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敏之在洛陽的住處是自己購置的,就是他第一次隨駕來洛陽時候使人購買的,院子並不大,居了幾十口人顯得有點擁擠。武順一行過來後,覺得住的太擠了,也在忙着張羅買個新的院子。
武則天原本想賞賜給賀蘭敏之一座府弟,但被武順拒絕了,賀蘭敏之也只能認同母親的主意,自己出錢買房。因爲楊綺、蘇蘭等操持有度,武順也有經濟頭腦,賀蘭敏之得武則天賞賜也不少,府中積下的錢財不少,在洛陽這個寸土寸金的地方買個大的院子並不是難事。
來洛陽幾天後,在武順的主導下,差不多就把房子買好了,準備稍微裝修一下,武順也令賀蘭安鴻去主理這事。管家賀蘭安仁留在長安主事,這邊的事務全交給賀蘭安鴻及他的手下打理。
賀蘭敏之自不去管這些瑣事,有這麼多女人會去管這事,還有賀蘭安鴻等幾乎全能的手下去做事,他也偷懶當個甩手掌櫃,只忙自己的“大事”,這些事可足夠他忙的了。
回洛陽後的這段時間,他幾乎沒什麼空閒時間,什麼旬休假日都和他無關,至多他忙完了事,早一點回府陪陪妻妾兒女們而已。
這日賀蘭敏之快乾急幹把手中的事處理完,吩咐完手下官員事兒,也沒到武則天那裡去問候說事。就急急地出了宮。今天是楊綺的生日,因爲對妻妾們特別是楊綺有疚意,在這個特殊的日子裡,賀蘭敏之想早些回府陪陪家人。
賀蘭敏之比往常時候早回來讓妻妾們很是開心,兒子女兒也很是高興,一羣人在院子的樹陰下圍着賀蘭敏之嘰嘰喳喳的好不熱鬧,小東西們像猴子一樣把賀蘭敏之按在便榻上,在他身上爬上爬下地鬧騰,妻妾們在一邊開心的笑着,賀蘭敏之心裡也覺得很溫馨。
不過這種歡樂的場面並沒持續很久。甚至沒待一羣小男孩小女孩在賀蘭敏之身上爬個遍,就有人“不知趣”來打攪了。下人來報,說狄仁傑求見。
在妻妾們抱怨的目光及兒子女兒不依饒的嗔怪抱怨中,賀蘭敏之親自出去迎接狄仁傑。
“今天什麼風把懷英兄吹來了?”賀蘭敏之老遠就對被下人們帶進院的狄仁傑行禮。
“常住老弟,某今日到宮中尋不着你,聽說你回府了,就到府中來找你,希望沒打擾你的休息吧!”狄仁傑抱拳回了禮。笑着道:“這段時間常住老弟一直忙着事,難得早一些回府,某又來打攪你的興致,真是過意不去!嘿嘿!”
“既然知道過意不去,你又爲何來打擾呢?”賀蘭敏之嘴上說着玩笑話,手在狄仁傑肩膀上用力拍了幾拍。“不過懷英兄既然來了,我也不好趕你這個朝廷的四品大員出去,只能請你進去了,不過醜話可說在前頭,今日是拙妻的生日。你可不能找理由賴在這裡騙吃騙喝!哈哈,要是有禮物帶來還差不多!”
聽賀蘭敏之如此說,狄仁傑驚異地停下了腳步,“今日真的是弟媳婦的生辰日?”疑問的話得到證實後,狄仁傑有點懊悔,“常住老弟。你怎麼不早說,某可不知道今日是弟媳生辰日,空手來了,不過今日還真的想留下來贈酒喝,哈哈……今日的酒一定是上好的酒,要是錯過了,那也太可惜了,你趕我也不走了!”話說到後來。狄仁傑又笑了起來!
賀蘭敏之故意露出一副心痛的樣子,“既然你鐵了心想在我這時蹭吃蹭喝,那我也只能大出血一次,拿好酒好菜招待你了,不過……就我們兩個大男人喝酒沒什麼味,不如再叫幾個人來,讓孟將兄、觀光兄也一道來吧,我們幾個都很久沒一道喝酒聊事了!”
狄仁傑大喜,“如此甚好,今日我們可以喝個盡興!”說着又露出副狡黠的神色,“某得讓人捎個話回去,讓觀光兄替我帶份禮物來,不然這酒喝起來就有點心虛,說不定下次要加倍奉還,某口袋裡可沒幾個子兒!”說着撒腿往府門方向跑去,吩咐下人們帶話給駱賓王,替他帶份壽禮來。
賀蘭敏之只得站在原地,等候狄仁傑。還好狄仁傑很快就回來了,兩人一道說笑着進了後園。
雖然是近傍晚時分,天氣還是有點熱,沒有空調電扇的時代,在屋子裡很難呆的住,院子的大樹底下是最涼爽的地方,兩人也選了後園的陰涼之處說話,身邊的下人自是全部被屏退了。
“常住老弟,某可一點沒想到回來後就被提升爲大理寺卿,”狄仁傑說話很開門見山,“說實話,某心裡還是有點惴惴,所以今日想過來向常住老弟討教一番,想聽聽你的吩咐!”
