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到底怎麼回事?”童佳儀也有點懵了,昨天她還跟衛芸通話提醒她來醫院檢查,怎麼今天就躺在病牀上被下病危通知書了?
難道是弄錯了?一定是弄錯了!
“半夜裡衛芸喊肚子痛,我就立即開車送她來,治療了一夜,衛芸就完全昏迷了,早上醫生才下的病危。”程建顫抖着聲音道。
童佳儀一下子慌了神,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透過監護室的門窗玻璃,童佳儀遙遠見衛芸全身被各種儀器環繞,一動不動的,似乎完全失去了知覺。
周華扶住了童佳儀微微抖動的肩膀,提醒道:“你趕緊問問程建清楚,是找哪個醫生確的診,媽以前不是在這個醫院工作過嗎?可以幫着打聽打聽到底怎麼回事!”
周華指的是童佳儀的媽媽鬱芬芳。鬱芬芳兩年前退休,以前是市醫院耳鼻喉科專家。因此在市醫院也有一定的權威。
童佳儀立即問程建:“是哪個醫生幫衛芸主治,你跟我說一下,現在患者很多,醫生一忙也難免誤診。”童佳儀這樣勸程建,其實連自己一點都不信,其實就是因爲患者太多,醫生纔會更謹慎地確診,更何況衛芸目前的昏迷狀況,看起來的確挺嚴重的。
可程建的眼中還是放出希望的光芒,指向一旁的醫護休息室,低低說道:“醫生在那裡,我也還沒來得及問他姓什麼。”
童佳儀囑咐周華照料好程建,自己便去了程建所指的醫護休息室。
“楊叔叔,今天是你坐診啊?”童佳儀進門一看,是自己熟悉的一位醫生。以前媽媽還在上班時,自己經常到各個科室轉悠,因此許多醫生都是看着童佳儀長大的。
“佳儀,是你啊!你身體不舒服?”楊醫生上下打量了一下童佳儀,他的眼中佈滿了血絲,可以看出是昨天鏖戰一夜。
童佳儀連忙擺手,急忙將事情經過說給楊醫生聽。
楊醫生沉思了一下,問道:“你說的朋友叫衛芸吧?”
見童佳儀點了頭,他又接着說:“她患的是急性胰腺炎……”
“急性胰腺炎?不是常見病嗎?”沒等楊醫生說完,童佳儀便焦急地打斷道。小時候她也看過母親的醫書,所以懂得一些。
“急性胰腺炎是小病,可是耽誤起來就是大病。她前
段時間發過一次,卻忍住沒來看醫生,平時生活又太馬虎。現在導致併發成爲重症急性胰腺炎,而且重度感染之下,一起併發了膿毒血癥、侵襲性真菌感染,胰腺壞死組織感染……”
楊醫生說出了一連串童佳儀聽都沒聽過的醫學名稱。
“這些併發症還在向全身蔓延,目前還已經導致了她的呼吸道感染,影響了呼吸。她全身的免疫系統幾乎全部被破壞!”楊醫生又補充了一句。
童佳儀已經聽不下去了,她真的不敢相信鐵打似的衛芸竟然就這般被病症打倒了。
“她……還有救嗎?”童佳儀艱難地問了一句。
“實話說,很難……這種情況下,爲了醫患家屬負責,我們醫院只有下病危通知書。”楊醫生道。
“一點點治癒的機率也沒有了嗎?她還這麼年輕。”童佳儀眼中閃出了淚花。
“只能憑藉患者的意志力了。其餘的,我們只能靠儀器維持她目前的身體僅有的機能。”楊醫生拍了拍童佳儀的肩膀,似是安慰。
楊醫生是這科的權威,童佳儀小時候到他家裡玩耍時曾看過許多他的醫學著作和獎盃,楊醫生的醫術,在全市沒有第二個能比得上了。
告別了楊醫生,童佳儀艱難地離開。緩了緩精神,強裝着微笑走近程建。
“醫生怎麼說?”見童佳儀走了過來,程建急步走了前來。
本來還想安慰程建幾句,沒想到童佳儀先紅了眼眶,竟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程建明白了,眼中那最後一絲希望的火焰也熄滅了,他痛苦地蹲下身,抱着頭。
“醫生說了,患者的意志也很重要,我們首先不能倒下,才能鼓勵衛芸重新站起來。”童佳儀也蹲下身,哽咽着對程建說。
“佳儀,讓他獨自呆一會,我們出去一下。”周華一旁輕聲道。
童佳儀點了點頭,隨周華走出了醫院。
這個週末童佳儀基本上都是在醫院度過的,衛芸沒有了知覺,無法吃東西,甚至無法呼吸,只能靠輸氧和營養液維持着基本的生命徵兆。
童佳儀甚至有點恨自己,恨自己之前的烏鴉嘴,沒想到短短的幾天就這樣實現了?還有衛芸所說的賺夠了錢,去到農村蓋一處房子與程建白頭到老,難道真
的無法實現了嗎?童佳儀知道衛芸如此拼命,大部分是因爲程建。
記得他倆結婚的時候,衛芸的父母堅持要在城市裡辦婚禮,程建的父母謙卑地同意了,這讓程建到現在都在老家人面前擡不起頭。雖然他娶了前任某局長的女兒,可這依舊改變不了自己在老家人面前的苦逼形象,因此衛芸想把程建的面子掙起來。
醫生雖然下了病危通知書,可是程建死活不願意簽字。只希望醫院能夠維持衛芸活着的狀態,雖然一天至少要花去上萬元,這簡直就是一個無底洞!
掙錢,掙錢,就爲了扔到醫院裡嗎?這簡直就是作孽!童佳儀心想。
週一繼續上班,童佳儀還是蔫蔫的,衛芸生死未卜,她還沒有這件事情中掙脫出來。比起衛芸,自己這樣一腳踏兩隻船是不是也在作孽?
下班了,童佳儀想去看看父母,周華也要一起去,兩人便一起。
“回來也不提前說一聲。我和你爸爸也多買點你們愛吃的菜!”媽媽鬱芬芳一打開門就嗔怪道。
“哎呦,都是一家人,還什麼提前不提前,孩子想回家不就回家了嘛!”爸爸童建國退休前是初中老師,退休後迷上了收集古錢幣,偶爾約幾個票友唱戲,日子過的優哉遊哉。
“就你心大,孩子上班這麼累,我幫她做點好吃的還不成?”鬱芬芳邊從冰箱裡端出一盤黃橙橙的杏子遞給童佳儀,一邊說道。雖然退休了,可她以前當主治醫生的“霸道勁”反而與日俱增了。
“好,好,你說的對,我不是怕你累着嗎?”童建國笑笑,算了結束了這場爭執。然後卻偷偷地對童佳儀小聲說:“你媽更年期了,別跟她一般見識!”
童佳儀會心一笑,衝童建國俏皮的眨眨眼。
“媽,我來幫你擇菜!”周華捲起袖口自告奮勇。
鬱芬芳笑了,點了點頭,這個女婿開始看着有點憨,後來真是越看越喜歡。
“媽,這杏子真甜,哪裡買的?”童佳儀突然叫道。
“這孩子,一驚一乍的,這杏子不是買的,是週末我跟你爸爸到西山那邊杏園摘的!”鬱芬芳拿出一捆芹菜,遞給周華。
突然,童佳儀停了下來,吃不下去了。
“怎麼了,不好吃了?”鬱芬芳不解。
(本章完)