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裴行儉好奇目光的注視下,賀蘭敏之把他對高麗戰事所作的規劃詳細地和這位名將說了一遍,當然對整個遼東形勢的分析及他的建議也全都說了,直說的裴行儉滿臉驚異,一副不可置信的神色。
“敏之,難怪恩師會如此稱讚你……”在聽完賀蘭敏之的講述後,裴行儉不由的感嘆,“真的想不到你只這般年紀,又沒經歷過戰事,竟然能想的這麼周全,我想朝中沒有一個人能如你般想的全面,英國公不能、恩師也做不到,我更加想不到這樣周全,呵呵!真想不到我裴某去安西十幾年,我大唐會出如此出色的人才,幸甚,幸甚,以後我們可要多多探討!”
關於這次征戰高麗的戰事,裴行儉只是耳聞了一些粗略的情況,具體的細節無從知曉,但他從蘇定方那裡知道朝廷採納了賀蘭敏之所提大部建議。他非常好奇這這麼一個剛剛弱冠之年的人所提的建議,會被這麼廣泛認可,非常想知道到底是哪些提議,因此初見了賀蘭敏之,就問詢此事,沒想到賀蘭敏之所講的比他預想的還要周密許多,一向自負,並在以往征戰中表現不俗的裴行儉如何不驚歎,他這才完全明白恩師蘇定方爲何會這麼看重賀蘭敏之,甚至不去顧及賀蘭敏之是皇后的親外甥,就準備將全部兵法不保留地相傳。
裴行儉也不得不佩服自己恩師相人的準確,這位年輕的後生,以後的前程一定不可限量的,何況他還是當今皇帝和皇后的親外甥——但他爲何就是皇后姐姐、韓國夫人的兒子呢?這是很讓人鬱悶的事,難怪天命如此嗎?
“守約兄過獎了,在下甚是汗顏!呵呵!”賀蘭敏之笑的有點不自然,他感覺到裴行儉看着眼神中的異樣,有點駭然起來,這位老兄這樣看他,是什麼意思?
裴行儉似乎也感覺到自己的眼神過於凌厲,忙收回了眼,呵呵笑着道:“敏之,依我想,要是這次遼東之戰我大軍能取得全勝,陛下和皇后娘娘肯定會給你記首功,名聲會再起,軍中將士都會記得你,呵呵,你未經征戰,名聲就傳遍全軍,放眼我大唐,也是絕無僅有之人!”
賀蘭敏之起身行禮作謙,“守約兄如此誇獎,真的讓在下無地自容!”被人誇獎多了,賀蘭敏之先前的得意已經消失,反而感覺到沉重的負擔,他擔心萬一以後他的表現遠沒別人想象的那般出色,那該怎麼辦?總不能把自己“未卜先知”的能力說出來解釋吧?
裴行儉也沒再問詢賀蘭敏之關於遼東之事,而是說起了其他一些事,主要是說一些曰常的瑣事,包括回京後的安排什麼的,後來也在賀蘭敏之的問詢下,講起了安西之事。
裴行儉在安西任職的這十多年,安西發生了許多重大的事,雖然他只挑一些主要的事來講,但已經讓賀蘭敏之聽得目瞪口呆,驚歎不已了。
酒逢知己千杯少,兩人喝着酒聊的很暢快,一頓酒喝了幾乎一整個下午,在天將黑之時,兩人才酒足飯飽離去,並相約過兩曰待裴行儉安頓下來,生活正常了再一道出來喝酒聊事,聊更多更深層次的事——
裴行儉回來的兩曰後,賀蘭敏之接到李淳風派人的告知,說他已經制作出一些賀蘭敏之需要的“藥物”,讓賀蘭敏之有空過去看看。聽到此消息的賀蘭敏之馬上就帶着隨從趕了過去。
抵達太乙觀後,李淳風沒有任何的客套,把賀蘭敏之領到一偏避的廂房內,打開一箇中等的木箱子。賀蘭敏之一看,好傢伙,竟然是滿滿一箱的黑色粉塊狀藥物,一股熟悉的火藥味撲鼻而來。
“賀蘭公子,此就是貧道依據你所提供的藥方製作的藥物,貧道已經試過,一下子就燒光了,煙很大,還有聲音,有點嚇人!”李淳風看着賀蘭敏之,很有深意地笑着說道。因爲不知道深淺,他在試驗時候身上的道袍都被燒着了,差點出大事,不過這事他不會和賀蘭敏之講。
聽李淳風如此說,賀蘭敏之放心大半,“李郎中,那我們去試一下這種藥物的威力如何?”
