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澤一邊走向昊牛，一邊仔細打量了他一遍。
老牛的樣子還是帶着三分憨厚七分兇惡，臉上長滿黝黑又凌亂的鬍子，給人邋遢的感覺。那雙炯炯有神的虎目掠過女人的胸前時，時而射出淫蕩的目光。
“老闆，來三斤牛肉。”銀澤說道。
“好嘞。”昊牛迴應一聲，轉頭瞧了一眼銀澤，動作旋即停了下來，臉上瞬間溢滿興奮的神色，隨後他放下手，解下圍裙，繞過木桌，走向銀澤。
“老大。”昊牛和銀澤來了一個熊抱。
“這麼多年不見，過得還好吧？”銀澤關心道。
“再好又能有多好？”昊牛言罷，衝顧客豪爽道：“全場免費，想拿什麼就拿什麼！今天之後俺老牛改行不賣牛肉了。”
“小澤哥，我們進裡面再說。”昊牛說道。
銀澤點點頭，和昊牛並肩進了屋裡。
一樓到處擺滿雜物和做生意的東西，二樓則是夜炎和昊牛吃飯睡覺的地方。
昊牛見一樓沒有空位，帶着銀澤上了二樓。
一上二樓，昊牛叫銀澤隨便坐，他則端菜倒水，殷勤地侍候着。
銀澤掃了一眼四周，裝修簡陋，沒有什麼裝飾品，可見夜炎和昊牛的生活不是很好。
銀澤抿了一口茶，問道：“夜炎呢？”
“昨晚阿亮打電話來說您今天有可能來找我們，他一大早就出去了，說要弄個新形象見您。”昊牛回道。
“他還是那麼臭美。”銀澤微微一笑，又道：“你的鬍子太長了，清理一下吧。”
“收到。”昊牛把這個當成是命令，旋即去了衛生間刮鬍子。他雖然長得牛高馬大，也很有主見，但向來對銀澤言聽計從，即使五年不見，他也一點沒有變。
銀澤抿了一口茶，點燃一根香菸抽了起來。
回想當年，銀胤堂裡雖然不乏帥哥，但唯獨夜炎達到銀澤這個迷倒萬千少女的級別，所以，但凡兩人去夜場尋開心，都會有不少女人主動送上門，求交往，求四一九。
論外貌，昊牛雖然不及夜炎，但論實力，夜炎、昊牛和亮神三人之中，昊牛最強，夜炎居中，亮神屈居第三。
夜炎和昊牛都是退伍軍人，而亮神則是練家子。
夜炎冷靜，做事一絲不苟；昊牛脾氣火爆，做事魯莽；亮神沉默寡言，但細緻入微。
十分鐘後，昊牛把鬍子颳得一乾二淨，那張剛毅的臉龐盡收眼底。
與此同時，夜炎剛好回到牛肉檔，見一羣大嬸爭先恐後地搶牛肉，又不見昊牛在這裡，厲聲道：“喂，你們在幹什麼？偷東西嗎？”
“什麼偷東西，是牛老闆說免費的。”一名經常來牛肉檔光顧的大嬸說道。
夜炎聞言，皺了一下眉頭，暗忖：“死老牛想搞什麼？這麼虧本的生意都做，不會是腦子進水了吧？”
一想到這裡，夜炎快步上了二樓。
銀澤聽見樓下傳來急促的腳步上，轉身看向樓梯口，正好瞧見夜炎。
他也是沒有變，還是那麼丰神俊朗。只不過，他的非主流髮型讓銀澤不敢恭維。
夜炎瞧見銀澤，微微一愣，隨後快步走向他，和他來了一個熊抱。
“你小子是不是腦子進水了？怎麼弄這樣的髮型！”銀澤笑道。
“嘿嘿，不錯吧。”夜炎得意道。
坐下後，銀澤給了夜炎一根香菸，昊牛幫他點燃。
三人坐在客廳，桌上倒了三杯酒，夜炎抽了幾口，問道：“小澤哥，您什麼時候回來的？”
“回來了不是很久。”銀澤回道。
須知，五年前，銀胤堂的成員全部都比銀澤大好幾歲，所以才叫他‘小澤哥’，而不是叫他‘澤哥’。
“您這次回來，是不是想重新搖旗？”夜炎又問。
