道:“我那朋友很愛到處跑,我可得好好找找他去。”
黃炎心想,這麼喜歡靜思的人,竟然也有愛到處跑的朋友。。。他總覺得跟這位茶鋪老闆投緣,便又問道:“找他做什麼?”
“嗯,我想明白了一些事,卻應該跟他交流一下了。”大叔帶着滿臉的笑意答道。
“哦,老闆,希望您早日找到您的好朋友。我們也要走了,再見。”黃炎向他招了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