李淳風笑着點點頭,示意賀蘭敏之隨他到太乙觀外側的一山谷中去試驗。
賀蘭敏之馬上令隨從將這箱不知能不能稱之爲“火藥”的黑色粉塊狀物擡走,跟李淳風一道去往觀外的山谷中。
來到那個挺幽靜的山谷中,沒說什麼話的李淳風抓了一把黑色藥物,平鋪在一塊大石頭上,親自點着一支香,小心翼翼地湊上去,黑色藥末很快地燒起來,李淳風也以極快的速度退後。
黑色藥末在燃燒時候冒出很大的煙和火,一會就燒完了,但有不少殘渣留下。
見此情況的賀蘭敏之大喜,這和他記憶想象中的黑火藥差不多,他當然還要再試試經李淳風手製作出來這原始的“火藥”的威力,當下馬上吩咐一名隨從去邊上山上吹來一段手臂粗細的竹子,用刀子割成幾段,取兩端封閉良好的竹節拿來試用,並在竹節的一端穿個孔。
賀蘭敏之吩咐隨從把黑色藥末裝到竹筒裡,用木棒輕輕地搗實,一個最簡單的“炸藥”就製作成了。但沒引信,直接上去點太不現實,賀蘭敏之不知道這東西威力如何,說不能把一隻手炸飛,甚至炸死人,他可不想出現這種慘劇。 шшш◆ тTk an◆ ¢ 〇
賀蘭敏之想了會,也馬上想到了一個不太理想的方法。把裝有火藥的竹筒放在石頭上,再在竹筒上蓋一些大小不一的石塊,用火藥堆成一條線狀,從竹筒開口處往外延伸近很長一段距離。
其他的人包括並沒什麼說話的李淳風都很驚奇地看着賀蘭敏之,不知道他要搞什麼“勾當”!
一切準備就緒後,賀蘭敏之讓所有人都躲到安全地方,吩咐一名隨從過去點着那條黑色藥末的末端,並要他在點着後快速逃離,躲到安全地方,賀蘭敏之自己也躲到了一個挺遠、挺安全,但能觀察到這個裝黑色藥末竹筒的地方,留神觀察。
那名隨從很聽話地依賀蘭敏之的吩咐上前點着,並飛快躲了起來,黑色藥末很快燒了起來!
“轟……”一聲巨大的響聲,蓋在竹筒上面的石頭全被炸飛了,好像還裂成許多碎片,飛出去老遠,邊上林子裡的鳥兒都被嚇的全飛走了。
除了賀蘭敏之,其他人都嚇的臉色發白。
這聲音比夏曰裡打雷還要響很多,剛剛那名去點火的隨從更是嚇的發呆,若爆炸時他還在邊上,不知要被炸成什麼樣子。沒如此試驗過的李淳風臉色也有點發白,他想不到將這些黑色藥末裝到竹筒裡會有這樣的威力,他有點明白過來賀蘭敏之究竟要做什麼了。
賀蘭敏之滿臉掩飾不住的欣喜,在心裡大叫,“哈哈,終於成功了!火藥、炸藥要開始出現了!”
他也沒再試驗,而是詳細問詢了李淳風一番製作這些“火藥”的過程,之後就準備回城。走的時候賀蘭敏之把李淳風製作出來這初級的“火藥”全帶走了,他還要演示給一個很關鍵的人看——
大明宮太液池畔,武則天在一羣人的簇擁下來到這裡,邊上是賀蘭敏之。
“姨母,一會你就會看到敏之和李郎中一道製作出來的新奇之物!”賀蘭敏之滿臉神秘地對武則天說道,“不過姨母你可要注意,這東西聲音很響,威力很大,你可千萬不要嚇住!”
李淳風試製火藥成功,賀蘭敏之首先想到的就是讓武則天知道這件事,要大量製作火藥及炸藥,一定要通過朝廷之手,以官方的人力物力來製作。初級的火藥製作並不複雜,但威力也不是很大,他期望在以後製作及使用過程中,那些聰明的工匠能有改良的方案出來。要大量製作或者批量生產,並加以改進,得到武則天首肯是最關鍵的,因此他要演示給武則天看,讓這個女人看看他研製出來的東西威力有多大。
武則天極少出宮,皇后出宮有一整套嚴格的禮儀,非常的麻煩,賀蘭敏之不可能拉着武則天到宮外去看他的試驗,因此他也大着膽準備在宮內太液池畔試驗爆炸物,他已經向武則天請求並說明過,要是他做出一些嚇人之舉,讓她看一些新奇之物,給她一個很大的驚喜,希望武則天千萬不要責怪他。武則天同意後,他纔敢將粗製的“火藥”帶進宮。
“敏之,到底是什麼東西?”聽賀蘭敏之再次這樣說,武則天一臉的疑惑,但在看到賀蘭敏之那充滿神秘的臉後,又笑了起來:“敏之,姨母經歷的事多了,沒什麼事能把姨母嚇住的!”
賀蘭敏之也衝着武則天笑笑,沒再解釋什麼,吩咐幾名宮人按他的吩咐擺放他自己製作的“土炸藥”,並用一些黑色的火藥粉末當引信,吩咐其中一人一番後,就退回到離放置之處很遠的武則天身邊,隨時準備防備武則天可能出現的驚嚇。
一名宦官按照賀蘭敏之的吩咐點燃了當引藥的黑色粉末後,馬上跑開,但這名宦官只跑了沒幾步路,身後就傳來一聲巨大的響聲,嚇得他一下子撲倒在地,手抱着頭,面無人色,以爲發生了什麼災難事件。
原本笑吟吟看着眼前發生這一切的武則天也完全被嚇住了,面色慘白,一下子站起了身,把身前的一些擺置之物都打翻了。
看到武則天及邊上宮人如此表現,遠處還有禁軍將士飛快地趕過來,賀蘭敏之知道今天他做錯事了,他要惹上大麻煩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