“不是。”銀澤抽了一口香菸，又道：“我這次回來是有其他事情要做，搖旗的事情我交給了小武，你們輔助他。”
對於銀澤的決定，夜炎和昊牛沒有反對，百分百服從。
“小澤哥，您還沒有吃飯吧？”昊牛問道。
“還沒。”銀澤回道，
“那我去做午飯。”昊牛言罷，起身走向廚房。
銀澤和夜炎閒聊了一陣子，昊牛也做好了午飯，三人圍坐在桌前，桌上擺着四菜一湯還有一瓶白酒。
“阿亮的腳爲什麼瘸了？”銀澤突然問道。
銀澤這麼一問，夜炎神色一變，臉上溢滿怒意，但沒有作聲。
知道前因後果的昊牛沒有立刻迴應，而是問道：“小澤哥，您還記得小雪吧？”
“記得，阿炎的二妹嘛！”銀澤回道。他依舊記得夜炎有兩個妹妹，一個叫夜雪，是亮神的女友，另一個叫夜蕾，五年前她好像是高中學，現在應該大學畢業了。
不過，銀澤見昊牛這麼問，又想起自己和亮神見面的時候沒有見到夜雪，猜測亮神變成瘸子想必和她有關。
“自從你無緣無故離開海城後，我們銀胤堂在南區和北區的打壓下解散了，兄弟們死的死，走的走，我和炎哥隱姓埋名，亮神和路易斯則留在海城繼續過日子。”昊牛言罷，隨
後開始迴應銀澤剛纔的問題，又道：“阿亮變成瘸子，是因爲小雪串通白天罡的兒子白梵禺陷害阿亮。在一次飆車比賽中，阿亮的跑車出了故障，最後重傷，左腳被壓傷，變成瘸腳了。”
一提起這件事，昊牛一陣傷感，夜炎同樣如此，不過卻多了一份怒火。
被壓傷變成了瘸腳？
銀澤皺了一下劍眉，問道：“阿亮出了事故之後，沒有醫治左腳嗎？”
“有。”昊牛回道：“還看了很多次，但醫生都說左腳的經脈受損嚴重，無法痊癒。”
“放屁。”銀澤勃然大怒，又道：“如果被壓傷也能令經脈受損，而且還很眼中，那隻腳也別想完整。”
“我們又不懂醫術，醫生說什麼就是什麼。”昊牛言罷，迷惑道：“如果不是經脈受損嚴重，那阿亮怎麼會變成瘸子？”
“阿亮出了事故之後，是不是第一時間被醫生診斷出左腳經脈受損嚴重？”銀澤問道。
“這倒不是。”昊牛迴應一聲，回想了一下，又道：“我記得阿亮出了事故之後在牀上養了差不多三個月傷，下牀後才發現左腳用不上力氣，去醫院檢查後才診斷出來的。”
“走，找阿亮去。”銀澤起身道。
昊牛瞧了一眼飯菜，哭笑不得道：“小澤哥，是不是應該先把飯菜解決了再去？”
“那速度解決。”銀澤坐了下來，三人狼吞虎嚥起來。
……
銀澤是中醫，在銀胤堂里人人皆知。
五年不見，夜炎和昊牛堅信銀澤的醫術肯定更上一層樓了。
誠然，銀澤的醫術的確比五年前有進步，而且是質的飛躍。不過，他只習得乾坤針法的前兩針，但他的外婆卻沒有傳授第三針給他，說以他現在能力無法掌握第三針，待時機一到方纔傳授。
對於外婆的高深莫測，銀澤已經習以爲常。
吃完午飯，銀澤開車載着夜炎和昊牛去了炎牛神燒烤店。
亮神向來都是睡到傍晚纔起來吃飯，隨後準備做生意，但他接受昊牛的電話後旋即開門，恭候小澤哥大駕。
“小澤哥，有什麼事嗎？”亮神走到銀澤的面前。
“進裡面再說。”銀澤迴應一聲。
待三人進了房子，亮神關上鐵門，隨後坐在昊牛的旁邊。
“讓我看看你的左腳。”銀澤直截了當道。
亮神點點頭，銀澤走到他的旁邊，摘掉皮手套，問道：“是哪裡被壓傷了？”
“這裡。”亮神指着左大腿。
銀澤伸手摁了幾下，囑咐道：“把褲子脫了。”
“嗯。”亮神迴應一聲，站起來把褲子脫掉。
亮神雖然有一米八，他的腿很長，但卻滿布面目猙獰的疤痕，不難看出是刀傷。