狄仁傑的大理寺卿現在還是檢校領,級別也只有正四品上,但待過一段時候,一切都會變正式的,官階也會升爲從三品。因爲官職升的太快,狄仁傑心裡有不踏實的感覺,他當然知道升職這麼快大部原因都因爲賀蘭敏之之故,沒有賀蘭敏之在皇帝和皇后面前薦舉,他做的再出色,也不可能這麼快就升到大理寺卿的職,因此升職後他肯定要過來拜訪一下賀蘭敏之,討教一下些兒。
狄仁傑一直以來與賀蘭敏之及張柬之、駱賓王私下相處都很隨意,幾人間關係很親密,即使官職的變化也不大會改變。人與人之間相處如現在這般隨意是大家都喜歡並期望的,狄仁傑升了官後也沒改變,也就有了進府時候的那一番調侃,一點不像正式來拜訪的場面。
★ тт kan★ C ○ 直到兩人面對面坐下了,說話才正式起來。
聽狄仁傑如此說,賀蘭敏之笑了笑道:“懷英兄,還不是因爲你表現出色之故,隨軍出征時候有功勞立下,回洛陽後又立了大功,要是你這樣斷案出色的神探不領大理寺卿的職,怎麼都說不過去!陛下和娘娘英明,讓你去當此職是非常好的決定,你啊,只要好好做事就行了,其他什麼都不要擔心!你行事磊落,表現出色,沒人會不服你的!”
聽賀蘭敏之如此說,狄仁傑也稍稍放了心,同樣笑着道:“常住老弟,某真是幸運,得你之薦入京任職,短短几年間就在朝中任了要職,真不知道如何報答你纔是!”
“唉,你說這話就過了!”賀蘭敏之擺擺手,“你有才,我纔會在陛下的皇后娘娘面前舉薦你,這些年你是用你的才能證明了我當初的薦舉沒錯,也證明了你自己的能力,有能力者才能在朝中謀到高位。我也不需要你報答什麼,只要你好好爲朝廷做事,爲大唐做貢獻即可!”賀蘭敏之這話讓狄仁傑更是放心,他也從賀蘭敏之說話的神態及口氣中聽出來坦蕩之意,當下哈哈笑着道:“常住老弟此教誨某心領,日後一定將自己所學全部發揮出來,不讓老弟失望!不過以後我會多請你喝酒,當作酬謝,哈哈!”
“我想我對懷英兄一定不會失望的,懷英兄肯定會讓我們看到更多的驚喜!”賀蘭敏之說着收起了笑容,變得一本正經,“不過,懷英兄,你有幾句話還是要忠告你的,如今是多事之秋,要是朝中出現任何情況你都需要接受,千萬不要大驚小怪,也不要隨便發表意見,一切都要順勢而爲…”
狄仁傑注視着賀蘭敏之片刻,似頓悟一樣點點頭,“常住兄這提醒某一定要牢記在心,某知道什麼事該做,什麼話該說,只是……要是某有不明白的地方,常住老弟還要及時點撥,免得做錯事,說錯話!”
賀蘭敏之非常喜歡狄仁傑的知趣,大笑着道:“我相信懷英兄肯定不會做錯事,說錯話的……哦,你看,孟將兄和觀光兄也來了……”說着站起了身,對在下人們帶領下快步進院的張柬之和駱賓王高呼道:“孟將兄,觀光兄,你們速度還挺快的,我和懷英兄正在說緊要之事,你們也一道來聽聽,一會再請你們喝酒!”
“聽聞今日有好酒,某和觀光兄馬上過來了,懷英兄、常住老弟,你們可不能先喝啊!哈哈……”——
六月末,朝廷宣佈詔令,追尊宣簡公爲宣皇帝,妣張氏爲宣莊皇后;懿王爲光皇帝,妣賈氏爲光懿皇后;太武皇帝爲神堯皇帝,太穆皇后爲太穆神皇后;文皇帝爲太宗文武聖皇帝,文德皇后爲文德聖皇后。爲避先帝、先後之稱,自此後,皇帝改稱天皇,皇后稱天后。
簡公李熙是李淵的祖父,也即李治的曾曾祖父,懿王李天賜是李淵的父親,太武皇帝即李治的祖父李淵,太穆皇后即李世民的母親竇太后;太宗文武聖皇帝當然就是李世民了,文德皇后爲是李治的母親長孫皇后。朝廷追贈李家的這些先人無可厚非,但誰也沒有料到皇帝和皇后爲了迴避已故皇帝、皇后的稱號,將他們的尊稱改爲天皇、天后。
這一切自然是武則天的主意,她是在聽了賀蘭敏之的“建議”後想出來的怪招。
被尊爲天后,這是一個無比神聖的尊稱,因李弘的意外身死,武則天獲得了前所未有的殊榮,更獲得比先前更大的權力。李治病重,基本不能處理事兒,朝中的大小事全由武則天決斷。這可以稱之爲“二聖臨朝”的時代,但因李治病重,“二聖”只有武則天這“一聖”在閃光,在朝事上武則天差不多到了獨斷專行的時候,幾乎所有人都要看武則天的臉色行事。
但凡事總有例外,誰也沒想到,剛剛被立爲太子的李賢,竟然表現的比李弘還要強勢,在即位爲太子後不久就和自己的母親頂上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