出來混的，身上或多或少會有刀傷。如果身上連一道刀傷都沒有，他可能是天下無敵，沒有人能傷到他，但銀澤從來不認爲這個世界存在天下無敵的人，他天下無敵，只是暫時沒有遇到對手而已。
高手都是深藏不露，他們沒有出現，是因爲你沒有發現，銀澤向來堅信這個世上存在各種各樣的高手，他們閱歷豐富，經驗十足，高深莫測，自己的外公就是屬於老妖怪老變態那個級別，自己應該是小變態！
亮神的大腿很粗，比銀澤的小腿還要粗。
銀澤發現亮神的左大腿很硬，但不是肌肉繃緊那種硬，而是大腿裡彷彿有硬塊。
“你的腿裡有硬塊。”銀澤告知道。
“什麼硬塊？”亮神問道。
“就是淤血凝成的硬塊。”銀澤迴應一聲，分析道：“淤血是在外力的作用下導致皮下毛細血管出血所致，它們無法散開從而積聚在一起，久而久之就凝成了硬塊。你的左大腿用不上力氣，肯定是被硬塊壓住了經脈導致的。”
“經脈是人體內氣血運行的通路，通路受堵，氣血無法暢通流動，自然而然出現問題。”銀澤言罷，話鋒一轉：“以現在的醫學技術，不可能檢查不出硬塊。”
“小澤哥，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害我？”亮神問道。
“阿亮，這不是很明顯嗎？”昊牛怒火中燒道：“你出事之前是誰害你？難道你出事後他們就不能繼續害你？媽的，白梵禺這個王八蛋，還有小雪怎麼……”
昊牛突然意識到在夜炎和亮神的面前不適合提起夜雪，連忙閉嘴。
“那現在還有辦法治好嗎？”亮神問道。
沒有人願意一輩子當瘸子，只要還有一線希望，亮神都願意一試。
“你說呢？”銀澤微微一笑。
“這個世上沒有小澤哥辦不到的事情。”亮神拍馬屁道。
“拿消毒棉來。”銀澤囑咐道。
“這裡沒有。”亮神尷尬道。
“我去買。”夜炎言罷，起身去了附近的醫藥店。
一直以來，夜炎都對亮神感到愧疚，自己的妹妹串通別人陷害他弄成現在這個樣子，自己對不起他，也絕對不會原諒自己的妹妹。
亮神是黑白分明的人，錯就是錯，對就是對，理由都是藉口。
五年前，銀澤無緣無故離開海城，亮神一
開始想不懂，覺得小澤哥不夠義氣，但夜炎和昊牛都認爲小澤哥是有苦衷的，不得不離開。
亮神十分清楚，在銀胤堂裡，夜炎和昊牛有些瞭解小澤哥，自己在他們的提點下才茅塞頓開。
從小澤哥創建銀胤堂，到他離開海城，時間只不過三個多月，而小澤哥彷彿是在海城橫空出世的，從籍籍無名到一鳴驚人只用了半個月。
沒錯，時間的確很短，但小澤哥擁有超羣的實力，在黑道這個以實力說話的社會裡，可謂是十分重要的資本。
不過，有實力不是一定就能上位，還要有關係。
無論是南區和北區的龍頭，還是南區和北區的東南西北四位老大，他們在白道上都有關係，這是他們一直在海城屹立不倒的主要原因。當然，當年銀胤堂能屹立不倒，甚至讓南區和北區的龍頭聯合打擊銀胤堂，一是因爲銀胤堂的實力龐大，二是因爲小澤哥在白道上也有關係。
但凡出現羣毆，只要不危及到百姓的安全或社會的秩序，警方都不會插手，等他們完事後再動手，隨便捉幾個人。
……
十分鐘後，夜炎拿着一包消毒棉回來，如果小澤哥能治好亮神的左腳，他也不會那麼內疚。
“小澤哥，消毒棉。”夜炎把消毒棉遞給銀澤。
“幫我把包裝拆開。”銀澤囑咐完，從後腰拿出黑布，打開黑布拿了三根銀針出來，消完毒後開始施針。
與此同時，國色天香的柳樂璇來到男生宿舍，吸引了不少男性牲口的目光。
她來到銀澤的宿舍，發現鐵門被鎖着，於是轉身離開，邊走邊打電話給銀澤。
銀澤剛施完針，手機突然響起，他瞧了一眼，見是柳樂璇，但沒有接聽，把手機調到靜音。
柳樂璇打了好幾個電話，見銀澤沒有接聽，嘀咕道：“籃球賽都快開始了，他去哪了？”
隨後，柳樂璇去了籃球場。
雖然今天這場籃球賽文科尖子一班的對手不是很厲害，但柳樂璇還是希望銀澤能上場比賽，和同學們培養感情。
這個傢伙雖然也是文科尖子一班的學生，但卻和其他學生格格不入，這樣是不行的。
柳樂璇身爲班主任，自然希望班中的學生能團結一致。
……
留針了半個小時，銀澤拔出銀針，問道：“感覺如何？”
“很熱！”亮神迴應一聲，又道：“一開始只是施針的地方很熱，現在整條腿都很熱，不過又沒有一開始那麼熱。”
“阿亮，你在說什麼。”昊牛聽得一頭霧水，不明就裡。
“感覺到熱就行了。”銀澤收拾好銀針，又道：“以後我每天都來幫你施針，大概一個月就能把硬塊除掉，待會按照我開的方子去買藥，熬中藥會吧？”
“會。”亮神連忙迴應。
“幾碗熬成一碗？”銀澤打趣道。
“這個不知道。”亮神哭笑不得。
夜炎和昊牛見狀，微微一笑。
小澤哥就是這樣，一時認真嚴肅，一時嬉皮笑臉。
四人圍坐在桌前，一邊喝酒，一邊閒聊。
……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五顏六色的霓虹燈點綴着大地。
錦華樓是海城第一高樓，共計一百二十八層，可從頂樓俯瞰俯瞰整座城市，頗有一覽衆山小的氣概。
丁軍在錦華樓租了五層樓作爲辦公地點，許多黑錢都需要轉成見得光的錢，所以需要用各種方式來轉化。做到丁軍這個位置，身子可謂是半黑半白，黑道上的人視他爲老大，白道上的人視他爲商人。
如果混到白梵禺那個位置，有了足夠的本錢便會將自己的勢力包裝成公司，塑造形象，打響知名度，甚至上市，如果再花點錢，便能輕而易舉轉變成市裡有頭有臉的商人。至於他幹了多少藏污納垢的事情，有多少人會在乎？
丁軍一大早就來到自己的私人會所，安排了不少打手。
他知道銀澤回來了，是他根據何永飛提供的信息推測出來的。
作爲銀澤以前的仇敵之一，丁軍一下子就肯定了自己的猜測。不過，這一次他沒有逃到國外。
以前他落荒而逃，是因爲那時候丁軍覺得自己沒有足夠的實力和銀胤堂抗衡，而現在呢？銀胤堂解散，丁軍也爬到了一定高度，實力比以前要強大。即使知道銀澤會來報仇，丁軍也毫不畏懼。
你敢來，我就讓你死無葬身之地，下地獄陪你的女友去吧！
……
夏家別墅裡燈火通明，夏小語得知銀澤今晚要出去，有些不滿，因爲每個星期只有星期六晚纔有充足的時間按摩。
“我又沒有說現在就出去，你嘟什麼嘴，不滿哥毛線啊！銀澤低俗道。
“待會可以幫我按摩？”夏小語笑逐顏開。
“嗯。”銀澤點點頭。
“那我現在去洗澡。”夏小語言罷，如同歡快的精靈似的回了房間拿衣服。
銀澤風捲殘雲將飯菜吃得一乾二淨，連菜汁都不剩一滴。
李伯見狀，暗忖：“要是大小姐也能這麼珍惜食物、節約用錢，老爺就不能那麼操心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